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差顿时眉开眼笑地说:“哦,对嘛,我们鬼差就是为你们服务的,为了你们能够家人团聚见一面嘛啊,我们乐意为你们广开方便之门,哈哈哈。”他把冥币塞自己袍子底下,在16开的笔记本上查了查,脸色变了,道:“你们真的要见王岩?”
“怎么了?”子庭以为鬼差嫌钱少。
“对,不够我还有,钱。”官二代不敢看鬼差黑漆漆的脸。
“不是,他现在虽然没投胎,但是在坐监哪。”
“坐监?坐监也可以探监的吧,鬼差大人?”子庭正腹诽着鬼差收钱不干事。
鬼差一脸苦相说:“他现在,在饿鬼道,你们还要去?”
“饿鬼道?”子庭和官二代异口同声地道。
“他怎么会在那种地方?”子庭问道。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做多了坏事吧。”鬼差叹了口气:“饿鬼道的寿命有一千年呢。”
“鬼差大人,请你带我去见我父亲一面吧。”官二代道。
“我早说了,就见一面,出事不负责。”鬼差把袍子的下摆一甩:“走起来哟!”
鬼差一边走一边唱:“月亮光光月亮光光……”
饿鬼道。
不仅是官二代吓得腿一软,跪倒在地,子庭也吓得不轻,面前的深达万丈的大坑里,燃烧着幽蓝色的鬼火,饿鬼们个个瘦如骷髅,逮着什么就往嘴巴里送,但是放在手上的东西,马上就会化为火焰。
“我好饿啊,我好饿啊!”饿鬼们呻吟着往坑外爬。
“鬼差大哥,你是不是搞错了,我爹肯定不在这里!”官二代说。
“怎么可能会搞错呢。我给你叫叫他!”鬼差道:“王岩,王岩,你儿子来了,你儿子!”
远远的一个黑点奔跑过来,一张骨瘦如柴的脸浮现在三人面前:一个苍老的声音带着哭腔:“儿子,我是你爸爸!”
“爸爸!”王悦哭着:“哎呦我的爸爸,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儿子,你去给阎王送点礼啊,肯定是没给阎王小鬼送礼啊,你上下打点到啊,要不你爸爸我不好受啊!我好饿啊!”
“爸爸,我知道了!”官二代握紧了拳头,说:“爸爸,你放心,我一定把地府的各路负责人给打点到的。”
鬼差扭过头,尖刻地笑了几声。
“这个官二代,还以为有钱就可以扭转乾坤啊。”子庭鄙视地暗道。
鬼差说:“咱们快走吧!你们生人不能在地府待太久的。”
子庭拖着正哭着的官二代,赶紧往出口处跑。
清幽的歌声传来:“夜静更深对朗月朗月清辉亮行遍天涯离开家园沉痛看月亮何堪天涯回首家乡夜夜暗盼望笑对朗月月光光照地塘上照着欢畅团叙愉快温暖处乐也洋洋)远处里隔阻千里白云晚望想想想别离后寸心怎会不思乡,月亮光光月亮光光……”
一顶由4人抬的轻纱小轿在路上出现了。
朦朦胧胧的可以看出轿子中是个女人。
子庭怕耽误回去的时间,叽里咕噜地拖着肥胖的官二代走得很急。
“什么人!”从轿子中传出一个冷冽的声音:“居然敢闯地府!”
轿子停了。一个穿蓝色亮面连衣裙,头发用孔雀蓝的宝石发夹装饰的女子摇着折扇走了出来。
“美女啊。”子庭的话还没说出口:“有没有手机号码?”
他显然不认识这个美女,正想上去搭讪,虽然时间紧张,留个联系方式也好嘛。
女子退后一步,眼睛里闪出一道金光,扫视了他们一番。
接着她鄙视地道:“独闯地府,带着冥币,难道是要贿赂鬼差?”
“大姐,不贿赂鬼差,怎么能见到我们想见到的人呢?是不是?”子庭好色的毛病又犯了,冲她挤眼。
“这么说,已经贿赂了?”女子皱眉道。
“是啊,还要上下打点,我那苦命的爸爸啊。”官二代抹了抹头上的汗,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心疼钱。
“上下打点?”女子冷哼一声,“这么说你们来地府的目的,是要给已经定罪的人翻案么?”
“好歹重罪轻判,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嘛,对不对?”子庭道。
阳间不都是这样的吗?
不料女子把折扇啪地一合,吩咐抬轿的四个鬼差道:“给我打!”
“遵命!”四个鬼差放下轿子,从身后掏出大棒。
“上,给我狠狠地打!”女子指挥着。
“哎哟妈呀!”子庭被四个鬼差摁着四肢不能动弹,他呼救道:“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
这时候一队鬼差,大概有五六个人,排成一队,嗨哟嗨哟地整齐地跑了来。
“救命!救命!”子庭还以为这队鬼差是来劝架的。
不料,女子对着这些赶来的鬼差道:“打这两个人!给我打!”
“遵命!”
鬼差齐刷刷地从身后掏出大棒,把官二代和子庭围在中央,棒子像雨点一样落了下来。
“哎哟我的妈呀!”官二代没吃过这种苦,痛得哭爹喊娘。
“我了个去,你到底是谁啊!居然对我这个天师下这么重的手!”子庭大声道。
“我现在就告诉你,我是谁。”美女摇着扇子让鬼差暂时停手,道:“我叫孟梦梦。给你长个记性!继续打!”
这真是子庭记忆中最黑暗的一天。
孟梦梦打够了,摇着折扇又上了轿子,子庭拖着哭爹喊娘的官二代出了地府,坛前的三柱香正好到底。
“师兄,你怎么了?”在阵前护法的宏雷见子庭鼻青脸肿的模样,想笑又不敢笑。
“别提了。”子庭跑得气喘,一屁股坐在地上。
“出了什么事?”宏雷见官二代被揍得像猪头一样的大脸,硬生生憋住了笑。
“有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指挥一堆鬼差打我们,莫名其妙!”官二代捂着脸哎哟哎哟地叫。
“女人?”宏雷奇怪地说。
“她说她叫孟梦梦,你听过吗?”子庭站起来,脱道袍。
“没听过。”宏雷摇摇头,说。
“好了,给钱,我们得走了。哎哟,痛死了。这下收的钱还不够医药费。”子庭痛得倒吸凉气。
官二代给子庭拍了二十张一百块,说:“给你!”
“这么点儿!不是说两千五吗?”子庭道。
“你先把我爹弄出饿鬼道,别说两千五,两万五我都给你!”官二代弯着腰扶着椅子扶手歪着身子坐下来。
“好,我回去想办法,把你爹弄出饿鬼道!一口价,三万块!”子庭指挥宏雷收拾东西:“宏雷,我们走!”
宏雷和子庭出了小区,子庭觉得自己的回头率甚高,于是就打了辆出租车,上了出租,子庭掏出五张毛爷爷,递给宏雷:“给你,别跟师父讲。”
“师兄,不是我跟不跟师父讲的问题,而是你这张脸,你怎么不会被师父发现呢?”宏雷接过钱,说。
“也是,唉。”子庭说:“你帮我掩盖下啦,编个谎。”
“那再给几张!”宏雷伸出手。
子庭犹豫了下,往他手里又拍了三张红色人民币。
“师兄,你的脸……”柴小梅端着菜汤从厨房出来,一眼就看到了。
“子庭,转过头来!”南山易人放下手上的报纸,严肃地说:“放下手!”
子庭缓缓地转过头,放下遮脸的手,竭力笑着,说:“师,师父。”
“你去哪里了?你跟人打群架啊?弄成这个德行?”南山易人道。
“我,不是打群架,我被人打了,我是见义勇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