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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共浴（二）
书名：黄土骨灰 作者：初睨 更新时间：2017-10-18 14:43 字数：2034
等了也没多久，木远泽久在池里嘻嘻哈哈的和别人打闹着，说是洗澡不如说是打水仗吧，一个体格比自己高，心智看起来比自己成熟的男人像个无忧无虑孩子一样玩耍，谭檀不禁捏了一把汗。
你除了有打斗的本领，你还有什么…
怎么说到了这个。
思绪回转，想不到木远泽久竟然是个话唠，自己一个人也能讲的这么开心，到饭堂吃饭的时候两三句话还从口中的饭缝里挤出来。
嗯没错，吃饭时他讲着讲着就笑了，然后如愿的被饭噎着，吞不下吐不出的样子让谭檀顺了口气。
遭报应了吧？
今晚的雨停的挺快，天空没有星星，依然漆黑一片。
西北地带气温本来就高，雨过后的气温是闷热的，这种气温很容易使人烦躁，又湿又热，浪气从地下喷洒上楼层来，跟蒸包子似的，刚洗好的澡现在又要出一轮汗，宿舍里没有风扇，得，还不如下雨呢。
张叔把衣服掀起来，露出肚皮，枕着枕头也能睡着，日本佬更干脆，全身上下就只剩那件红内裤挡着，七八大躺大半只腿挂在床尾的那铁栏上，打着鼾跟头死猪一般睡过去，时不时还说梦话，磨牙，真不知道这幅德行跟谁学的。
木远泽久，说了是贵族，不会把衣服掀起来，更不会像日本佬一样毫无节操的猪样，他睡得很安详，双手叠交放在肚子上，随着呼吸一上一下的平稳起伏，额前的头发分别向两边散开，两三簇俏皮的头发往后仰，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弧度。
直到现在还没睡的谭檀一直看着窗外，刚刚有巡查的走过来，只是躺下来闭上眼睛意思意思，过后坐起来，没有丝毫困意。
听着日本佬的鼾声，倒也挺好的，夜晚太过寂静，太过黑暗，没有一点东西转移注意力，自己是会怕的。
夜静，心也静。来到这里已经是第三天了，还是第四天？记不得了，只是刚来的时候预感不太好过，事实也是如此？不过比起外界的那种比地狱还恐怖的说法也是过头了，就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吧，要比喻的话也只能用这句比较靠近，就算这样，也不能让谭樾受这种罪是不?
谭樾还小，不能让他遭这种罪，就算他要自首，自己也绝对不承认，短短几天，这里的人、事、制度也算是领会一二，毁了自己倒无所谓，重要的是弟弟，要是以这种罪名蹲了十几年牢，负面影响就大了。
叹了口气，撩了撩头发，还是睡不着，便无聊的数起了日本佬的鼾声，在心里一下一下的默数，心里数到十的话就伸一根指头，然后再从个位数出发，到十就伸指头，刚伸了四根就不耐烦起来，索性不玩这么无聊的游戏，不如睡觉来的好。
也是困了，躺在床上翻了几个身之后，想着事情就睡着了。一边睡觉一边出汗的感觉挺不错的，睡得安稳。
第二天，大家照常上工，中午休息的一点时间里看守员挺着个啤酒肚往犯人堆里扎，捂着个鼻子在找后背印着45号的犯人。
拿着警棍粗着大气说你们离我远点，汗味都可以臭死一只猪了。在他周围的犯人都识趣儿的挪挪屁股给他让出一条道儿，调侃说跟个大姥爷似的，怎么后面不跟着几个丫头呢。
“45号，出来！”看守员挪了挪警帽，想着在往里走说不定要被熏死，眯着个眼睛放远了看，45号在树荫底下喝着水有说有笑的，那看守员就不爽了，没好气的吆喝道。
“哎张叔，叫你呢。”旁边的人碰了一下张叔的肩膀，张叔一回头看，啤酒肚看守员杵在那手插着腰喊话。
“好好，来了。”放下瓷碗，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趁着缝隙向他走去。
看守员跟张叔说他儿子现在在接待室里，见面时间也只有十分钟，让他把握好时间。
走至接待室，张叔看着玻璃后的背影，身体明显长高了，待他转过头来，那张青雉的脸庞早已被成熟稳重替代。唉，就是瘦了，之前见他还是白白胖胖的，现在瘦了。
隔着玻璃，张叔儿子喊了声爸，满脸的愧疚，看到自己父亲额头的密密汗珠和被汗浸湿的鬓角，愧疚感加重。
虽然没听到自家儿子的声音，但是根据口型就懂得，连连点头，哎的应了声。
拉开凳子坐下，拿起电话筒，第一句就是儿子颤抖的声音。
“爸，很久没能来看你，儿子不孝……”拿起电话后的张希有点不能自持自己的情绪，差不多两年没来看看自己的父亲，是做儿子的不好，也就两年的时间，父亲脸上的皱纹又多了起来，人老了，监狱里头的食物没那么好，营养可能跟不上，瘦了。
“不怪你小希，是爸自作孽。”看着儿子流泪，自己也忍不住，舒了口气，继续说：“大男人哭什么。你爸身子骨硬朗着呢。”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硬是不让它流下来。咧嘴一笑，还是那个微笑。
张希抹了抹眼泪，摇摇头道：“爸还有两年就可以出来了是吧？”浓浓的鼻音，愧疚的看着父亲。
“是啊，还有两年。”张叔叹了口气，“过得很快的，到时候你可要来接我啊。”
“嗯，”张希吸吸鼻子，孩子一样重重点头：“我等爸爸出来，多久都等。”
张叔欣慰笑笑，当年的那个小胖子长大了，有担当了。时间也是不饶人，一转眼在这都蹲了六年了，小孩要长成大人了，不错。
“我在里头过得挺好的，也没有人为难我。”当然最重要的是要给儿子说一下，免得他多疑担心。
张希笑笑，嗯的点头。
十分钟过得很快，父子俩见面还没说上几句话就被看守员请走，一个到外头，一个要在里头继续干工。张希顶着张脸，跟狱警大叔说我爸老了，尽量让我爸干轻一点的活之类的，狱警看了他一眼，义正言辞说监狱里没有这种后门，该做的要一样不少，并将他赶出接待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