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换了一个平常小生模样的段世岚见慌忙赶回的苍濡不禁一阵责备。
苍濡晃了晃手对他说:“等收拾好再说,收拾好再说。”
段世岚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以极快的速度替苍濡换上了一个普通女子的面容。
塌塌的鼻子细小的眼,淡淡的眉毛枯黄的发。
苍濡觉得段世岚的这一身手艺简直是神了。
苍濡和易烟互换了衣物后,易烟递给苍濡两块玄铁令牌。
一块令牌的正面是“修灵山”三个大字和“灵殿”两个小字,反面则是一座山峰上的宫殿调刻。
另一块是正面刻有“修灵山”三个大字,反面则刻有整座山峦形象。
易烟指着苍濡手中刻有五个字的牌子说:“少主,这是我修灵山主殿,灵殿的牌子。您可以用这块牌子调动修灵山的部分弟子。这牌子是修灵山长老所用的牌子。”
苍濡拿起只有“修灵山”三个大字的牌子问:“那这一枚呢?”
“这一枚是修灵山宫主所持有的令牌,但凡修灵山的弟子都需听调遣。下至柴房伙夫,上至主殿长老。”
苍濡将两枚令牌揣进怀里后对易烟点了点头,拉起她的手说:“一会儿你身上带柄剑出去,就朝秋霜阁去。若是中途有人来刺杀你,你就朝白度音的院子去。想法子在不伤害自身的前题下押一个刺客去。不管用什么方法都务必让他承认派他来刺杀的人是苏锦蜀。但是一定要先护好自身。”
易烟郑重地点了点头,然后走出房间。
苍濡并没有急着出门。她侧耳仔细地听了听,发觉四周无人后拉着段世岚向白府外奔去。
段世岚问她,“你为什么不放倒那两个人?”
苍濡招了招手示意段世岚靠近她。
在段世岚靠近后她向段世岚怀中一倒,轻声的说:“我得看看他们两个人究竟哪一个是苏锦蜀门下的刺客。”
段世岚尴尬地僵直了身体。
苍濡轻掩唇边微笑,用手臂勾住段世岚的脖颈问:“呐,我究竟该叫你什么呢?”
“殷,殷墨城……”
苍濡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胸膛,他的心脏正急速热烈的跳跃着。
她恶作剧般地踮起脚尖将柔软的唇贴近他的耳跟,温暖的呼吸将他原本就变得炙热无比的皮肤彻底引燃了。
苍濡的每一个呼吸都让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打着颤。
苍濡小声的戏谑着说道:“墨城公子,原来你对女人有感觉啊?不过……你是不是也太饥不择食了?连被化成这样的我都有反应?”
苍濡的嘴角浮现一抹阴谋得逞的笑容。
殷墨城原先的炙热在一瞬间就褪了下去。现在他恨不能将这女人扔到地上去狠狠摔一跤,但是他舍不得。
她将头放到他的胸膛上小声地说:“我累了,借你这里睡一会儿。”
不知为什么,她觉得他的怀抱其实挺温暖的。他的胸膛似乎有一种特别的安全感。
殷墨城低头看了看她然后将唇轻轻地覆在她如同春日阳光般温暖的唇瓣上。
天晓得,其实他很早以前就想这么做了,只是因为他总觉得自己对她的那份感情并不是男女之爱。可是当她伏在他怀中时,他突然就想那么一辈子抱着她。
想是一回事儿,实际做到却又是另一回事儿。
殷墨城还没能尽享温柔,凤苍濡就一个巴掌拍了过去。殷墨城快速地伸手去挡,哪料她一个缩手转向,用力一拍,害得他差些从屋顶上摔下去。幸好这殷墨城是习武之人,不过一个跳跃翻转就稳稳地落在离苍濡距离较远的地方。
刚落稳的殷墨城指着凤苍濡轻挑眉头,说:“你这是谋杀亲夫呀!”
苍濡抽出盘在腰间的软剑,冷冷地指着他问:“亲夫?谁是我夫?”
话刚说完就猛得向殷墨城扑去。殷墨城怕伤了苍濡,只能一味闪躲,闪躲的过程中却还不忘调戏一下怒气直飙的凤苍濡。
“当然我是你的亲夫咯,不然还能有谁?”苍濡长剑直指,冷眼瞪他,“我怎么不知道有你这么个夫君呢!”
“我都与你有过那么多的肌肤之亲了,怎能不对你负责?那我对你负责了,可不就是你夫君吗。”
苍濡简直有想要吐一口唾沫淹死他的冲动。
殷墨城得意得冲她一笑,她猛翻一个白眼,“我权当是被狗咬了一口!我可没有反咬狗的习惯。”
殷墨城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只能连连摆手,缴械投降。“得得得,我说不过你行了吗?我们究竟是要去干什么?”
苍濡不再说话,只顾着将软剑收回腰间后领着殷墨城在高楼院墙上翻飞跳跃。过了好一会儿,凤苍濡和殷墨城闯进了一家满布青竹梅花的大院。
大院内亭阁稀疏,梅竹遍布。一条条由青石板铺成的小路在竹林和梅林中来回穿插。青石板在时光的侵腐下已经变得像大理石一般的润滑平整。
苍濡有些想笑。
似乎,不管是古代中国还是这个世界,喜欢梅兰竹菊的人是特别的多,多到了一种临近成灾的泛滥。真不知道究竟该说那些人是随大流还是有教养。
苍濡原以为自己要进的第一个人的家中必然是重兵在侧,层层封锁。哪曾想这园子里非但没有一兵一卒,连奴仆婢女都不曾有。
凤苍濡与殷墨城渐生警觉,二人贴背而行,走了大概半个时辰,也未曾走出这梅竹林。
苍濡抵了抵殷墨城的后背说:“狐狸,咱俩好像闯别人圈套里来了。”
殷墨城细心观察片刻后道:“没有吧,你瞧,这些梅竹都没有按阵法之类的栽种,咱们怎么会进别人圈套?”
苍濡抬眼认真观察了那一棵棵竹子和梅树后暗叫不好。
“该死,我大意了。狐狸,咱们进了别人的阵法了。这阵法并非外世流传之阵。你且瞧瞧那些梅树,再认真看看那竹子。”
殷墨城凝神细看,远处的梅树都被修剪的近乎一致,只有那东南西北四角的树上刻了标识,而那竹子却是形状各异,鲜有相同。两条青石板路呈十字状,从梅竹林内交叉而过。
殷墨城正想开口说话。
“谁!”苍濡娇喝一声,一个利落的转身扬手,飞镖速甩。铁制的七星镖就快速地滑破空气,留下一声尖锐刺耳的长鸣后消失不见。一声闷响自远处一棵梅树上传出。
没打中?
她明明清楚得听见有人落脚的声音。以她的速度和精准度是绝不会打偏的。可是为什么,飞镖会钉到树上?而且,那个距离并不是她脑海里算计好的距离。
苍濡的脸色有些难看。
她在想,莫不是自己遇见高人了?
她还没来得及证实猜想,就听到一个雄厚的声音从梅竹林深处突兀地响起。
“两个娃娃,你们可知这是何处?”
“何处?这不是锦枫国第一武将,莫少秦的宅院吗?难道我们闯错了?”苍濡整了整衣袖,毫不在乎地回。
“既是知道这是莫某人的住处,那你们二人还敢进我的宅院?就不怕有命进来,没命出去吗?”男人的声音像是深夜的烛盏,明亮却又模糊。那声音随着寒风不停地摇曳着烛光,滴漏着烛泪。
在他的认知里,现今还在世的人里面,能勉强活着走出他的宅院的只有三个。对于这两个年轻人,他是丝毫都不会放在心上。如果他们在梅竹林中乱闯,不出一盅茶的时间就必然死于此处。他对那二人的挑衅毫不在意。
“莫将军,你说这世上会有那么蠢的人吗?明知死路一条却偏生往死路上走。”苍濡的话语里是满满的自信与笃定。
“哦?你就那么相信你们能走出这个宅院?”男人的声音顿了顿,“两个小娃娃,这样吧,若是你能走出我的宅院,对于你私闯我府邸的事我就不予追究。若是你走不出,那你就把命交给老夫吧。”
苍濡低下头想了片刻后忽地一笑,嘴角微勾的模样像极了欲要飘走的柳絮。
“莫将军,若我不同意呢。这比试的方式与结果都不是我想要的。”
“你想要的?”男人的声音突然变得沉钝起来。
“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们既进了你的府邸,那自是有所求的。你让我闯完你的府邸就出去,那我岂不是亏大了?你这院子光这梅竹林就可能要了我的小命,那我干吗还自找没趣的去送死?”
男人大笑两声后道:“也罢,那你就把你的条件开出来吧。”
“莫将军果真爽快。那小女子就跟您比试一下好了。莫将军以阵法及武艺所闻名。小女子今日若是安然无恙地闯过了您的梅竹林,您就答应我一个条件。闯完梅竹林后,再由我来于您过过招。若是我两样都赢了,您得再答应我一个要求。若是我在这两个比试中任输一样,我与我师哥的性命就交付于您手上,任您处置。您看这怎么样?”
莫少秦轻蔑地笑了笑。
想他莫少秦实乃锦枫国第一将军,人赠称号“万胜王”。自十六岁起入军为兵卒,一战就是三十年。二十一岁做了总兵,二十四岁就成将王。只因武艺高强且会得兵阵万千,故征战数百场,从无败仗。可算是绩业斐然,名声万噪。
也正是因此,不少红眼之人试图拉他下水。
暗杀,下毒,上谏的招数是使了又使,却还是拿他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