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丫前后判若两人,一时乱了分寸,“你,你怎么了。”
地板上的人没有给她一点反应。
她慌张伸手触碰他,好烫!鼻翼下是他细微的呼吸。
即使晕倒了,他眉头依然紧皱,浓密的长睫毛覆盖在那双没有温度的眼睛下,双唇也紧紧抿着。
看着毫无生气的他,丫丫急忙找来服务员,帮忙把纳德白瑞抬到床上去,然后又找他们拿来感冒药,和冰块。
由她亲自照顾那个男人。
不要问那么多,她也管不住自己的行为。丫丫对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连她自己也解释不清。
明明可以把他交由服务生送去医院的!
慌张过后,恢复理智,丫丫冷静地照顾着病了的人。可她没有经验,动作笨拙地将冰块放在白色的毛巾中间,包起来然后轻轻冰敷纳德白瑞的额头。
其实挪威这个时候,天气已经够冷温度已经够低,然而相对于高烧到三十九度的人来说,是没有起到什么作用的。
反复来回换着冰块,丫丫的手掌都快要没感觉了。
纳德白瑞高烧又不退。她想喂点水给他,可他没办法喝。
丫丫被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难倒。
“唔嗯,渴。”纳德白瑞的喉咙又干又痒,他被噩梦紧紧缠绕,很难受。
试着把吸管放入他的嘴巴里,好半响,躺着的人却不肯吸。
“难道要人工呼吸嘛?”懵懵懂懂,丫丫只想到这个办法。她小声的呢喃让人忍俊不禁,若纳德白瑞清醒着的话。
在纳德白瑞再次出声呻吟时,丫丫当机立断就着水杯喝了一口。
不过,也许是紧张吧,她咕噜的一下,水全进了她的肚子里。
圆瞪着乌黑大眼,对着没有意识的男人说了句抱歉,继续喝第二口。这一次她屏住呼吸,深怕水又进了自己的肚子。
慢慢靠近他的嘴唇,捏紧柔荑,贴了上去。
将含在嘴里的水,缓缓渡进纳德白瑞的嘴里,湿润了他的嘴唇。
丫丫再接再厉,含着第二口水,喂给他。
直到杯子的水没有。
最后一口水,也没了。可纳德白瑞像没有喝够般,含住了丫丫来不及撤离的柔软嘴唇吸允。
麻酥的电流让丫丫犹如五雷轰顶,全身僵住,大脑顿受刺激。
像干枯的井底被注入清澈泉水;像饥渴得快要死去的人被喂了杯温热的牛奶;像溺死时而有人拉你一把。害怕这救命一样的源泉离他而去,纳德白瑞用力锢紧住丫丫,吻住她芳香唇舌,反复辗转。
他是没有意识的!
浑身一个激灵,丫丫清醒过来,她推不开他。他的双手摁住她的后脑勺,不肯让她离开。
“先放开我,我才能去给你倒水,水。”
“水。”放开怀中的人,纳德白瑞呢喃。
终于得以脱身,站了起来。丫丫闭上眼睛用手捂住心脏的位置,平复自己的情绪。
水喝够了之后,他一会热一会发冷,丫丫被折磨得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她决定向服务员求助。
打电话之前,她伸手探向纳德白瑞的额头。
“额。”
纳德白瑞抓住丫丫的手贴在脸上,不断磨蹭着,还发出舒服的叹气声。
清晨到来,早上八点钟。
丫丫守在纳德白瑞的身边,守着他,服务员送过来的饭菜搁在一边一口都没有顾上吃。
一夜折腾,他已经退烧,只是还沉睡着。
心,被他牵绊着,从什么时候起的呢。
是在英国伦敦的机场脖子圈上他的围巾起;是与他第一次共餐起;是在挪威卑尔根他为她付钱买小娃娃起。
抑或是在不久前,披上他的大衣开始。
望着纳德白瑞,睡在床上不安稳的五官,丫丫的心开始沦陷。
她甚至不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有着什么样的来历。
他很帅吗?并不。他整个人很酷很冷很孤傲;行为及身份都神秘;说话的语气总是很严峻语言又简短;五官也很有个性,不是那种传统的帅气。
语言,她听见的就不止五国了吧?她也只是会五国语言而已。
可她没有见过这样的男子,冷淡与体贴并存,对她冷冷淡淡却体贴为她披上大衣。
还记得第一次,在英国的时候,她恼怒他小气将围巾要回去时,他说,“这条围巾,是我已经逝世的母亲唯一留给我的物品。”
于是丫丫为自己有过的想法感到羞愧。
床上的人翻了个身侧着身子面对着丫丫,感觉他快醒了但没有醒过来。
该如何是好?手依然被纳德白瑞握着,抽不出来。
在丫丫心里懊恼着时,他搁在黑色大外套里的手机响了起来。第一次来电响了两声就停了,第二次响了好几声,在第三次响起一声的时,犹豫再三后丫丫忍不住伸手进衣兜里面拿出来。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丫丫到福罗尼尔公园中央的那座水池旁等着,今天要一次性解决掉!”
浑身一阵寒栗,丫丫咬紧下唇。
要解决什么?
自始至终,丫丫都没有出声,听完查克利的电话后,挂断后把手机放回纳德白瑞外套衣兜里。
她的左手,已然松开,但躺在床上的男人双眼紧闭。
总要知道事情的缘由始末,只要到福罗尼尔公园中央的那座水池旁便知道真相,会一清二楚的。
不弄出声响,丫丫小心翼翼抹去自己在这间房间存在过的痕迹,叫来服务员照看这个男人,“请不要告诉他,我在这里照顾他到现在。”
服务员疑惑不解地望着她,希望她作解释。
她只好和服务员说,她是他讨厌的人,若说她在这里照顾他,会发脾气的。
在服务员半信半疑下,丫丫踏出他的房间。
丫丫一个人出现在福罗尼尔公园,可还没有找到查克利约定的那个地址,她遭袭击了。一个重重的东西砸在了她的后脑勺,然后她整个人瘫软在一个陌生男人的肩膀上。
模模糊糊中,意识到,有人把她抬到了什么地方,耳边隐隐听到他们说过查克利的名字,还有一些她不认识的名字。
很快丫丫完全失去了知觉陷入无边的黑暗里。
两个小时后的东方酒店内。
纳德白瑞被服务员摇醒,因为手机已经造成这个房间的噪音,不断响着。
打扰了客人的睡眠,服务生战战兢兢地如实说,“先生,你的手机已经快被打爆了,兴许是非常着急的事找你吧。”
示意她走开,纳德白瑞走下床,看了来电显示立即拨了回去,“Mr查?”
“你怎么还没有到!”
“嗯?到哪里?”他一无所知。
早上听电话的不是纳德白瑞,是丫丫,而丫丫独自一个人到了目的地。查克利很快想到。那么他应该知道发生什么了。
第一次查克利知道自己犯了一个从没有犯过的失误,那就是没有确认电话那边的人是谁就讲出了自己的目的。
已经无心责怪纳德白瑞,查克利切断电话,派人在福罗尼尔公园甚至更多地方寻找丫丫。
“照实说。”
冷到骨子里的声音响起,纳德白瑞找来站在一旁的服务生硬生生打了个寒颤。
“我,那位小姐她照顾了您一夜,早上她离去之前不让我说。”在被**指着的胁迫下,她只能如实说。毕竟在死亡面前,对她来说生命比承诺更加重要。
纳德白瑞心受到了轻微的震撼,她照顾了自己一夜。猛然惊诧地发觉自己竟然在担心着丫丫,重要的是,他不能让她出事。
“出去吧!”
如获大赦,服务员低着头迅速离开房间,深怕迟疑一秒钟,她的生命会再次受到威胁。
查克利先生并没有怪他的失职,他却在心里责怪自己,这病生的真不是时候。
没有时间让他再想太多,纳德白瑞开始穿衣收拾装备出门,和查克利会面并寻找丫丫。
卡尔约翰大街。
在黑暗潮湿的地下室里,丫丫醒过来时,只有她一个人,手脚并未被绑住。她伸出双臂抱紧自己,浑身颤抖。这陌生的地方让她很害怕,但她没有哭。
闭起眼睛,她想起墨姂,想起察敏熙,还有承曼缇姐。她觉得自己此时十分想念她们。想念在华南公寓里面的生活,尽管她在那里生活的时间并不是很长。
“你的画值多少钱?能卖钱吗?”墨姂姐真是个财迷。无论什么东西,只要能变成泰铢,她就非常感兴趣。反之,只要需要花钱花力气的事情她一般不会做。但这样的她也更加显得实在和直率。自己也从一开始的排斥到接纳直至现在非常想念她。
她真是好想她们。连两个姐姐的骂声都想念得紧。
她还想他。
纳德白瑞。他醒了吗?他和查克利联系了吗?他会生气吗?他会来找自己吗?丫丫想要有个人出现,帮帮她。
她渴盼着并祈祷着。
“醒了!”三个男人突然出现在丫丫面前,面面相觑。
入耳的语言不是从小到大所说的泰语,丫丫有些难以适应。
挪威语脱口而出,“你们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来?”她不能让自己出现任何懦弱胆小的动作,她放下手臂,摆在身后,佯装镇定。
他们以为这个女孩不会挪威语,当听到她讲着流利的官方挪威语时,个个眼睛圆瞪,脸上都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但也更加确定他们没有找错人。
这几个人并没有歹徒常出现的那种面目可憎,丫丫稍微安心了些。
“小女孩,哈利王爷想见你一面。”他们一定要确认她是不是王储。
“哈利王爷?见我?”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同时点点头,“没错。”
丫丫摇摇头,“不,我不见。我并不认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