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莞气得冲了头,未曾想需得回头看看来人是谁,只顾了接口就道:“没长眼么!当然是凤苍濡那个不识好歹的贱狐媚子。跟她那个下贱的娘一德性。不知好歹也就罢,还四处留情,跟勾栏阁里的那些个女人有什么差别,还不如就给扔进勾栏阁里去,供男人耍玩。我看她定然过的如鱼得水……”
“啪”的一声又是一个脆响在空气中炸开了花。
二夫人媚莞又结结实实地捱了一耳光。原先就已颇显零乱的发髻现已被打得乱做一团。媚莞被打得发了懵,等回过神后几乎就快跳起来似得叫骂,“竟敢打我一家之主!混奴才,拖出去砍了!谁给你们这些贱婢如此大的胆子!一个个的难道都不想活了是么!”
媚莞叫骂的很是嚣张,可待她转身见到来人时才慌张地乱了手脚,连忙跪下行礼。
原来站在屋外厉声发问的正是这白府的男主人――白度音。
他正于四皇子府中讨论近日的南琼旱情。乎然听闻家中仆人来报,说是媚莞和二子白庸清不顾阻拦擅自闯进了秋霜阁。白度音怕苍濡尚在病中,经不起他二人闹腾。若是苍濡再生出什么乱子,他可真要悔恨死了。这样想着,白度音便辞过四皇子,急急忙忙地往回赶。尚在离秋霜阁间隔许远的路上就听见了媚莞所闹出的动静。待急步入了院内,更是听见媚莞的满口粗话和那些连自己听了都觉得刺耳异常的话语。
原先在自己面前显得知书达理温文尔雅的模样在片刻之间就被冠上了泼妇的代称。
此刻的白度音恨不得当场杀了这个万恶的女人。可碍于皇上赏识他的一大原因便是对民良善,对仆随和。且不能当着众奴仆的面,表现出对凤苍濡的异样,只得暂忍吞声。
“混帐!就你这模样还配称得上是一家之主?若是当真让你管理我白府家仆上下,那我白度音一世名声就皆毁在了你这贱妇的手上!心思如此恶毒,对借住在我白府的客人竟出言扔至勾栏阁那种地方!我白府现今怎可还能容下你这蛇蝎毒妇!来人啊,告诉老薛,现在立刻辞去媚莞的理家之职。连二夫人称呼一并削了去。我告诉你媚莞,若是苍濡有分毫差池,你就准备着收拾收拾离府吧!管你日后是沦于春风殿还是勾栏阁,你只消记得这一切都是你自己设下的罪孽,怨不得旁人。”
白度音恶狠狠地盯着她,似要将她活剥了去。别说是扔到春风殿,就算是送去萦萦乡,那也是轻惩了她。
客人?
她果真不是这个男人的女儿。
苍濡正欲细听下去,却对白度音口中所提的春风殿,勾栏阁引起了好奇心。
听这些名字都是烟花之所,可这两个有何区别呢?
这件事儿待她行走于江湖后才知道。
除了春风殿,勾栏阁外还有一个萦萦乡。而三者的区分就在于:春风殿都是有着钱或权的人才能去的地方,里面的女子皆是雅致漂亮。不论是陪酒赏玩,起价均在一百两之上。
勾栏阁是小康人士去的地方,里面的女子略有容貌却并不出众,起价在五十两以上。
而萦萦乡则是女子们的地狱,五光十色的女人都有。有被仇人专放在那里受罪的,有寻不得生计的。更有被夫家抛弃后走投无路的……
她们在萦萦乡只能永世的廉价出售自己的身体,以获得最后的苟延残喘。平民百姓和乞者都是她们的服务对像。她们在饱受男人催残的同时还要承受老鸨麾下的皮鞭。是真正的苦不能言。
媚莞听见这白府真正的一家之主的发落后吓得瘫倒在地,急急地抱着白度音的腿哀求道:“老爷,老爷你听媚莞解释啊!老爷!妾侍是看见四子耀霜和苍濡二人举止亲昵,怕坏了家规惹了他人闲话。白府奴仆众多,传来传去还不知得传成怎样难听的话。妾侍想,为了白府的名誉需得提醒一下,便说了他二人两句。可能是妾侍话重了些,可不论如何那凤苍濡也不该这样无理对妾侍。凤苍濡重重地打了妾侍一巴掌。妾侍气不过就说了她两句。刚才的话统统都是气话,是做不得数的。求老爷开恩啊,千万别休了妾侍。若是老爷休了妾侍,妾侍此生就全完了。求老爷千万别休了媚莞……”
昔竹正坐在里厢细听着屋外对话,怎知听到的却是这媚莞把这事儿里里外外颠倒了一翻,还硬是将她媚莞说成了全为白家考虑的好主人,而脏水却尽数泼到了白耀霜和自己的身上。
昔竹气不过,急急撩开轻纱走出厢房指着媚莞努斥道:“媚莞,你再胡说八道当心我撕烂你的嘴!我说了当时只是苍濡顽皮了些,四哥哥点了一下苍濡鼻尖,笑骂苍濡淘气。怎生到你这里却活脱脱的成了亲昵暧昧?若是再如你那么说下去,我和四哥哥是不是还要有更深的关系?”
媚莞被昔竹这么一骂当真禁了声,可眼泪却依旧不依不饶地挂在眼角,一副梨花带雨委屈至及的模样。
昔竹在心里暗声咒了句,“装得这么惹人疼,连我一女人都怜惜了!倒真分不清谁是狐媚子了。”
昔竹瞪大双眼看着白度音,用她那愈渐沙哑的声音说道:“你若不信,大可找当时守在这里的人问个清楚。但你若问就找当时的护院问,你找媚莞的人,他们必将偏向媚莞替她说情。你若问我的人,你又定然不会相信。既是如此,倒不如找一个圈外人,可信度比较高。”
白度音仔细地思量片刻后点了点头道:“这主意倒不错,很是公平。外围人完全不用考虑忠于主诚于事,直消得说出事实就罢。”
白度音在护院的一群人中随便挑了一个让他说实话。可巧,他挑中的居然正是那个得罪了媚莞,差点就被媚莞杀掉的人。
媚莞见是那护院,连声高呼,“不行不行,这人是凤苍濡,刚刚就是这奴才口出狂言的。他说的绝不做数!他是那凤苍濡的人呐,他的话是万万做不得数的啊老爷。”
白度音扬声问道:“你是我白府宾客凤苍濡院中的奴才?”
这护院眼见刚刚还扬言说要杀了自己的人转眼就跪在了自己的偏远前方,内心不由地产生一种欢畅淋漓之感。后听自己老爷称凤苍濡为“白府宾客”,就能看出自己主人对凤小姐的袒护。
“回老爷,小人不是凤小姐院中之人。小人是薛总管所认的干儿子。薛总管说老爷您要拨一些人看护着凤小姐,便想着,找那些陌生不熟识的不如自己知根知底的人可靠。于是薛总管便将小人谴了来,还交代小人需得认真做事,切不可欺瞒主上。”
白度音点了点头对媚莞道:“既然不是,你又有何惧?薛总管也是忠心的很,想来选出的人也不会差。”
媚莞被这一句噎的禁了声,只得垂头流泪。
“那你就给我说一说今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那护院点着头哈着腰,一副走狗模样,而事后证明,他说的每一句话都饱含着走狗精神的精髓。
“回老爷,当时是这样的。傍晚的时候四少爷说来看凤小姐。小的寻思着,老爷并未吩咐要看着四少爷,于是小的就放四少爷进了去。后来就听见四少爷训斥苍濡小姐,说苍濡小姐总是让府里人担心。然后二夫人和三夫人带着二少爷进了秋霜阁。说是要看凤小姐。小的谨记老爷的吩咐,不敢让二夫人和二少爷进去。然后二少爷就说小的蓄意挑拨您和二夫人的夫妻关系。天地为证,哪怕打死小的,小的也不敢呀。再后来二夫人和二少爷就说要杀了小的。不想屋外的动静惊了凤小姐。凤小姐原怕是想替小的求情,后来见三夫人已经替小的说话就折了回去。这其间四少爷是一句话没说。后来见凤小姐一脸凝重就点了她的鼻尖一下。小人自幼耳朵便灵敏,听见了四少爷对凤小姐说‘淘气包,从小到大就知胡闹。若不是你是我白家的客人,想必早就要挨家惩了。如今方知担心了?当日闹腾时怎么不想这些?今天就不必惧了,四哥哥在这里。可日后若是四哥哥不在,我看你怎么收拾自己平素惹下的祸。’谁曾想二夫人刚进厢房便见了这一幕。而后就骂了凤小姐。许是二夫人没听见四少爷和凤小姐之间的对话,这才惹了误会。二夫人骂凤小姐和已逝的凤夫人是狐媚子、骚蹄子、勾栏阁里的货色……凤小姐许是气不过,就打了二夫人一巴掌。事情的全部经过就是这样子的了,小人绝无半句虚言,还请老爷明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