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烟弯腰行礼后道:“是,易烟这就去。但请少主下次误说请与谢,易烟担不起。只需少主吩咐,易烟定当竭力以赴。”
昔竹冲她笑了笑,目送她出了去。
泳黛立在一旁,见自己的少主在傍晚被闹腾了那么久,满脸疲惫,不由心疼,“少主您瞧您累得,媚莞的事直接吩咐给易烟和泳黛不就好,何劳您亲自废神!您瞧您的嗓子嘶哑的是越发利害了。都是那些人给闹得!她们可真是。泳黛去吩咐下人烧些热水让少主沐浴,再让厨房做些清淡小菜来。您先歇着,喝些清水。若是实在乏得慌就睡一会儿,泳黛去去就回。”
昔竹含笑冲她点了点头,刚要说谢谢,却见泳黛嘴唇微撇道:“易烟对少主说的正是泳黛心中所想的。勿说请,勿言谢。少主小心调理身体,照顾好自已,带着易烟和泳黛一起,便是最能让易烟和泳黛高兴的事儿。”
昔竹面带微笑着对泳黛点着头,目送着泳黛踏入黑暗之中。此时的昔竹只觉得心中阵阵温暖,那感觉就似在生病时,有亲人陪伴在身旁照料一样。这是曾经的她从未感受过的祥和与平静。
昔竹伏在床头想了一会儿晚上的事,但觉无趣便小憩了一会儿。睡得正是香甜,忽觉阁中似有来人,连忙警觉地翻身坐起。看来人是手中拿了件淡樱红碎花小衣的泳黛才放了心。
“泳黛原先并未曾想搅了少主休息,只是想着给小主拿换洗的衣物。少主怎睡得那么浅,泳黛才踏进厢阁一步,居然就惊醒了少主。”
泳黛轻叹,若撇去武功不谈,少主这防范的本事似是比易烟的警惕度还要高上少许。
“本来就没有睡熟,听见动静就起身了。”昔竹满脸柔和地说。
她有些想念远在另一个世界的乐安长了。那个总是在她身边围绕着的从不让她孤单的乐安长。她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到那个活泼粘人的男人。她想,他一定在疯狂地找她,食不能安,夜不能寐。她想要回去原本的世界,可现在的她就像迷了路的羊羔,除了原地打转外什么都不能做。这一点让昔竹实为沮丧。她找不到玉佩,找不到任何可以利用的线索。甚至连自己现在所处的家庭,所处的世界,为什么要来这个世界都一无所知。
“泳黛,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叫我少主么?”昔竹轻启薄唇,困惑地询问道。
泳黛摇头,满脸的不应允。
“少主,别说话了。你嗓子哑得太厉害了。先吃了晚膳好好休息。待嗓子好些再说不迟。”
昔竹无奈地点着头。心中暗叹――许是自己的嗓音真是哑的太过厉害了,才让他们这般担心的吧。
清晨的阳光格外柔和,空气里还夹杂着这个世界的干净的尘土香。
在这样一个还未被各种化学物质沾染的湖蓝色的天空下,意外早起的昔竹正站在阁院中的海棠树下看着远处略显萧条的杨柳在寒意未尽的早春中冒出它们绻缩着得毛绒绒地鲜嫩芽青儿。
淡粉的海棠花瓣落上了树下女孩子乌黑垂顺的长发,覆上了她漆黑远眺的瞳孔,精致娟秀的面旁以及那一身的米白色的锦缎百褶衫和一袭淡蓝长裙。
此刻的秋霜阁及初春庭中满树娇嫩粉红海棠花下站定的如仙女童在不经意间就轻笔勾勒出了一幅初染彩墨,静谧空灵,引人赞叹的绝美画卷。
画中之人还未初醒,画外之人却早已看痴成狂。
安静地驻足于院外的白度音已然被这一幅美画勾了魂儿,完全忘记了自己到这秋霜阁的原意。直到昔竹摇头轻叹后转身回了厢房良久,才恍然回神。
白度音愣愣地看着昔竹远去的身影,心中不由得一阵悸动。
他想独占眼前的那个站在一树粉花下的女子。他想娶她,想让她成为自己名正严顺的正室,想与她百年老死。他看折她成长的每一个足迹,她早已住在他心里。
白度音回过神后对着守在秋霜阁外的护院说:“不论何人,无我白府的青玉佩出示,今日起一概不允进入秋霜阁半步。好生照看凤小姐,切莫让她出了秋霜阁外。”
他要让她成为她的专属,他要她在每一刻都能让自己看见。他要任何人都不能得到她。他要她只属于他一人,只为他一人笑倾山河。
他要对着全天下公示。他要娶这个在他的府邸中一住就是十年的女子。他要让全天下都知道,他有多么的爱她。
昔竹看着一早上就跑去厨房吩咐早膳的泳黛从满池空旷的阁院门处摆着一副郁闷和不屑地表情走来。
“少主,白度音把咱们给软禁了。”
昔竹不由得在心中差异着想:“软禁?嘿,这个白度音倒是有意思了。一边儿不想别人知道自己有恋童癖的嗜好,一边又舍不得自己的‘贵客’让别的男人勾了去。这倒好,使了个这么个阴招,难不成想圈禁她这个‘贵客’一辈子?在这么个地方儿还没混熟呢,居然就生了这么个大难题。这可真实烦神的紧。”
昔竹淡笑,满脸的毫不在乎。
“软禁就软禁吧,我倒落个悠闲自在,不必理会了这一府上的闲人。”
这一池碧水下埋着的会是淡粉色的还是纯白色的荷花呢?昔竹望着这一倾空落落地池水静静地想。
昔竹缓步迈入厢阁,坐到椅子上。心中咒念:这该死的衣服,要那么长的袖子和裙子干嘛!里三层外三层的裹粽子啊。真是碍事得慌,又笨重又麻烦。走个路都得提着裙子小碎步的往前挪。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孩儿至于裹的那么严实么,还有谁会垂涎地看了去?这个世界真是让人难以理解并适应。不过幸好这个世界没有裹足的陋习。否则还不知自己需得经历怎样的苦楚。要知道这三寸金莲可是活生生地给勒出来的。暂且不说疼痛难忍,就是日后走路都得慢步轻摇地向前挪动。
“泳黛,你和我说一说原先这主人的脾气秉性和这府中上下,以及为何你和易烟第一次见我就确认我是你们的什么少主好么?”昔竹将自己的长裙摆放下,并用手轻轻地掸了两下,然后抬起头满脸好奇的问。
自昨夜洗完澡后吃下泳黛给的药,昔竹的嗓子总算是开始恢复了。原先撕裂干哑的声音中逐渐透露出一种细软柔媚,完全不似十多岁女童该有的娇艳声音。
泳黛略躬了躬腰,满脸拘紧,“回少主……”
昔竹正仰着脸认真地听着,忽发觉泳黛的说话方式完全是一个卑躬屈膝的下人模样。于是昔竹板起脸来,故作生气的站起来,将原先站在一旁垂头敛眉的易烟和卑躬在前的泳黛拉坐到椅子上。
可这二人自幼接受的便是主在上仆在下,尊卑有序的思想。如今让她们与自己的少主并高而坐,她二人的观念做祟,又怎会肯乖乖坐下。
两人像是被电流触到了般得猛然站起连连后退,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口中连连说道:“泳黛易烟不敢。我这等下贱仆人之躯怎可与少主万金之躯并高而坐?少主可万万使不得啊。”
昔竹故作微恼的对着跪在地上的易烟与泳黛命令道:“你们二个人都给我站起来好好说话!不然我可就生气了。”
泳黛和易烟二人互相看了一眼后缓缓站起,但依旧保持着原先的弯腰垂首的姿势。
昔竹苦笑。
这从出生起便被刻于脑海的旧观念是那么的顽固。
“我以少主的身份命令你们二人抬头挺胸的与我说话。你们是听还是不听?”
泳黛与易烟完全不知这新主子打的是什么算盘,只得微抬起头说道:“泳黛(易烟)不敢。少主的命令,我们二人定当听从。只是不知少主是作何想,为何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