失去母亲对小黑牛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那不单是断绝了甘甜的牛奶,还有那伟大的母性关爱,恐惧随着黑夜袭来,它陷入了没重的悲伤难已自拔,就在那一刻之前,这一切还在,那一刻之后它从天堂跌到地狱。
它不愿离开这个地方,这个地方是它可爱的母亲的消失点,它产生了一种幻觉,它的慈祥的母亲会突然地出现,或在别处焦急地寻找它,它忘记了饥饿,也没有了感觉,但是空气中的血腥味严重刺激了它,它的心中又有了一种锥心的痛。
东方终于出现了一丝曙光,小黑牛度过了最漫长的一夜,它支起前腿爬起来,但是站不到一半,又摔倒在地,它已经十分地虚弱,第二次它费力地站了起来。
饥饿席卷而来,它开始怀念起甘甜的牛奶,但那已经成为过去,它只得去啃噬从衰草中新钻出来的嫩草,草的味道苦涩难咽,就像它此时苦涩的心情,它放弃了啃噬,只是徒然地围着陷阱,一圈又一圈。
太阳已升起老高,射出耀眼的光,小黑牛继续鼓着酸胀的眼睛,春寒扑面,小鸟叽叽喳喳地叫着,几只野兔活蹦乱跳,一边吃草,一边警惕地四处张望。
远远地翠云岗方向出现一个人影,野兽的本能使警觉起来,那正是昨天捕杀它们的一个少年(黄胆),小黑牛浑身肌肉痉挛起来。
人类,是多么地狡诈与残忍啊,他们能采取任何手段使天下任何动物的血肉变成他们桌上的美餐,他们坐在高高的塔顶上,用贪婪的眼光俯视着天下众生,就连凶残的虎豹也对他们望而生畏,不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绝对不敢打他们的主意,小黑牛忽然对人类产生了仇恨,这种心理如滔滔江水般强烈。
远处的那个少年忽然消失了,小黑牛宽下心来,在附近又茫然地走来走去,一种异样地响动又使它警觉起来,它竖起两耳,望着那个方向,十丈之外倏然冒出一个人来,正是那个少年,少年拈弓搭箭,小黑牛慌忙躲闪,箭从它身旁边穿过。
少年猛冲上来,小黑牛慌忙逃跑,它怎能抛弃它的母亲?它跑了,母亲怎么可能找到它?它又站住了,与少年只有五丈,少年闪着贪婪的目光,手持铁枪,猫着腰向它挪来,它稚拙地一步步往后退,少年又一步步前进,它又一步步后退,少年忽然将手中的大枪掷出,小黑牛急躲,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一枪彻底打碎了它对于母亲重来的幻想,它发足疾奔,朝草原的深处,它只是一个两三个月大的小牛,如何能跑过它的那些同类,它忘记了一切,只能感觉到那个少年晃动地身影。
少年在投出大枪之时就朝它狂冲,他跑得竟出奇地快,和小黑牛竟然旗鼓相当,小黑牛一路狼狈,少年也在兴奋地气喘咻咻,离村庄越来越远。
少年一边跑一边发放冷箭,小黑牛待他将箭放完,没了顾虑,便没了命地朝前狂奔,终于将那个少年甩掉,而它依然像上了发条一般,不停地往前跑。
小黑牛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向前张眼望去,远方许多野羊在狂奔,几只狼正在截击一只羸弱的羊,羊的惨叫飘过来,就像它母亲的惨号。
小黑牛吓坏了,第一反应就是跑,不过它已经没有力量再跑了,它迅速地趴下,好久也没敢爬起来。
饥饿再一次袭来,这一次它无法忍受,只得去咀嚼身边无味的草,青草进了肚,舒服了一些,但是它不想吃得太多。
它爬起来,警惕地走着,它又看见了远方的狼,它心中一阵悸动,那几只吃饱的狼冷冷地盯着它,又低头向草丛中钻去,不见了。
世界第一次尽收眼底,远处有高耸入云的翠云大山,大山的周边有连绵起伏的小山丘,草原上稀落的树散落着,草深及膝,天空几只雄鹰在翱翔,从野羊的惨叫处又落下几只秃鹫,它的耳朵也变得灵敏起来,因为它不得不格外留意,它能听到草中的虫鸣,能感觉到风刮过两耳的呼呼声,募地,一声洪亮的闷吼,使它惊悚起来,它扭头瞧去,远处跃起一个巨大的身影,一只猎豹正在威胁几只不太服气的狼。
小黑牛低着头,又惊慌地跑起来,专拣隐蔽的地方,又越来越接近人类的边缘,那儿才是大型食肉动物不肯光顾的地方。
它跑得饥肠辘辘,于是便大口嚼着新长的灌木树叶,第一次感觉到了植物的芬芳,又找到水洼,猛灌了几口水,又不停地奔跑起来,只有不停地奔跑,它才能心安。
可怕的黑夜又来临了,它吃饱喝足之后,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躺下,战战兢兢,一动也不敢动,夜里它听到了狼嗥,它处于痛苦的半睡半醒之间,当东方出现一片曦光之时,它知道它又熬过了可怕的一夜,这样的夜晚何时才能终结?
它又不停地跑,不停地吃,不停地跑,它明显的消瘦,但换来了一种东西——速度。
它找到了一个它自以为很安全的地方,那是一个山缝,并不宽,但足以容下它的大半个身子,缝口有葛藤和灌木掩盖,晚上,它躲在那儿,可以放心地睡上一小会,就这样,这头孤独的小黑牛痛苦不堪的活了一个多月,它的头顶冒出了两个疙瘩。
可是危险已向它迫近,一只路过的大灰狼嗅出了它的踪迹,循迹不停地前追。
小黑牛在山脚的溪边喝清凉的水时,一勾头就发现了这只悄无声息地大灰狼,惊得它沿着溪边飞奔,它的速度比以前快多了,但是大灰狼的速度更快,大灰狼在挨近它的屁股时,奋力向它的大腿咬去,小黑牛忽然一个急转身,用头抵住了狼的脸,大灰狼轻灵地闪开了。
大灰狼坐在地上,咧开大嘴,伸出猩红的舌头,懒散地看着它,小黑牛一步步往后退,掉头又住前跑去,大灰狼紧紧尾随,在快咬到它的腿时,小黑牛又急时转身,如此数次,小黑牛开始疲惫不堪,而大灰狼依然毫无倦意。
终于大灰狼咬着了小黑牛,等到小黑牛转过头时,它腿上的一块皮肉被撕了下来,一种钻心的疼痛传来,鲜血立时流了出来,这血性的疼痛变成了小黑牛的愤怒,它奋力向大灰狼抵去,大灰狼闪动轻灵,狼爪子还不时向小黑牛招呼,不久小黑牛身上血痕条条。
双方对峙了好长时间,黑夜即将来临,小黑牛恐惧起来,而毫发未损、喘着粗气的大灰狼的眼中,闪现出得意之色。
小黑牛跑到了它的安乐窝,将大半个缩在里面,准备连夜和大灰狼对峙,大灰狼坐在它的面前,无可奈何,但是它仍不愿离开,并时刻准备着偷袭。
黑夜终于来临,农夫荷锄而归,没有人的夜晚狼会更加放肆,甚至在人的村庄。
大灰狼仰天长嗥起来,它在召唤它的同伴,它绝不担心引来人类。
附近有轻微的草动,大灰狼警觉起来,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闷吼,飞来一只巨大的身影,一只老虎闪动着灵活的身子,闪电般向大灰狼扑去,大灰狼的反应也毫不迟滞,它怪叫着向灌木丛钻去,两只野兽的吼叫声渐渐地远去,最后是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嚎。
小黑牛趴在那儿大力地发着抖,它那光滑的皮毛如波浪般摇晃不止。
那无与伦比的速度,那无与伦比的力量,那无与伦比的敏捷,深刻在它的脑海,它忽然有了一种强大的欲望,这种欲望逐渐地抑止了它的颤抖。
第二天一早,小黑牛从梦魇中爬起,它迎着太阳抖了抖身子,便想起那令它震怖的力量和速度,它忽然低着头,向前猛冲了一下,又仰起前腿猛撞了一下,它忽然变得兴奋起来,一阵阵狂冲,这一片草地被它践踏得乱七八糟。
小黑牛练累了,便开始吃草,休息了片刻之后,便开始狂奔,用尽所有的力量去超越昨天的速度,它用它那两只变硬的疙瘩撞断小树,和顽强的石头对峙。
它渐渐地长大,头上的两个疙瘩变成了两只小角,皮毛黑锻子一般油亮,它长得并不怎么胖,它的肚子比它的臀部窄多了,但是它有非常健壮的四肢,它已经具备了狼的速度。
一只狼从它前面跑过,这一次它意外地没有躲,那只狼停了下来,扭头看了看了它,小黑牛忽然一阵冲动,飞速向那匹狼抵去,狼轻便地躲开,兜着圈子,想绕到它的屁股后,小黑牛狂怒,对准狼一阵狂顶,狼见讨不着便宜,便逃窜去了。
小黑牛在后面紧追不舍,它与狼仅几步之遥,那只狼夹紧尾巴,慌不择路,一边跑一边叫。
路的尽头又现出了三匹狼,四只狼迅速地将小黑牛围在中间,狼们箭一般地它身上扑去,小黑牛毫不畏惧,迅速地改变攻击方向,狼爪子在它身后抓了一下又一下,它已经没有了十分地疼痛的感觉,因为它的皮肉太结实。
一只狼从后又向它凌空扑去,它忽然转回身,孤注一掷地向这只狼抵去,等到这只狼摔倒在地的时候,它的肚子上有两个汩汩流血的窟窿,与此同时小黑牛的大腿被撕去了一块皮肉,疼得它趔趄了一下,余下的三只狼见势不妙,落荒而逃,小黑牛走上前,立刻使这只受伤的狼一命呜呼。
第一次胜利的小黑牛油然而生一股自豪之情,它仰天牛“哞”一声,声震四野,居然有种不可一世的意味,这是它第一次吼叫,七月的草原绿海无边,它第一次离开了那个石缝,也永远地离开了那个石缝,随时栖在了天黑时它站立的土地。
小黑牛没有忘记那个晚上强大的身影,也没有忘记两条直立行走的狡诈的人类,强大的火焰在燃烧,复仇的火焰也在燃烧,清晨它继续狂奔,去抵撞更粗更大的树。
羚羊的惨叫已刺激不了它的神经,斑马的哀号它视而不见,它见惯了太多的草原杀戮,已经变得熟视无睹,只有时一只它的同伴,被几只狮子撕碎,它才会无奈地叹息,它躲着狮子,避着猎豹,它希望以后这一切可以改变。
这头孤独的牛以一种独特的方式成长,身上的累累伤痕均是獠牙留下的杰作,它终于能从从容容地冲进狼群,又能从从容容地甩脱狼群,到了那一天,它不在孤独。
狼群和鬣狗是草上的无赖,它们常集体行动,专门去抢别人口中的食物,连狮子也不例外,一只伤了一条后腿的小花牛,不利索地向一个灌林丛跑去,它有小黑牛一般大小,如果在五天之内被一只狼盯上的话,它就死定了,不幸的是,它被嗅觉灵敏的鬣狗发现,肯定不是一只,是四只,它们从远方兴奋地向它跑去。
幸运的是,这一切被小黑牛发现,它第一次动了善心,它怒气冲冲地挡住了那四只鬣狗,鬣狗们对它无动于衷,又分头向受伤的小花牛迂回过去。鬣狗是一种惫赖的家伙,它们只想拣最便宜的事。
两头牛的屁股对到了一块,鬣狗们围着小黑牛寻找机会下手,鬣狗有着粗壮的四肢、粗壮的脖子,短而宽的嘴,狼一般大小,它们一口能将猎豹的颅骨咬碎,所以一只猎豹捕到一只羚羊,如果有几只鬣狗在场的话,最好乖乖地拱手让人,而在许多情况,这些无赖都是不请自来。
鬣狗们最后确定的攻击目标,还是那头小花牛,小黑牛忽然转过去保护那头牛的屁股,而自已的屁股完全暴露,它将蹄子扬了扬,一只鬣狗从它蹄子下慌乱地滚过。
另一只鬣狗忽然从侧面向它扑去,小黑牛突然迅速回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不顾一切地向这只鬣狗挑去,随着一声惨号,这只鬣狗摔在地上,身上两个窟窿,鲜血涌流,它挣扎着,不断哀号。
与此同时,小黑牛的一条腿连皮带肉被撕去了一块,但是它还是迅速地转回了身,小花牛的屁股也被撕去了一块。
受了重伤的那只鬣狗无疑打击了其它三只鬣狗的进攻信心,小黑牛缓缓地撤走了,三只鬣狗没有追,它们只是围着同伴,等到它断气的那一刻。
两头小牛向荒深的灌木丛走去,任由身上鲜血淌流,它们互相舔舐着对方,以示友好,五天以后,小花牛的腿渐渐好转,远处有轰轰隆隆的牛群跑过,小花牛没有汇入它的洪流,它成了小黑牛的兄弟。
小黑牛立在那儿,将牛群尽收眼底,它心中有了一种渴望,但是它不想随着它的方向。
大草原的边缘出现了一支奇特的牛的队伍,一头小黑牛和一头小花牛在草原上没了命地奔跑,那头小黑牛如一朵黑色的云,在天际划出一条优美的黑弧,它已经超越了它同类的速度。
不久这只队伍逐渐增多,达到了五只,又入了一黄、一棕、一红,它们依然在草原上疯狂地奔跑,或者四只牛角互相对着,进行角力,它们恣意地宣扬着生命的活力,小黑牛疯狂地加速,凌空跃起,晃动着如刀一般的牛角,对着一株又一株树,它们在狂奔中变成了五只半大不小的牛。
夜晚,星空下,它们围成一圈,头对着外面,对单个的猎豹和狮子视若不见。
一只猎豹用剑一般的速度,剑一般的利爪,又发出了洪亮的闷吼声,它不停地演示着闪跃腾挪,小黑牛喘着粗气,气势汹汹地在猎豹面前走来走去,它的四个兄弟在它后面静静地看着,最后它极不情愿地领着四头牛退出。
谁是草原的真正霸主?小黑牛永远也忘不了用两条腿走路的人类。
人类,拿着比牙齿还锋利的刀枪,有着鬼神莫测的狡诈,他们下能使野兽腿断的夹子,放能把野兽缠死的套子,基本上所有的动物都会对人类退避三舍,好像在它们的灵魂深处存在着一种天生的敬畏感,然而还是有许多野兽不明不白地落到了人类的手中。
人类的到来连老虎也会觉得一丝恐慌,这种两条腿的动物无疑是魔鬼,在人类的活动区,只有凶猛的虎狼才敢在夜晚造访一下。
小黑牛对人类没有敬畏,只有仇恨,这仇恨使它逐渐强大,它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复仇。
其中有七个人,均是少年,他们比谁都胆大,他们深入草原的腹地,走得比谁都远,爬得山比谁都要高,一切被他们招眼的动物都可能被他们暗算,每当他们打死一只狼或抬着一只虎,都会肆意地大笑,这七个人被小黑牛铭记在心。
十一月的风很大,却仍然阻挡不了这七个人狩猎的兴趣,中午他们在一个避风的洼处休息时,小黑牛偷袭了他们,可惜铩羽而归,这件事给小黑牛的教训就是强大不但要靠力量,还要靠狡诈。
在磨砺了一个冬天后,春天来临,小黑牛和它的同伴开始活动于人的地区。
一天,人们在田地里发现了五头半大不小的牛在啃吃自己的庄稼,几个狩猎的少年大吃一惊,几十个年轻力壮的男人拿着刀枪绳子向他们围拢过去,它们轻易地躲开,又跑到菜地去吃鲜美的蔬菜。
几十个人又围拢了过来,猎狗狂吠不止,黑牛忽然发现菜地的一边是水塘,五头牛便向人猛冲了过去,猛然红牛陷入地下,发出一声惨呼,黑牛大怒,发全力撞死了两个人,带着剩下的三头牛冲了出去,绕到了村子里。
黑牛怒气冲冲地推倒了十数座房屋,撞死了十数人,然后逃回大草原。
第二天,野牛们又来到翠去岗,又推倒了十数座房屋,撞死了几个人之后,又逃回了大草原。
第三天,野牛们又来到了翠云岗,没有了一个人影,所有的人都躲到了地窖里去了,他们从洞口不时向野牛放冷箭,还有陷阱为它们准备着,幸亏它们小心谨慎,才免遭暗算,破坏了一通之后,它们撤回了大草大草原。
在野牛的轮番骚扰之后,翠云岗的人们感觉再也呆不下去了,只得搬到了流沙河对岸,他们给小黑牛送了个外号叫“牛魔王”,此时小黑牛已有成年牛的大小了,但是它还在长。
翠云岗破坏之后。黑牛又带领三头牛奔行十数里去攻击领村的人,从此流沙河这边几十里之内便没有了村庄,翠云大草原的边界延伸到流沙河岸边,人们均移到了对岸。
在驱走了十数村百姓之后,黑牛强大的欲望日益暴长,它带领着它的三个同伴,向草原腹地进发,准备傲视所有的动物,那里有肥美的水草,有足够驰骋的宽广。
翠云大草原腹地绿海无边,长草及膝,狼奔豕突,猎豹纵横,许多动物为了活命不停地奔跑,黑牛和它的同伴大摇大摆地行走,在所有食肉动物的睽睽之下,阳光照在它们身上,泛起一片油光。
一只猎豹正在奋力追赶一只羚羊,羚羊跑得快要窒息,有几次猎豹快要抓着它的腿时,都被它出其不意地拐弯抹角摆脱,它后腿极力蹬地,前腿着地再一蹬,每一步都是好几米,这是一种接近死亡的奔跑,猎豹穷追不舍,它估计要不了一刻钟,羚羊就会变成它口中的美餐。
黑牛及它的同伴站立着,冷漠地看着这一切,远处有三只鬣狗也欢快地朝这边跑来。
羚羊忽然朝黑牛这边跑来,猎豹擦着它的身边又追了过去,一瞬间过后,筋疲力尽的羚羊又跑了回来,栽倒黑牛的身下瑟瑟发抖。
猎豹在黑牛面前停下,大吼以令黑牛退后,黑牛忽然低着头怒气冲冲地走上前,其它的三头牛也气势汹汹地住前走,黑牛“哼”了一声,令其它三牛退后。
猎豹张牙舞爪,倏左倏右,忽前忽后,寻找一切机会对黑牛下手,快得不可思议。
黑牛人立而起,在空中急转,向猎豹猛撞了一下,起了一阵风,吹得草都弯了,又定住两条前腿,将大半个身子甩了过去,它的头始终对着猎豹,它晃动着一对大角,将面前一大片地方封得死死的,并一步步前进,亦能一步步疾退,躲避猎豹的进袭。
气急败坏的猎豹咆哮起来,它用带钩的爪子从侧面去抓黑牛的脸,黑牛忽然用牛角把它往地上砸,慌得猎豹歪蹬着腿,箭一般窜出,拖着尾巴便开始逃跑。
黑牛在后面咬紧不放,它身后的草跟着它的方向前倒伏,运动过度的猎豹竟然一时不能将它摆脱,它窜进一片灌木丛不见了。
黑牛踅了回去,这一次它并没有表现出异常的狂喜,那只战战兢兢的羚羊跟在它的身后。
它们继续往里走,看到了更多的动物,远方传来了轰轰隆隆的声音,上千头牛向这边奔来,那只羚羊早已吓得立即逃走了。
黑牛立在前面,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声,声音雄浑而沉重,牛群忽然在它后面前停了下来,它晃动着两只大角,抖动着四肢,威风凛凛,不可一世地走着,又人立而起,示范性地猛撞了一下。
牛群忽然散开,从里面走出一头其大无比的牛,比别的牛整大了一圈,它像黑牛一样,威风凛凛,不可一世,它怒气冲冲地来到黑牛面前,一场牛王争霸赛,即将开始。
牛群将它们围在中央,默默地看着它们。
两只牛几乎同时人立而起,四角相向,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咔嚓”声,黑牛一路前推,牛王一路后退,最后竟瘫坐在地上。
牛王正当壮年,如何肯服,它又站了起来,黑牛凌空跃起,泰山压顶般向前撞去,牛王一溜烟地向后滑退两丈,又翻了个,这一撞撞碎了它的威风,也撞碎了它的自信。
牛王缓缓地站起来,默默地离开了牛群,它不愿屈尊于新任牛王,等待它的将是被狮子撕碎的命运,这也是牛王最终的命运。
许多牛用顺从的目光看着新任牛王,几只壮实的牛走到它跟前,对它俯首帖耳,牛群又开始奔行,声势浩大,黑牛一马当先,风在它们耳边呼啸,大地在它们脚下倒腾,它们在草原上肆无忌惮地横冲直撞,用奔跑去张扬生命的活力。
在奔跑中牛群逐渐壮大,黑牛逐渐长大,一年之后它已如一座山,比别的牛整大了一半,两只大角弯刀伸向远方,粗壮的腿,平板的肚子,怒火般的大眼,它仰起脖子,发出长吼,声音向大草的边界传荡。
狮子们继续在牛群后面追袭,它们常十数个一起,锁定其中一头跑得最慢的牛,合力将其截杀,然后大块朵颐,之后鬣狗们再过来享受这些残羹冷炙,最后几十只不想浪费的秃鹫落了下来,它们在高空中甚至能发现一只死鸟。
几只有着特殊癖好的狮子特别喜欢吃牛的肝,它们疯狂地追袭牛群只不过是为了追求那种带有美味的杀戮,牛王终于忍无可忍。
牛群继续像洪水一样向前冲去,所有的动物都要给这种声势让路,这一次落在最后的却不是最弱的一头牛。
一个庞大的身躯,一对锃亮的大角,牛王立在那儿,牛群已离它远去。
五头狮子兴奋地朝它跑来,密而长的鬣毛在风中不住地抖动,这只其大无比的牛激起了它们的食欲,也激起了它们的杀戮欲望。
牛王毫不畏惧,而且摆出了誓死决战的姿态,感到意外的狮子们对它发出了尖厉的吼声,这种让所有动物震怖的声音第一次失了效。
一只狮子从后面跃起,准备跃上它的背,牛王如何能让它得逞,它扬起后蹄对准狮子猛踢了过去,这头狮子摔出两丈,断了两根肋骨。同时它将身子甩在一边,躲过了另一头狮子的侧面扑击,又向前窜射,进攻另一头狮子。
它已经没有了一年前的狂怒,有的只是一种绝对强大的欲望,这种欲望促使它冷静地蔑视一切。
牛王闪腾挑刺,动作利索地不亚于一头狮子,它晃动两角将大半个身子罩住,又扬起大如铁锤的后蹄,不时挥击从后扑击的狮子,有两只狮子被它的角划着。
那只受伤的狮子基本上丧失了进攻能力,它一路小跑离开了,而其它的狮子竟然占不到多大便宜,这种凶残的草原霸主如何肯轻易放弃,它们疯狂地向牛魔王扑咬,不停地发出咆哮,引得远处所有的动物竖起两耳,惊悚地看着这一切。
片刻之间,这一片土地上的草已被碾碎,随着牛毛、狮毛和点点鲜血融入泥土。
忽然牛王冲出狮子的包围,向前疾奔,狮子们在后面猛追,牛王忽然疾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跑得最前面的那头狮子挑起,就像铁叉插着一决肉,又将它甩出两丈之外,这头狮子临死的惨号并没有吓退它的三个同伴。
余下的三头狮子又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扑咬,斗红了眼的牛魔王锁定其中一头狮子,连续挑剌,终于这头狮子也挂在了它的角上,它立即侧身,将另一头狮子挡住,第三头狮子趁此机会在它的屁股上梨出了几道血槽,它扬起后蹄,才免遭骨头碎裂的命运。
干掉两头狮子之后,牛王占尽上风,愈斗愈勇,狮子的硬抗打出了草原霸主的威风,不一时,又有一头狮子被砸碎头颅,一命呜呼,剩下的一头狮子见势不妙,便识趣地逃窜。牛王在后穷追不舍,狮子一边跑一边吼叫,它在召唤它的同伴,远处传来了两声同样的吼叫,几十只野羊、斑马跑散,有两头狮子朝这个方各奔来。
力大凶猛的狮子远没有猎豹迅捷,它很快便被牛王追上,牛王在后面对准它的屁股猛撞了一下,它的髋骨立即骨折,腰脊也断了,瘫在地上不断哀号。
牛王仰起头,伸长脖子,发出了一声地动山摇的牛哞,身上的累累血痕使它兴奋起来,翠云大草原的边缘传来了轰轰隆隆的声音,上千头出现在地平线上,它的同伴领着牛群冲了过来。
那两头狮子越来越近,杀机毕现,它们看见牛王站立在天地之间,傲立于风中,巨大的身影在阳光下格外醒目,如战神一般,它冷冷地注视着狮子,这就是使同伴哀号的猎物,两头狮子开始发懵了,远远的牛群山崩地坼般冲来,狮子开始紧张。
一头狮子厉吼一声,张开大嘴,凌空路起,并揸开两爪,在它还没落下的时候,牛王也跃了起来,它像狮子一样快、一样准、一样狠。
在两只动物又落下的时候,狮子已挂在牛王的角上,狮子的惨号和鲜血淋了它一脸。
余下的那头狮子见势不妙,便开始逃窜,由于它过分紧张,它的动作明显僵硬,牛王很快地追上了它,只一扫,狮子的一条后腿便断了,狮子一瘸一拐地继续跑,牛王没有追,因为它的部下已赶到。
牛群呈席卷之势而来,领先的是一头花牛,它卯足劲,低着头直奔那头狮子,牛群过合,那头狮子已成肉泥。
从此,牛群的奔跑开始有了目标,它们疯狂地追袭食肉动物,它们甚至分成几队对狮子等大型食肉动物进行截击。
领头的是牛王,它的速度在大地上拖起一道黑烟,如疾锐的箭,撞死了一头又一头有獠牙的动物。
草原上的食肉动物开始锐减,这些有爪的动物开始向山林隐去,而且均患了一种病,恐牛病。
牛群迅速地壮大,铺天盖地,在草原上横冲直撞,跟在它们身后的有许多逃难的野马、野驴、还有羚羊。
远处又传来了轰轰隆隆的声音,这些蓄养的牛开始惊窜起来,牧民们个个惊慌失色,一头其大无比的牛,凶神恶煞般地冲来,它晃动着两角,挑死了一个又一个两条腿的生命。
而后这一片土地,变成了牛的海洋,片刻之间,又死寂下来,只有几十个牧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被蓄养的牛群已被卷走。
野牛的破坏越来越大,草原的边缘活动区不时有人丧命,许多房屋被破坏,庄稼被遭踏,草原上杳无人影,“牛魔王”的大名传遍了天下。
牛魔王站立在空旷的天空下,用尽所有的力气,发出一声长吼,声传十数里,似乎要将天上的云击碎,它的部下自四面八方汇来。
然而牛魔王却感到了孤独,这种孤独使它痛苦,这种孤独于灵魂的深处,灵魂深处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将它的心锁住。
它长吼了一声,似乎要将一切吼碎,它忽然狂奔起来,向人类居住的地方,后面的牛像潮水一般随着它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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