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脱下了自己的外套,认真地给女孩披上,像是对这种依恋的自然回馈。不小心触碰女孩的脸颊,他下意识地缩回手。不对,她的脸怎么会这么烫。白歌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进行比对,确定女孩是发烧了。
他加大了车的油门,开始往附近的医院开去。
医院里。
“39°5,若是不及时送来,就会烧成肺炎了。”说这话时,护士小姐紧紧盯着白歌,还不时地往他身边蹭了蹭,弄得他有些不好意思。毕竟白歌确实是个独特的男孩,他棱角分明,双目间透着一丝暴戾,但脸上却是无尽的温柔,再加上高大挺拔的身材,总是让人忍不住多看。
“咳咳。”旁边的女医生似在提醒护士小姐收敛一下花痴行为。但随之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说,“住院,若是今晚烧能退,就没事了。”
“喏,病人身体太虚弱,还不能马上输盐水,你先给她用酒精进行物理降温。以后好好照顾你女朋友,不要病成这样了,才想起来看病,这会对病人身体有很大伤害的。”女医生有些不耐烦了,像这样的病人,她见得多了,每次她都得反复叮嘱。
“医生,你误会了。她不是我女朋友。”
“不是你女朋友,还披着你的外套,你俩浑身都湿漉漉的,准是你惹她生气了。”医生的话,让白歌确实百口莫辩,他只能暂且承认,毕竟当前最重要的是先救人。
夜里,医院加班的人很少,大多数病人也都熟睡了,窗外黑漆漆的,没有声响,增加了医院的神秘感。
“王助理,给我送两套衣服来,一套女装,一套男装。”在楼道里,白歌着急的给王助理分配任务。
“总监,女装得有多大尺寸呢?”王助理有些吃惊,在他的印象里,总监似乎一直都不近女色。
“应该有165吧,反正你看着合适就行,对了,记得带点宵夜过来。”
“哦。”王助理有些为难,但又必须得服从命令,虽然白歌只是一位实习总监,可他却是公司未来接班人之一,他自然不能得罪。什么叫我看着合适,我能看见吗。总监说的事,除了服从还是服从,办事不能有差错,还得24小时待命,所以他已经是他第三个助理了。也是,没人能受得了白歌霸道不讲理的脾气。
夜更深了,白歌小心地为女孩褪去了衣服。
为了回避,他在女孩上面盖上毯子,为她小心地褪去湿漉漉的衣服后,才帮她换上干净的那套。他暗自感叹,还好助理比较聪明,拿的衣服比较宽松,只是领口似乎大了点。
而女孩身上太烫了,白歌不停地给她擦拭酒精,反复地更换毛巾。这样不知不觉地,竟过了好几个小时。
不知什么时候,白歌摸了摸女孩的额头,烧似乎退了,他这才松弛了紧绷的神经。但又怕女孩醒来之后想不开,就紧紧握住她的手。
慢慢地,天空似乎泛起了鱼肚白,白歌终于忍不住坐在地上睡着了。
暗黄的灯光,洒在这两个身心交瘁的人身上,一切都静寂下来。
清晨,升起的阳光有些清爽,似在涤荡前夜疲惫的灵魂,给人一种清新的感觉。
阳光离散出一个个大小各异的光圈。这光圈跳在玻璃上、地板上、被单上、人的睫毛上,似乎在唤醒世间熟睡的万物。
江银纳也被这光圈唤醒了,她揉了揉眼睛,周围的一切是那么陌生,头有些发痛,准备起身时,却发现左手被紧紧拽住,她这才发现床边趴着一个人,一个睡着的男人。
看着这空荡荡的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衣服。不对,衣服怎么换了?
而白歌在这个时候被惊醒了。
“啊。色狼!”江银纳很是激动,她扬起的手被白歌再一次紧紧拽住。
看着眼前的女生,白歌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但又一直想不起来具体在哪里见过,而心里却萌发了一种亲切得想要呵护她,想要靠近她的感觉。昨晚一直没仔细打量这个想要轻生的女子,他这才发现她是如此的清澈,眼眸中透出一丝倔强,红红的厚唇,更是增加了小女人的独特气质。原来她长得也是挺好看的。
“干嘛一直盯着我,手放开。”由于不清楚对方的“底细”,江银纳的声音并不是很高,但确实能显示她生气了,毕竟被一个陌生男子盯这么长时间确实很不舒服。
“哎,怎么说,我也是帅哥一枚,可不是什么色狼。”白歌站了起来,腿有些麻,定是昨晚坐得太久的缘故,但语调里还是那么自信、张扬。
“那我的衣服……”江银纳有些迟疑。
“哼,就你那,那么小一点,我才懒得看,是盖上毯子换的啦!”不知怎地,一向沉默寡言的白歌,在这个时候竟然说了这么多的话。
“那,那你干嘛一直拽着我的手。”江银纳开始退却。
“还不是怕你轻生。小姑娘,你可知道,你昨晚是一直往水里跳的。”
“哦。”江银纳的声音一下子泄到了低谷,眼神里有些落寞。“往水里跳”?是因为想外公了吗?还是悲伤了太久?
许是知道触碰了不该触碰的地方,白歌想缓和一下气氛。
“带你出去走走吧,顺便吃点东西。”
医院的健身康复区附近,有一片草坪,草坪里的草始终伏在地上,长不高,或许它们是被周围的沉重气息压抑得太久了。毕竟见证了太多的生离死别、悲欢离合,又怎能会不受到丝毫感染呢?
草坪附近,一些病人已经开始锻炼了。抬腿,扭腰等简单的动作,在目前他们的身上还得像婴儿学步般艰难。
“喂,你叫什么名字?”白歌忍不住问她,他们在一起也将近12个小时了,他不能总这样“喂喂”地称呼。
“江银纳。银是怀银纡紫的银,纳是海纳百川的纳,叫我银纳或纳纳都行。”江银纳似曾机械般的介绍着,也许她对眼前的人实在没有什么好感,以致懒得说话,虽然是他救了她,可是救下来以后呢,她又能怎么做?还不是要面临各种伤痛。
“我是白歌,很高兴认识你,银纳。”
“哦。”她的声音再次低沉下去。
眼前,一个拄着双拐的老人,在艰难前行,他的身边没有任何陪护人员,所以老人一个人一步一步地走起路来,显得分外吃力。在很远的地方就能清楚地看到他因卖力行走而浸湿的衣服,也能看到,他额头的皱纹的沟壑里,爬满的汗珠,也许是为了填平脸上的深渊吧?
老人不小心踩到了一个石子,一个趔趄,险些摔倒,但身子还没有完全保持平衡,他在空中艰难挣扎了几下后,拐杖还是没有定位好,最终还摔倒了。
“老伴,不是不让你单独出来的吗?怎么样?摔着没有?”一个双手拎着便当的老太太跑到老人面前,在仔细检查老人的伤势。
“哎,中风之后我就变成这个样子,也不知道能陪你多久。”
江银纳的脑袋嗡嗡,几乎什么都听不清楚,只觉得当时后脑勺像是直冲进一滩热血,累极了,她想到了外公、外婆。
那时的心痛,像是在诉说一个忧伤的故事,故事的女主角,失去了挚爱的一切,最后眼睁睁地看着悲伤的冰尖,戳进自己的手指。
钻心的痛,让白歌也皱了皱眉头,到底怎么样,才能让她不会如此之痛?他想呵护这个忧伤的女子。熟悉的感觉再一次涌上心头,也许他们之前是见过的。
冥思苦想之后,白歌终于想起来了。是樱花,是两年前在樱花下那个跳舞的凄美女孩。竟然是她?这个结果有些意外,又让白歌有些欣喜。
“我们回去吧,你想吃什么?我随后让我的助理带给你。”不忍心再让江银纳再看到忧伤的画面,白歌扶着她走了回去。
“嗯。”江银纳还是默认了,太过伤感的沉痛,让她有些疲惫。
是不是找到了一直要找的人,心就不再漂泊?
“银纳,休息两天,等你病好了之后,我们去旅行吧?”白歌看着江银纳,像是认识许久的友人,仔细为对方打点一切。不过也确实认识了好久,从两年前见她的第一眼,他就认识了她,惦记了她。
看着江银纳不说话,白歌接着解释,“换个环境,也许一切就会好的。
“我和你很熟吗?”江银纳有些生气,更有些郁闷。她不明白眼前的这个她认识一天不到的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还好吧,也许我们上辈子就认识了呢,比如什么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什么的。”
白歌故意一本正经的说话,这时的语气,比之前没认出江银纳时,明显委婉多了,这把江银纳逗笑了。
“这位女士,你醒了。”护士小姐开始查房了,她在询问病人的病情。
“嗯。”
“如果没什么不舒服的话,明天下午就可以出院了,不过还是多亏你男朋友的照顾,你才好这么快。”护士小姐说着话,还不忘记揩油,顺势靠近白歌,“你都不知道,你男朋友看你发高烧,一夜都没有睡,一直在为你擦酒精降温呢!”
江银纳愣住了,脸在发烫。
“干嘛对我这么好,我们之前又不认识,况且你又不是我男朋友。”
“现在不就认识了嘛。呵呵,以后你就会知道的。快看地图吧,你想去哪里。”
两个人就这样拿着地图在圈圈点点,似是认识许久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