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真相,谭樾到现在还不知道呢,傻小子一直以为他哥哥在监狱里至少不会挨累挨欺负,至少比别人过得好的遐想,终究还是太嫩,还以为给钱就没事了。
也是他的太嫩才造就了今天的局面。
出了监狱大门,不放心的往里看了看,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启动车子扬长而去,车子驶过的土地尘土飞扬,随后沉附在草上,掩盖住了娇艳的花色。
张叔抹干了眼泪回到了工地,日本佬问他怎么了是不是你儿子没来,张叔笑着说来了,只是看他成熟了欣慰而已,感动才哭的。
回来之后还得继续干活。想起儿子那个子和说话时的成熟稳重,做父亲的也欣慰,干活起了劲,争取多做点说不定还可以看在态度好的份上能减个十天半个月的刑,越早出去就越好。
每天都吃饭睡觉洗澡,上工下工,三栋要做的工程随着时间的推移也快完工了,因为路程长,怕把犯人放远了会出事儿,所以只要昨晚一半就好了,现在也完成了四分之三,那已经是两个星期之后了。
这么些天说平安无事是假,大灾大难也不至于,会有几个小插曲,就是跟上次老二那件事差不多,但都被木远泽久摆平了,那几个爱挑事的犯人见着谭檀也没跟敢说什么,很自觉的绕道,所有人都像避瘟疫一样避着他,连看也是偷偷瞄过去。这种感觉很不舒服,就等于他的圈友范围只是自己的那个宿舍。出外还得靠朋友呢,虽然这里的不是善类,但他们总有用的到的地方。平时他们来挑事这种小事自己还能摆平,顶多讲几句就好了,这木远泽久动不动就出手打人,是要断自己的路吗?
在第三个星期时已经完工了,为了犒劳他们,监狱里人性的给他们放了一天的假期,让他们玩一下。因为在上午已经完工,所以中午以下的时间自由,那把他们高兴得,就像在校的学生们只用上半天学的那种,心里就一个字,爽。
放下了工具后,木远泽久就和几个朋友去看守员办公室偷了几瓶酒躲到某个角落去划拳、下赌,钱在监狱里不能做买卖,但是大家可以聚在一块儿娱乐娱乐,无聊的时候可以消遣一下。
谭檀嘛,因为有洁癖,大夏天的干活出汗也多,就去了全天开放的澡堂里洗澡,之后就回到了宿舍,盘着腿坐在床上,无事可干。
日本佬把枕头盖在脸上,挡着强烈的光睡觉,张叔在看书,走廊偶尔会有几个犯人追追赶赶,你说我笑的拿着凳子要砸人,三栋都环绕着他们魔性的笑声。
哈,跟学生时代差不多呢,打打闹闹,就差老师来揪辫子了。
“叔,有没有簿啊,就是写字那种。”谭檀挪挪位置。
“你要写字?”张叔还没回答,日本佬便抢先一步插了一嘴。
“没有,我想写日记,最近不太得空,忘了。”谭檀挠挠脸。
“在这地方还陶冶情操啊?”日本佬拿开枕头,坐起来绘声绘色说道:“别说簿了我告诉你,在这最落后的时候连擦屁股的纸都没有,哥几个都用树枝刮呢!”说得倒挺生动,拿着书的张叔恨不得合起来一个大力扔过去。
“你恶不恶心?这也能说得出口?”日本佬这幅德行也是无奈,说了他几年了都改不过来。
“本来就是嘛张叔。”
说不过他,张叔无视他走到桌子前拉开抽屉,翻了翻,拿出一本合订的白纸本。
“喏,这是上次木远在半仙那拿的,说是要折纸,也只是撕了两三张,后边多的是,应该够你写的了。”
谭檀接过,吹了吹上面的灰尘,足以说明木远泽久很久不用了。因为是合订的,看不出来木远泽久撕纸的痕迹,纸张泛黄,有点复古的风格,整体起来还算美观。
“谢谢张叔。”
一边的日本佬还在和张叔争论这个恶不恶心,一句一句搭着,日本佬的口才还挺好的,无理的在他嘴里都变成有理的,张叔最后话都说不出。
想起来这里也是很久了,平时也就是上工,还不怎么了解这里,打了声招呼就下了楼,要参观参观这个地方。
不算大也不算小,出了犯人们要住的三栋楼,还有食堂、澡堂、卫生间一些楼层,还有的话就是把这些围起来的电网。
三栋后背是一片荒废的小坡,被太阳晒得爆开了花,还有几颗翠绿无生息的趴在泥土上,半死不活的被太阳烤着。
今天的气温真高的,幸好提前完工,要不然有得罪受了。
伸手摘下一束叶子,当做扇子一样在脸边扇着,找了个凳子坐下,翘起二郎腿放远了看,地面上都被烤起了热气,真是要命。
“一个人?”
身边一个人坐下,双腿分开,手撑着长凳,身体往后倾,慵懒着晃着脚。
“你?”
谭檀还记得这个黑皮,好像叫戚奂仁的吧,上次他这么说也不太记得,只是很不喜欢这个人,浑身上下痞里痞气的,说不定比木远泽久还坏。
“什么事。”不搭理不太礼貌,直接走开也不太好,还是说几句话罢了,说完了赶紧走。
木远泽久笑笑,“没事就不能找你说话了吗?”
“我和你不熟没什么可聊的。”撇撇嘴,放下腿起身要走,不料被戚奂仁拉住手腕,谭檀赶紧甩开,皱着眉头瞪他。
“一回生二回熟,我们这是第二次见面了,熟了吧?”收回手,继续撑着身体。
“你说什么就说吧我听着。”挪了挪屁股离他远点。
第九章 纠缠
戚奂仁扑上去,勾住戚奂仁的腰,手按住他的后脑勺,双唇贴住。戚奂仁很快的适应,含住他的嘴唇。
谭檀睁大眼睛,反应过来慌乱的去推搡戚奂仁。后脑勺的压力不断加重,脸根本没办法移开。和他这种行为,即使是被迫的也很恶心。
“我是男人!”推开戚奂仁,用衣袖狠狠地擦着自己的嘴唇,羞愤的瞪着他。
尝到了腥,戚奂仁得意笑笑,下巴抬了一下,“看得出来。”
“请你自重。”简直就是一无赖,自己有错还笑的如此应得,不怕良心过不去?!
他不是什么好货色,惹不起还躲不起?拔腿要走为妙。
戚奂仁舔抵着内壁,点了几下头,说了一句:
“那你和木远泽久呢?”
果不其然,他停下了脚步,楞在原地。戚奂仁看着他的后背,在想他内心的变化。
是被我说到了重点吗?真好笑,不是警告自己称不喜欢男人吗?怎么,肯为木远泽久停下脚步?
戚奂仁到他跟前,看着他的头顶,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凭什么你木远泽久可以得到他,我戚奂仁好像不比你差,怎么我就没你那运气?
对,你只是所谓的比我运气好而已,你什么都比不上我。
“你可以尝试着跟我。”戚奂仁说:“我觉得我比他好。”
弓下一点腰,嘴巴在他耳朵旁边吹了一口气,又说了一句:“床上功夫可能也会比他好。”
热气喷洒在耳廓上,酥酥麻麻的恶心感觉。
欲想启口说什么,措不及防的又被他抱住。谭檀真是不明白了,为什么每个人都要这样,都是男人,为什么要这样。
厌恶,恶心,烦倦,无奈。
戚奂仁又把自己弄上了怒气的顶端。
“什么我和木远泽久!”挣脱戚奂仁的怀抱,理了理有些乱的衣衫。提到木远泽久,竟有些心虚,一时之间说不出话,看过去,戚奂仁在看着自己,有些慌乱的避开了他的眼神。
“你想说什么?”喉结滚动,咽了口口水,慢慢往后退。
一阵带着热气的风吹过,起初还是温柔的扑到脸上,后来就刮起来了,把尘土和落叶卷起来,
谭檀眯了眯眼睛,把手挡在眼前。
“我也喜欢你啊。”戚奂仁背对着风的方向,囚服贴在后背,短发被吹得往两边贴。
“…放屁。恶心。”谭檀掉头跑掉,留下戚奂仁一个人在空旷的场子上任风吹着。
看着谭檀跑掉的背影,戚奂仁心里不失落,他证明了一件事。
他爱木远泽久。
切,那又怎样。
我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哪怕是毁了也不能便宜那小子。
跑着跑着突然被拉住,谭檀以为又是戚奂仁那神经病追上来了,差点挥拳过去,头一转原来是木远泽久。
“大白天的鬼追你?”木远泽久看了看谭檀跑过来的地方,什么也没有。
什么也没有还能跑得那么走心,大白天的跑步健身呢?
谭檀喘着大气,说:“那个,我要上…上厕所。”是啊,被鬼追了!你能帮我降鬼吗?
“哦。”木远泽久放开谭檀,又说:“刚刚你是不是和戚奂仁碰过面?”
“是…是。”谭檀点头,有些支吾。
木远泽久眉头微皱,神情有点严肃起来,“以后不要和那个人接近,他,危险。”
“嗯?”瞅着木远泽久手里有罐啤酒,抢过来拉开拉环就往嘴巴里灌,妈的,西北这不是盖的,跑两步就渴得要死。
“他贩毒,你小心。”
“贩毒?监狱里哪有钱给他们贩?”咕嘟咕嘟喝进了几大口,喉咙才好了点,含着一口酒看着木远泽久说,然后吞下,不可思议的皱起眉头。
“钱我觉得有的不会少,没钱买的就做交易咯。”
“交易?卖肾啊?”随意的说了出来,木远泽久竟然点头,又是一张不可置信的脸。
“这么血腥。怎么卖?”谭檀又喝了一口,插着腰抬抬下巴,意示木远泽久继续说。
“器官交易不算什么。戚奂仁势力大,外边人多的去,你悠着点。”轻描淡写,字面上看起来挺是敬畏,从他口中说出来的却是有种轻蔑。
有点儿意思。
谭檀想,拿着酒罐的手上下提了些,“那你势力大不?”往肚子里又灌了一口酒。
木远泽久笑笑,不可捉摸。
“你今晚让我操你我就告诉你我在外边势力大不大。”
谭檀白了他一眼。
“操你妈!”
饮了一口酒含在嘴里,报复性的朝木远泽久脸上喷过去,嫌弃的撇撇嘴。
“干什么干什么!”
还想夸赞他刚才那表情很可爱来着,“你”字还没说出口脸上一阵凉爽,手挡着脸退后了几步。
脸上全是酒,木远泽久拿着袖子擦了擦,水是擦没了,但是黏。
“你看你…”
“以后再敢乱说话,信不信我打你。”手在木远泽久脸前做成拳头,瞪大了眼睛威胁他。
“你舍得不。”木远泽久委屈说道。不得不承认,他炸毛的样子挺可爱的。
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喝着酒绕过他走了。
喝完了酒,把易拉罐扔进楼梯间的垃圾桶里。
抹掉额头上的汗,走一步阶梯数一个数字。好吧,无聊的数完了14阶之后转身来到三楼的楼梯。
数着数着,低头看见前面有个人站着,抬头看了一下,是戚奂仁。
那刹那,全身都颤了一下,眼神不知道往哪里看,脚步往后退,下了一级阶梯。
“我是鬼吗,那么怕我干什么。”见谭檀往后退,他也下了个阶梯。
“阴魂不散。”
一层楼有两个上下都通的楼梯,谭檀想着既然这边的被拦住了不是还有一边呢吗,你喜欢在这就待在这好了。
不是我怕,我只是不喜欢跟这种人待在一个地方而已,我没有怕!
“哎?就想跟你聊聊。”抓住要跑的谭檀,戚奂仁的语气降下来。没有了刚才的那种无理,更多的是温热夹着无奈。
“我觉得没什么可以聊的。”
看着没有恶意,警惕也放松下来,不过还是不要拉拉扯扯比较好,拍掉了他抓着自己衣服的手,顿了顿。
“可以做朋友啊。”
“朋友?可是我对你的第一印象一点都不好。”
“那…”
“第二印象更不好。你别说了,就拿你现在在这堵我吧,你什么意思?”
“我没有。”戚奂仁苦笑不得,“我就是路过,就看见你了。”
“最好是这样。”谭檀上下打量了下他,绕过他往上走,一副避瘟的架势,一下子跨三级阶梯,两三下消失在了楼梯间。
摇头笑笑,跟着他反方向走。
这时木远泽久也跟着谭檀的脚步来到了这个楼梯,上到了第二层楼梯时和戚奂仁碰到了。大眼瞪小眼,火花四溅。
监狱里谁不知道二栋的戚奂仁和三栋的木远泽久是死对头,如今水和火碰在一块,不知道是水浇灭火,还是火把水烤干。
………
……
…
在楼梯口碰到了张叔和日本佬,他们看起来是要下去啊。
“你们去哪?”谭檀说。
张叔闻声回过头,“吃饭去,食堂一直开到晚上八点呢,一起吗。”
“不了不了,我现在不饿,一会等我饿了我再去。你们去吧。”摇摇手拒绝,进了宿舍,冷冷清清要不就写日记吧。
在抽屉翻翻找找,好不容易才找着了一支笔,有点高兴的拿在手里,准备把抽屉推回去的时候瞄到了一排白色的药丸颗粒。
好奇的拿起来看看,下一秒面色沉重。
并没有把药放回去。把抽屉推进去。拿着那排药进了厕所,锁上们,一颗一颗的把药拆出来丢进厕所坑里,连同包装也扔进去,冲水。
叹了口气,出了厕所坐在床上,盘起腿,把纸本放在腿上。拔开笔盖,仔细沉思着这数些天经历的事。
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写起,经历的都是些不愉快的事,不过后来就愉快了,因为木远泽久每次都会出来帮忙摆平。不过自己好歹也是纯爷们儿啊,可以解决的事木远泽久都会进来插上一脚,搞得爷好像无力还击似的,特别气这点,有一种自己像温室里的花一样,没了木远泽久的阳光难道还活不下去了不成?
那绝对不是啦,木远泽久这孩子就是喜欢多管闲事而已。
嘴角不自觉的勾起,拿着笔的手悄悄的在黄色的纸上写了木远泽久这四个字,干净整洁,醒目有力。
门口突然一暗,谭檀看过去,是木远泽久站在门口呢。
“木远?你怎么回来了,不去玩了吗?”看见木远泽久站在门口,想了一下把笔盖起来,日记记的是自己心里的想法感受之类的,谭檀可不想给别人看自己的隐私,依照木远泽久的性格,他必定会粘过来东翻西看的。
“回来了。”
木远泽久沉着脸坐在自己旁边,谭檀哦了一声,掀起凉席,把纸本压在下面。
“以后不要见戚奂仁了知道不。”
像是在赌气。
“屁,我想见啊?他自个儿阴魂不散。”
木远泽久瞄了一眼谭檀,哦了一声。
之后陷入沉寂,谭檀挪了个地,手打开枕在后脑勺下,两只腿叠在一块,惬意的躺着。
“哎,你怎么进来的?”
谭檀躺着,木远泽久坐在谭檀旁边。
“就这么进来的。”木远泽久背对着谭檀,不可琢磨的笑。
“怎么的呢?”脚丫板有规律的挑动,想听木远泽久接下来的故事。
“傻呀,就像这样。”
语毕,木远泽久一个转身,迅速的压在了谭檀上面,手撑在他的耳边两侧,阴鸷笑笑。
“你、干什么!”
“不是想知道我怎么进来的吗,我让你体验体验呐。”
“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