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子……中毒……”半月磕磕巴巴的终于再次将原话重复了一遍,我气得几乎要说不出话来,原本以为的‘国泰民安’果真没有如愿而来……
我怒极反笑:“那太医院的太医怎么说?”
“问题出在小公子颈子上头挂着的虎头香囊……”
我鼻间一声轻哼,这又算是什么戏码?
“香囊里头倒是发现了什么?”
“马钱子……”
“那又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
呵、这陷害人的方法倒是极好,找的东西我倒是还不认得,到时候狡辩的罪名便是又落实了……
“陛下现在哪里?他可知晓此事?”
“毕竟小公子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陛下定然早就知道了,今早刚一下殿便被王后殿里的人领到濡雪夫人殿里去了,恐怕这件事完结之前您都不能再见到陛下了……”
我心里虽隐隐有丝明了,却依旧不甘:“为何?”
“燕王宫上下全都知晓陛下对您宠爱有加,若是此时再由陛下插手的话,那么娘娘您的嫌疑必然又要加大了,王后言道此举乃是避嫌……”
好一个避嫌,这件事若真有姬职插手的话,必然会更简单一些,像我这般模样的榆木脑袋,便是想破了头也断然想不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即便是大概知道谁做的倒也是枉然……心里郁闷正浓,烦躁的很:“我出去走走。”
一脚刚刚踏出门外,身后同时响起哆哆的脚步声……
“你们这是做什么?”我停下脚,侧脸望向身后整齐划一的一队人,强忍住心下几欲抓狂的情绪……
“臣下都是为了娘娘的安全着想,还望娘娘莫要为难。”领头那人一句话说的是不卑不亢,我再是无话可说。这人我认得,是乐毅手下的一得力助手,派来监视我倒还真是有些大材小用了。只是我心里不舒坦,自然也给不了他们什么好脸色:“乐毅大人倒真是抬举我了。”一句话说的那人低下头去,只还是不紧不慢的跟在我的身后,倒是尽职得很。我便是再怎么抱怨倒也无计可施,只得作罢……
正焦躁时,却又碰上不该碰到的人……
“这不是嬴王后么?”
我心下冷笑,学着赵雍的语气同道:“赵公子不是这两日要回去赵国么?怎的还在此处呢?”
“王后难道不知最近王宫出了一件大事?”他将眉毛挑了一挑,不阴不阳道:“小公子乐资中毒可不是一件小事,当日在场的任何一人都逃脱不了这个嫌疑,若是此刻我回了赵国,那不就成了众矢之的么!赵雍自是没有那么傻的。”
我冷哼一声:“赵公子不是留下看热闹就成。”说罢,径直越过他向前走。我还就是料定身后那么多人跟着他也生不出什么事端来……
“哈哈哈……”
阵阵长笑笑得我心里甚慎,我无语扭头:“公子笑什么?”
我看着赵雍的眼睛在我身后的一对人马身上扫了一圈,顿时明了,看来身后的人跟着,我想听到的话还是听不了了呢!
心下几许不耐,我对着那人不冷不热:“你们离我远些。”
这次那头领倒是没有在说什么叫我生气的话了,乖乖的带着身后的喽啰们退后了不少……
我不动声色的瞄了一眼,而后看向赵雍:“如此可好?”
赵雍也只是看了我一眼,却不说话,只抬了脚便走。这倒是个什么意思?我略略抬眼看了眼四周,心下了然。此处的位置倒是不错:身后是花径,前方是汪池塘,这越过池塘之后自然就是必不可少的小亭了。赵雍正要走着的方向正是池塘对面的小亭,我倒是好奇他是有什么话非要找那么隐蔽不被察觉的地方对我说来着?
“你对我倒是放心。”才刚刚停下脚,贯耳便是这么句话。
我笑笑:“你倒是想要对我做些什么来的话也要当心外面那些个人的眼睛吧?”
赵雍不屑的扫了一眼对面的一小队人,阴测测开口:“不就是用来监视王后你的么?”
“是监视来着,但多少我的安全也稍微还是要顾忌一下的不是?”
“是么?那若是这样对你安全毫无伤害的呢?”话落转身,恰好使自己的身子背对着外面的人,紧紧扣住我的下巴微微低头……
此刻我们两个的姿势确实是诡异,莫说外面的人看着真像那么回事,即便是站在我们两个身边此刻的情形也是暧昧的紧……
脸与脸之间不过是几根指头的距离,我们虽说相互对视着,只是这样的立场便真是要擦的话,也断然擦不出什么火花来的……
“你说要是这般情形外面那人倒是会如何想?”
我一把挥开他握在我下巴上的手闪到一旁:“怎么想都无所谓,在这风口浪尖上我再傻也不至于傻到这时候去干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人人都不是傻子,若是当真连这些都瞧不出来的话,那这么多年的粮食倒实实在在是白吃了。”
“果真是不一样了呢?嬴王后?或是……岑、墨、吟?”
“你!”
“怎么?看来我说的还是没错的不是?”他轻轻一笑:“我虽然好奇为何你现在是这样的面容,但是有些事情我既是已经考证过,便不会再对自己有所怀疑,难不成‘互换身体的法术是真的存在着的?可否向王后求教一二?”
“这世上那有什么法术!”我冷笑一声:“那不知你又是何时发现的呢?”
“自然是一开始。”
我自是晓得古人聪明,只是却料不到赵雍竟是一开始就看了出来……
赵雍笑看我一眼,却并未回答我的问题,径自开口:“既然真的是你的话,那这次的事情便是没有冤枉了,呵、王后就请好自为之吧……”说完拂袖便往外走。
“你等等!”什么叫做‘既然是我,这次的事情就不是冤枉?好自为之么?“赵雍你这话什么意思?”
赵雍转过身子,直直看向我:“什么意思王后竟是真的不明白么?这么显而易见的诬陷……哼、”说罢头也不回便走了……
只我的脑子却是嗡嗡作响,一刻也不得安静……竟是这般张扬便告诉我是陷害了么?不由的苦笑,若是现下我自己跑去告诉别人这是陷害,赵雍自己亲自承认过的。多半会被人当做疯子看的……竟是没有一件省心的事情!
也许是我脸上的神情着实是不大好看,连带着身后跟着的一票子人的脚步声都格外的轻,不似刚开始听到的那般烦人。转悠了一圈竟是又转到了阿则的殿前……想起前段时间阿则的身体,便只做了稍微的犹豫便拾步进了殿内……
登孤垒荒凉,危亭旷望,静临烟渚。对雌霓挂雨,雄风拂槛,微收烦暑。渐觉一叶惊秋,残蝉噪晚,素商时序。览景想前欢,指神京,非雾烟深处。向此成追感,新愁易积,故人难聚。凭高尽日凝伫。赢得消魂无语。极目霁霭霏微,暝鸦零乱,萧索江城暮。南楼画角,又送残阳去……
殿里头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引得我自然也是能将步子放的多轻就放多轻。我晓得阿则不喜嘈杂,所以外殿几乎没什么人在倒是在我的预料之内,最近烦心的事情太多,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就突然那么想要在这里呆上一呆。
阿则的身子又清减了不少,似乎每次病着,他身上的衣服总是这件,白的近乎刺眼的色泽此刻在他身上倒是有那么几分的孱弱,我也第一回觉得阿则也并不似以往我觉着的那般坚不可摧……
“好些了没有?”我尽量将声音放低,听见声音他倒是慢慢将身子转了过来,难得转过身来给我的竟是一副好脸,竟是笑意岑岑的。
“大好了。”
“上次带来的人参有服用吗?鲜少见那样大的人参,功效大概也是同别的有些不大一样,觉得怎样?”
“你现在的样子倒十足的像是说教的嬷嬷,今日来就是问我这些话的么?”
我再次颓然,扭头示意了一下外面规规矩矩站着的人,怒了努嘴。阿则看见只是一笑:“一直在宫里又不会出去,他们这么做的确是没有必要。”顿了顿又道:“我倒是听说了那事,倒是一件早有预谋的陷害,受手法也确实是不怎么高明,只是却没有一丝破绽。”
脑海中恍然大悟般明朗起来,怪不得赵雍竟那般肆无忌惮,只是这次陷害我的真的只是赵雍么?若真的只是赵雍的话,那乐资的毒他倒是怎么弄到香囊里面的?整个燕王宫像我般手笨的只怕是找不出来第二个,能够将里面的香料偷梁换柱然后原封不动的再封起来还是需要费上一番功夫的……
“是有同伙的吧?”其实我不确定,只是隐隐觉得单凭赵雍一人的力量还是不大容易坐到的罢了。花濡雪必然不见得会怎么的待见我,若真是想要借着这件事情除掉我的话亦并不是没有可能……
“倒是难得见你聪明一回。”
我正不乐意的想要反驳,却在看到阿则脸上凝重之色的一刹那猛然止住……
“若我是赵雍或是花濡雪中的一个,估计在见了你这么几次之后也会发现你是岑墨吟了。”这句话竟是要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既然连阿则都这么说的话,可见即便是重新换了一副身体还是从来不曾掩住身上的那个性子……
他叹了口气,转而问道:“许久没有见过林未寒了,她留在这里的东西不要了么?”
话题倒是转变的极快,我顺着他的目光向窗台上看去,陶土罐子中长得仍旧繁盛的仙人掌在午后的日光下倒是勃勃生机,原来未寒喜欢的奇奇怪怪小植物的习性还是不曾改过……
我笑笑,走向那抹翠绿的小芽,伸手轻轻拨弄了一番:“我还以为你早知道,前段时间姬延回去洛阳之后不多久她就吵着想要去洛阳看看,走之前还是匆匆向我大的招呼,我记得那时候恰好姬职也在,便派了两人随她一同去了。原来你竟是不知道的!”
阿则的神色闪了一闪,嘴里轻应了一声,避开了我的话头。空气里一瞬间满室的寂静……
“赵雍和姬职……是有什么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