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秦德口中得知,澜驹营共分内、外两部。内部驻扎在国都,即两人所在之处。驻军共有骑兵五百,其余军士二百左右。同时,内部也作为澜驹营行政所在地统辖内外两部的行动及日常事务。与内部的禁军性质不同,澜驹营的外部则可以说是澜国骑兵的精锐主力,其重要性丝毫不亚于由战象组建的峦烈营。外部共有骑兵两千,辅助士兵五百。澜驹营行动迅速,因此一直在澜国边境流动驻扎。秦德因在历次平叛战争及边境冲突中战功卓著,颇得澜明公赏识,受封骠骑将军,并由此统辖澜驹营。前段时间灵洲各地出现了道门遇袭事件,秦德则被调回澜州驻防。整日无所事事着实让秦德苦闷不堪。
“将军!”正当秦德与姬羽在闲聊之时,一个军士在门外行礼报告。
“何事?”秦德皱了皱眉,感到十分不悦。
“国君得知将军营中有贵客到访,特请人前来通告,邀将军携贵客前往宫中。”
“下去吧。”秦德向士兵挥了挥手,“消息传得好快。”
“我怎么就成了贵客?”姬羽调侃道。
“既然国君有请,我们自然不得怠慢,只是姬少侠的行程恐怕得耽搁了。”
澜州王宫,临水轩。长长的青石路面曲折通水池的中央,一座古朴的歇山顶建筑在青石路的尽头被池水所包围,显得十分典雅。
就在这池中的临水轩中,一个削瘦的男子正喂着池中的金鱼。
如果不是周围人的行礼,姬羽怎么也不会想到眼前这位面貌普通,读书人模样的男子就是澜明公长孙牟。
“游侠姬羽,参见澜明公殿下。”姬羽单膝跪地,行游侠大跪之礼。
“姬先生客气了,请坐。”长孙牟示意姬羽入座,举手投足极为儒雅。
“秦德,有这么重要的客人怎么也不跟寡人说一声。”长孙牟凭栏而立,不时从手中的面饼上掰下一小块投入池中,睡莲之下,几尾红鱼如流火般在碎屑周围游弋,不时激起一片水花。
“属下自作主张邀请姬少侠赴营中饮酒,望主公恕罪。”秦德抱拳而跪,语气却平稳如常。
“罢了,我也不是想责备你,只是随口问问。你在王都呆得久了,不想也占上了那些大夫的习气。”长孙牟将面饼放入栏杆上的小盘中,拍了拍手,在长几后坐下。
“主公说的是,不如罚我去前线带兵好了。”秦德虽为武将,但却极善于言谈,顺势委婉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你啊,叫寡人如何说好呢。”长孙牟微笑着摇了摇头,回头对姬羽说道:“姬先生大概已经了解这位秦将军的性格了吧,此人一天不打仗就浑身不自在。寡人也留不住他,过段时间就赶他回前线去。”
“秦将军不愧为一名军人。”姬羽的回答也颇为精到。
“目前的形式,想必秦将军已经告诉你了,寡人想听听姬先生的意见。”
“姬羽实在不明白,我一介游侠为何能得到殿下和将军的厚爱?”
“姬氏后人加上‘游龙剑’的爱徒,这两个理由够充分吧。”长孙牟此话一出,不由让姬羽一惊。长孙牟居然准确地说出了自己的身世和师父,姬羽对眼前这位看似普通的男子又有了新的认识。
“我知道姬先生很吃惊,不过寡人只要知道姬先生是何许人便足够了。至于何从得知,恕寡人不能透露。”
“姬羽不才,从军之事实在令我勉为其难。”姬羽心知长孙牟早有安排,索性开门见山。
“秦德,你是不是又想拉人从军啊?”长孙牟假装生气地看了秦德一眼。
“是,属下确有此意。”秦德也无所顾忌,实话实说。
“能被黑麒麟看上的人可谓寥寥无几,看来姬先生果然非同一般。”长孙牟点了点,意味深长地看着姬羽。
“殿下……”
“姬先生放心,寡人不会强求。不过姬先生也该为自己考虑一下了。弱冠本是大好年华,不作出一番大事业岂不可惜。姬先生恐怕不会只满足于目前的现状吧?”长孙牟语气平缓,但却所说之话却包含了令人难以抗拒的说服力。
“陛下,我只是不明白,这样的战争有何意义?”姬羽忽然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意义?”长孙牟微微一愣,马上又恢复了正常,“天下有得道、失道二者。失道者必会祸害天下,故以战止战乃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为何自申朝以来,灵洲却战乱不断?彭之越之后是否再会有一个彭之越呢?”
“姬先生多虑了,历史之变化,又岂是我等凡人所能参透的。”姬羽的问题显然让长孙牟有一丝不悦,语气也变得比较生硬。
“姬羽失言了,还望陛下恕罪。”
“不妨,姬先生的想法独特,寡人从未有过,真是自叹不如啊。”长孙牟摆了摆手感慨道。
然而,另外一种想法却在姬羽心中油然而生,他忽然觉得自己是应当换一种生活,换一种他潜意识中一直在躲避的生活。也许,从军才能真正实现自己的抱负。沉思片刻,他最终答应了长孙牟的要求。
长孙牟显然也比较意外,他没有想到姬羽会答应地如此爽快。
“姬先生如此爽快,实在是令寡人高兴。”长孙牟面露喜色,却见秦德欲言又止,便微笑着说道,“秦德,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就安排姬先生到你营中,做你副手如何?”
“多谢陛下!”秦德急忙行礼道谢。
“陛下!其实……”姬羽刚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正欲辩解却被长孙牟打断:“姬先生不必谦虚,这是你应得的。”
姬羽不知如何是好,便将自己近日将赴濡风门之事为理由试图拖延一下。
“濡风门之事我早已耳闻,姬先生担心好友的安危自是应该。秦将军,你可从营中抽调人手,近日乘空舟前往濡风门。”
“属下遵命!”
“姬先生应该没什么问题吧。”长孙牟见姬羽低头不语,以为他仍有所顾虑不由问道。
“陛下言重了,姬羽感激不尽还来不及呢。”姬羽解释道。
返回澜驹营的路上,秦德对姬羽显然又亲近了不少。
“看来秦某的一顿酒还不如主公的一句话,哈哈。姬少侠放心,濡风门之行当尽快办妥。”
姬羽笑着应和,但心里却乱成一团。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仿佛在那一刻有另外一个人替自己作出了选择,这种想法甚至让姬羽感到一丝害怕。但让姬羽稍为宽心的是,自己终于可以早日赶到濡风门。只不过,想到霜月的安危,姬羽又不禁暗暗担心。
澜州王宫,南宫厢房。
“陛下,臣实在不知为何您对这一小小的游侠如此器重。”黑暗中一个声音疑惑地问道。
“他可不是小小的游侠,”长孙牟依然保持着优雅的微笑,“这可是一个足以让彭之越头痛不已的角色。”
“臣不明白。”
“一个能够在奎龙口下生还的人,一个能够在离山之变中阻止厉道门进攻的人,其影响力不是一两员猛将就能够替代的。彭之越袭击道门早已成了众矢之的,现在有一个亲身经历遭袭之事,并且拼死反抗的人出现在我军阵营中,你觉得对军心,对诸侯的态度难道没有影响吗?况且,能被秦德看重的人,实力必定不俗,能够收于澜国门下,我又何乐而不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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