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唐若将小兔子还到龙赤儿手中,坐到了琴前。
十天后,她终于学会了这首曲子,这十天,她一步都没离开过“不如一笑”,她的手指不知伤了多少回,才练会这首她梦寐以求的曲子,即使王爷没有要求,她也是要学的,不只是为了达成细作的要求,还是为了自己心中那一时的欣快和这百无聊懒的日子。
初云身体好了,也回到了王府中去,龙赤儿是在初云走的那天走的,由于刘子嫣的坚决,龙赤儿又回到了千寻楼去,但她与初云的交往还是很频繁的,至于晚夏,她也豁达很多,笑容多了,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和男孩般的性格。
离两个月之期不久了,唐若更加要抓紧时间练习,今日一早她便让小容和老宋准备好琴架和琴,她要时常温习,以备云肖来时好有东西可交,不出错更好。
一曲罢了,唐若收起陶醉的心境,直直呆呆的望着大门口,一张笑得深邃的脸映入眼帘,跨步进来,走到她的面前,眼底是那琴……余光未曾离过那琴,手起,落在琴弦上,轻弹片刻。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浓的芳香,是唐若用了香料而散发出的气味,昨日小容拿了一些香料来,她只选了一种味道近似桂花的香料,带在身上。
他寻着那源头,才发现竟是她的身上,顿然停住手中拨弄琴弦的姿势,绕过琴来贴近了她的身子,弯下腰来俯视她,将头朝她的身体近了近,那芳香如烟雾一般袅娜着掠过鼻息处,穿进身体,刹那间似乎整个身体都被紧紧围绕,置身此种醉意之中,那冷峻的眸子亦变得柔和,轻轻松下眼睑,虚掩着,沉醉着,嘴角略扬。
唐若不知他在做什么,怕是听见了自己刚刚弹奏的琴声,今天他来……又有何事,即便她此时心中紧张万分,但还是尽力不让这种紧张表现出来,奇怪,今日老宋没有关门,难道知晓他要来么?
他的气息平和稳定,落在唐若耳畔,循环往复,每每一次循环,都令她的心跳增加一个点……
此时,小容正端着刚沏好的茶水过来,见到宅子里多了个人,立刻一怔,手里的东西没拿稳,啪嗒,掉在地上,“王爷!”
云肖和唐若也受惊了,立即恢复常态。
“慌什么?”云肖怒之,“一惊一乍。”
小容忙去收拾地上的残局,连连道,“对不起,小容失礼了,不知王爷来,我这就再去倒茶来。”匆匆便跑走了。
她抚了抚心脏,比起小容给她的惊吓,云肖的那个才真的是惊吓,她故作镇定的站了起来,说:“王爷来,莫不是又要考我杜灵舞诗书绣艺?还是另有它事?”
云肖径自走上了院子里的凉亭,坐了下来,朝自己面前的棋盒中拿出一个黑子来,轻轻在棋盘上落下一子,说:“今日事,便是考你下棋,如何,敢不敢?”
“那有何不敢!”唐若自信的应答着,说罢便快速上了凉亭,坐定在他对面,也下了一子。
要说其它她还有些畏畏缩缩,但是说到下棋,她自是得骄傲一番,在大学,她便是棋社的社长,没有她赢不了的棋局,即使你是王爷!
果然……她胜了,看着云肖,说:“没想到王爷也有弱点。”
“小姐,你赢了王爷!”一旁观战的小容大吃一惊,不敢置信的倒吸一口气。
云肖不气,反笑,端起手边的茶水来,一口喝干了,再放回桌上,用手指点了点石桌,吩咐道:“小容,把茶杯收下去吧!”
“哦。”小容木讷的回应着,便上前去收茶杯。
等到小容走后,云肖才对唐若开口讲话,“把棋子归回原位。”
“啊!”唐若愣了一瞬,回过神来懵懵的点头,“哦。”随着他的意思,开始收拾桌上的棋子。
边问:“王爷,你来不只是和我下棋这么简单吧!”
“选秀的时间提前了,再过六天便是,你要做好准备。”
“哦。”唐若淡淡的回应,在她心里,早晚只是时间的问题,又改变不了什么,还是得跨出那一步,尽管自己有千万个不情愿也无可奈何。
霎时,云肖上半个身子刷过棋盘,惊得唐若身子后仰,后颈被云肖伸出的双手紧紧环扣住,整个身子才不至于往后倒去,暮的她抛开手里刚拿起的几个棋子,两个眼珠睁得大大,黑子白字纷纷滑落在地,滴滴滴滴,发出杂乱的落地之声。
特殊的姿势,特殊的对视,砰砰乱跳的心声,她被他的突然来袭惊愕不轻,他看着她的眼神,是愤恨的目光,夺命的肃杀,若不是那流海遮住了他的眉毛,想必她不敢与之对视。
他点了点头,问:“若是我要你今天就进宫,你会怎样回应我。”
“放开我,你不觉得你这样很可笑吗?”唐若没有直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觉得他今日古怪的很,似乎有些失常。
他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别开脸去,双手也松了扣,不一会儿便从桌上爬起,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走下了凉亭,却不是往门外而去,他去了……院子最里边的房间。
她听小容说过,那间房是王爷的,王爷偶尔会在这里逗留,但是从不超过三天,细想云肖今日之举,莫不是在外受了气无处泄愤才拿她来泄气?
想到刚才那一幕,她的脖子后还留有余疼,刚刚他环扣着她后颈处时,弄疼了她。
再疼都抵不过他对她冷如冰,寒如雪的目光和那无情的语言,以及毫不怜香惜玉的举动对她带来的伤害,看这散落一地的棋子,零零落落,即使赢得了棋盘也赢不了某人的心,这一副棋局,只是一副残局了罢!
正午时分,唐若坐在秋千上与身后晃秋千的小容唠话起来。
足尖点了点地面,秋千便如飞起来一般腾空着,她的双脚瞬间离地,秀发轻轻荡漾,她爽朗的笑着,齿间留住的是快乐,留不住的也是快乐。
她问小容,“王爷在干什么?到现在都没见出来走动,你刚刚送饭去时有没有关心过。”
小容答,“王爷他在练字。”
“一直在练字?”唐若追问着,“不是说王爷不喜欢呆在这里么!他今天干吗这么反常?”
小容摇头,“小容不知,王爷的事我们这些下人不好过问。”
“哦。”唐若眨了眨眼,似乎有沙子进眼了,还好不是很大,眨眨眼就没了,转眼说:“小容,别摇了,你去看看王爷还需要什么!”
秋千停了,她的心也跟着停了,眼见落叶飘散,落定在面前的小草之间,不由得人来叹息,秋天就这么悄悄的来了。
夜幕降临,美丽的晚霞也随之迎来,她坐在窗前呆呆的看着天空,白云变成了一片火红,再由深变浅,化成好几种颜色,渲染半边天,无限夕阳美。
“小姐,初云公子和晚夏小姐来了。”小容小跑到她房中,通知着。
“我这就出去。”唐若匆忙站了起来,走出了房门。
前厅内,只见龙赤儿抱着小兔子坐在宾客椅上玩耍着,环顾四周,除了她的确再没其他人,上前问:“龙姑娘,你一人么?”
龙赤儿见唐若来了,便站了起来,说:“杜姑娘,你来了,他们说去看王爷了。”
唐若这才明白,也懒得,深夜来访,难道是为了自己不成,这里最有分量的人,当然是王爷,留下龙赤儿在此陪她,也不能算是完全不顾及她吧!
看见龙赤儿,她的心中就涌起了百般疑问,是个乖巧可爱的女子不错,但又不像寻常人家的女孩,第一次,她见到她,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是清新自然的,又是冰冷刺骨的,令人捉摸不透的。
“杜姑娘,弹琴给我听好吗?”龙赤儿央求着说道,看了看手里的兔子,“我把赤儿给你玩会。”
多天真的女孩,即使人心有千层铁,都会被这样一种不谙世事的面孔融化。
她的心里仿佛升起了一层欲望,想要去触摸她的手,就像当初穿越前一般,不由自主的触碰着那条坠链,一切仿佛冥冥中注定好了的。
缓缓的,她将手扣在她的手背,五指紧扣,她看见,龙赤儿眼里闪着一阵白光,眼珠的颜色也变成雪白雪白,她的脸色本来就白的令人畏惧,再加上这样一种没有色彩的眼睛,更像是没了五官一般可怕。
但是唐若不怕,她闭起双眼,似乎看见了什么……
龙赤儿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双手紧扣那一瞬间,她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温度,她一生身体就没有任何温度,一直都是冰凉的,说的可怕一些就是,和死人并无两样。
瞬间,有一种透明的光穿透两人的身体,在彼此心脏周旋反复,刹那间,光芒如电光火石一般从心脏飞出,在两人身体之间相撞,产生巨大的力量,把她们撞击开来,小兔子也脱离了主人怀抱,朝空中飞去,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竟稳稳的落地,在厅内四处溜达着。
唐若和龙赤儿都被撞倒在地,心口一阵猛疼。
“怎么会这样?”两人心中升起同样的疑问,面对面相视,龙赤儿的眼睛已变回寻常模样,但她的眼神却变得异样,别开视线,她才敢说话,问:“杜姑娘,我们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很奇怪的感觉。”唐若捂住胸口,那疼痛一阵一阵袭来,似乎就要将整个心灵都吞噬殆尽。
不久,疼痛感渐渐减弱,两人都从地上爬了起来,但是谁都不敢再碰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