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靖灵便携霜月离去了,而姬羽则在村中静养了几天。墨矩门的草药果然非常有效,加之姬羽自己调息修养,伤口奇迹般地愈合了。在此期间,姬羽不止一次地静坐冥想,但却再也找不到自己昏迷之时与魄云沟通的感觉了。魄云如往常一样,只有被姬羽握在手中才会产生那种熟悉的流动感。
经历了村外的事件之后,村民们对姬羽越发尊敬起来,特别是深受重伤的姬羽在短短几天内恢复起来,更是让他们感到不可思议。成三则利用自己会灵洲官话的优势不停地问这问那,让姬羽感到既烦躁又无奈。而村里的小孩也不再怕生,没事的时候总是在姬羽身边捣蛋。姬羽想起一月之后与霜月的约定,不便久留。于是趁着夜色在屋中留下一张纸条,几文银钱便悄悄上路了。
荆惠帝岚庆七年冬,战争一触即发。戴国再次号召诸侯讨伐风国。有道门遇袭之事在前,加之澜国、龙国、戴国均发现彭之越在边境屯兵,中原诸国都同意了戴国的主张。正当诸侯准备联合百万大军直取风州时,戴国边境却遭到了西戎游牧骑兵的骚扰,边民被杀,牛羊被掳,村舍被焚,而北狄、东夷等各部族也蠢蠢欲动。一时间灵洲上下一片紧张,上至诸侯大夫,下至平民百姓都纷纷议论时局。但明眼人都能一眼看出,攻打风国并非易事。除了与风国接壤的三国,其余诸侯都只是象征性地派遣了些小规模的部队以及无足轻重的粮草辎重。即便如此,四十万大军依然不容小觑。人们没有注意到,原先所关注的刺客却已淡出了众人的视野。
当姬羽抵达澜州时,守卫城门的军士比平常多处一倍以上,对每一个进出城门的人都进行仔细盘查。显然,身背五尺长剑,却身穿道师长袍的姬羽自然成了被盘查的对象。
“哪里人,干什么的?”一个身着轻便皮甲,腰挎长刀的士兵拦住了姬羽。
“游侠姬羽,生于京畿越州,赴濡风门会友。”姬羽也没有为难士兵,如实回答。
“你骗谁啊?姬羽力退厉道门,早已乘龙飞升,怎么可能到这里?再说濡风门几天前遭袭,怎么可能还有人?”
“你说什么?濡风门遭袭?”姬羽一惊,心里不由乱成一团。
“少给我装蒜了,你这样的奸细我见得多了,还不束手就擒!”说完就伸手向前想抓住姬羽的衣领。姬羽只顾着霜月的安危,哪里还顾得上对方聒噪,一把推开士兵,二话不说大步向城内走去。
“大家一起上,拿下他!”士兵见姬羽根本没把自己的话当回事,大怒之下连忙招呼伙伴向姬羽扑去。姬羽此时心情正比较烦闷,不由把气都出在了守城士兵的身上,抓、绊、擒、拿、锁,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把他们都摔倒在地,其中一个有点武术底子的士兵索性被姬羽直接扔了出去。周围人见此情景不由吓得目瞪口呆,这几日澜州已实行戒严,如此轻慢士兵,胆子的确够大的。
城楼上的士兵显然发现了城下的情形,立马敲响了鸣铁。不一会儿的功夫,城中便传来了部队急促的脚步声。在几个校尉的带领下,上百名手持长枪的青虬军士已赶到了城门下,在校尉的指挥下,训练有素地展开一个半圆,长枪持前,枪尖无一例外地对准了姬羽。姬羽身后被摔倒的士兵也纷纷站起身来,只是他们不敢靠近,只是拔出长刀警惕地守在城门口,以防姬羽逃走。
“来者何人,竟敢冒犯我澜州守军!”一个头领模样的校尉正色问道。
“在下游侠姬羽,无意冒犯贵军。只是这些守城者不相信我的话,把在下当作奸细对待,只好得罪了。”
“大人,此人所言失实,其中定有蹊跷,而且身穿道师服装却自称游侠,一出手就伤了我们十余名弟兄,请大人明察!”盘问姬羽的士兵显然对这个让自己出丑的“奸细”怀恨在心,姬羽刚才出手时把握好了分寸,除了被扔出去的那位受了一点轻伤外,并没有伤及一人。而士兵显然要把责任都嫁祸到姬羽身上。
“你,跟我到营地走一趟,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校尉用长刀指着姬羽厉声说道。
“我再说一遍,我是游侠姬羽,不是什么奸细。如果诸位定要验证,就上来试试好了!”姬羽从身上解下魄云,感受到姬羽灵气波动的魄云顿时散发出淡淡的银光。青虬军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不由紧张地握紧手中的长枪等候长官的命令。
“骠骑将军有令,所有人不得轻举妄动,违令者,斩!”远处一骑飞驰而来,手中的杏黄令旗显得异常醒目。话音未落,宽阔的石板路上响起了嘈杂的马蹄声,数十个骑兵持枪而来,青虬军纷纷为其让出了一条道路。不一会儿,骑兵就来到了姬羽身前,骑手纷纷勒住缰绳,战马打着响鼻,前踢在石板上不安地踏动。而姬羽则不为所动,挺身而立,任凭银光从魄云和自己身上发散开去。
“你就是姬羽?”骑兵的最前方,一匹纯黑色的北戎烈马傲然而立,周围的战马与之相比顿时黯然失色。而骑马者则全身着黑色镔铁重甲,身板异常魁梧。只见他掀起麒麟图案的面甲,姬羽便看到了一张中年人威严的脸庞。中年人牵着缰绳绕着姬羽走了一圈,又回到了姬羽的面前。
“是,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黑麒麟秦德便是在下。姬少侠实力不凡,何不到我营中叙聊片刻,也好消除一下彼此的误会。”秦德看到姬羽身上的银光时,便知对方的修为十分了得,对这个年轻人更是充满了兴趣。
在这等形势下,姬羽也知硬闯无益,点头应允。
“给姬少侠备马!”秦德一声令下,身边的一名骑兵立即翻身下马,将马牵到了姬羽身前。姬羽当然知道秦德仍想试一下自己的身手,微笑道谢,也不踏马蹬,单手一撑马背便翻身上马。“好身手!”秦德不由赞叹道。殊不知姬羽曾受师命赴西戎苦修一年,骑术自然不在话下。
澜州也算一个大城,单论繁华却无法和风州相提并论,更谈不上中原的富庶市镇了。在街道上行进,姬羽极少看到商铺酒肆。不多数,众人便行到一高墙处,墙上设哨,正门亦十分高大,门上书“澜驹营”三个篆体大字。姬羽奇怪为何骑兵军营会设于城中,秦德仿佛看到了姬羽的疑问,颇为自豪地说道:“姬少侠有所不知,国君祖上四代,澜岳公殿下之时,城中暴乱,叛军几乎直取王宫。当时澜驹营不过两百骑士兵,硬是从城中杀出一条血路将殿下护送出城。事后殿下深感澜驹营护驾有功,特在城中划出一块地作为营区驻地,一直延续至今。”
“想不到澜驹营还有如此典故,果然是精兵啊。”姬羽随声附和,心里却想早点结束北上。然而令姬羽无奈的是,秦德吩咐手下准备酒菜,显然是不想马上放姬羽走了。
脱去盔甲,一身武官常服的秦德依然气势不凡,从其身形看显然功夫了得。
“这几日形势比较紧张,城门士兵如此盘问也情有可原,姬少侠不必多虑。”秦德一边说着,一边请姬羽入座。
“不知发生何事?”
“边境告急,彭之越在南江西岸,龙山南麓大量屯兵,离打仗已经不远了。”秦德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对于有机会出战他显然是感到十分兴奋。
“那濡风门又是怎么回事?我有个朋友正是濡风门下,姬羽此行的目的正是去探望她。”
“彭之越已勾结厉道门重创濡风门,濡风门掌门独孤宇恒也重伤而死,你那位朋友恐怕已是凶多吉少。”秦德摇了摇头。
“无论如何,我还是要去一趟。”姬羽并不死心,暗想自己何时能脱身离去。
“其实此次请姬少侠前来,仍有别的原因。”秦德话锋一转,一边留意姬羽的神色。
“秦将军请讲。”
“你也看到了,诸侯已集结军队准备与彭之越决一死战,眼下正是用人之际,姬少侠有离山英雄之举,如此人才我军正求之不得。况且,游侠本就以侠义立本,现今诸侯征讨无道之人,想必姬少侠也不会推辞。”
“秦将军,姬羽懒散惯了,恐怕不便于投身军中。”
“不瞒姬少侠说,灵洲随军出征的游侠已不下千人,希望姬少侠能考虑一下。大丈夫志在天下,战场当是习武之人的最好选择!”
秦德语气十分诚恳,姬羽一时竟无语能对。
“看来我说得太急了,姬少侠莫怪,来来来,我们先喝酒,别的之后再说。”秦德见姬羽举棋未定也不勉强,便转移话题聊起了军中之事。
“秦将军,并非姬羽故意推脱,只是如今朋友生死未卜,我实在没有心思考虑别的事情。”
姬羽犹豫片刻还是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秦德。
秦德沉思片刻,笑着回答:“姬少侠莫急,秦某自有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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