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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章大破长延
书名：山河昨夜多风雨 作者：水波轻唱 更新时间：2016-12-12 16:20 字数：2491
郑严接过绸伞，长叹一声：“一场秋雨一分寒，这场秋雨过后秋寒又重了一分。听夜来秋雨知人间冷暖，自古逢秋几多欢喜几多愁。”话至此处他似是若有所思，顿了顿方才慨然道：“往年父王曾赞水婧高才写尽人心，《惜叶谱》中所集词曲，拟合前朝旧事，未有一不留刻于心，如今置身此情此景中追忆前朝之事，遥想当年皓、岳二人英雄美人同生共死，一时竟也柔肠百结。”
清兰望着他眼眸中的萧索，心中一动轻轻握住他的手似安慰般道：“《惜叶谱》中惜时伤秋，世人惜叶，水婧惜人，故读来不同些。”
郑严讶然：“你对《惜叶谱》竟深悟至此。”
“略知一二罢了。”
雨打枫林，沙沙而鸣，两人言笑晏晏间思绪飞扬，却不约而同的想到《惜叶谱》中的一阕《听秋雨》雨，清丝，细缕，知冷暖，明忧趣，润霜叶红，点秋寒许，替谁垂闲泪，为伊望穿虑，更深几滴天明，露重多时霞聚，晓去不见尘归来，暮来难逢燕离去。
郑严轻叹：“秋雨多情，润枫叶霜红，想来这水婧也是个妙人。”
“替谁垂闲泪，为伊望穿虑。”纵是一场秋雨也化不开这浓愁重恨，倒是可惜了这份良苦用心。”清兰眼眸微垂，遗憾道“皓月公子身为将帅，即使武艺冠绝天下，还是连累岳盈早殇，严哥哥，我喜欢你，也不会在意什么名分，可我不想做岳盈，更不想看你死。如果你不是将军该多好。”
郑严闻言心神激荡，一时竟再无法平静。
林间秋深，寒意渐重。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只是诗中深意，心中却已然明了。
乱世烟尘中，金戈铁马下，又有谁会在乎小儿女的情愫，纵是一腔心思，满怀情愁，随风逐水去，红颜岁月老。
郑王让城的旨意传到长延之时，已是两日后。
“你说什么！父王要将三城拱手让与晏珏！”郑严紧紧盯着传令兵。
在郑严利剑般的目光下，跪在堂下的传令兵哆嗦着道：“小王爷，这是大王的命令。”
郑严黝黑的眼中眸色愈深，他扬声道：“来人，此人误传军令，拖出城外，格杀勿论！”
“小王爷，这真的是大王的命令，小王爷，饶命呀！。”传令兵大喊着，被两人一路拖走，声音越来越小。
郑严低头，以手扶额，太阳穴下青筋暴起，他蓦然起身握拳抵案，眼神渐渐锐利起来：“父王降了，但我不会降，传令——全城戒备，誓与晏珏血战到底。”
当长延城全城戒严，准备拼死一战时，百里外滇城郊野，郑严的两个心腹大患，正看景对弈，悠闲度日。
秋风瑟瑟，木叶萧萧，远远激荡着漫山遍野的草木，天地间都充满了肃杀之意。
云锋的手中拈着几颗棋子，淡蓝的外袍上落了零星的几片枫叶，红红的甚是惹眼，他修长的眉目，淡淡地皱起，难得拘谨的神情竟是挪不开眼的好看。
晏珏折扇轻摇等候良久，不见云锋落子，眉峰方才挑了挑，却见云峰迅速地将棋子放回去隆中，抬头道：“臣下认输！”
胜利来得太过容易，似乎有些出乎意料，晏珏摇扇摇头。
云锋一笑：“弈棋又不是弈天下，何必如此在意，况且臣下本就不善下棋，与殿下对弈，明知必输无疑，再负隅顽抗也于事无补。”
晏珏淡笑，将棋子一粒粒的收起，边收边道：“你向来如此随意，不过你这性子我喜欢，若是郑严能有你这般的觉悟，一早便开城投降，本王与十万大军也不必如此千里奔波、劳心费力。”
云锋拾起几粒棋子，蹙眉道：“殿下，您难道不怀疑吗？为何郑老王爷会那么轻易的将三城交给您？这其中会不会有诈。”
听了他的话，晏珏停下手上的动作，面色难得的凝重：“郑王的举动已在我意料之中，不必疑心有诈。可是云锋，你有没有想过，六位王爷皆为太祖擎帝所封，为何到了现在只有郑老王爷能交回封地。”
知他还有下文，云锋没有接话。
晏珏接着道：“因为郑老王爷是当年五位开国大将中唯一一位在世的老臣，或不如说唯有他还保留着对擎帝的忠诚和敬畏，这样的人，固然有野心也不敢大张旗鼓的来图谋晏氏的天下，水婧正是利用的他的这个弱点迫使其交出了三城，但此战之胜并非我等的功劳，也并非水婧有兵不血刃之才，说到底所凭借的的不过‘侥幸’二字。”
晏氏江山风雨飘摇，四海归心的霸业还遥遥无期，晏珏长长一叹：“真正的血战还远没有开始啊。”
云锋的情绪受其感染也沉思了片刻，“殿下深谋远虑，非云锋能及，只是眼下郑严拒降，长延城这里仍是块硬骨头。”
“水婧已卧底长延城多日，我们也该出发了。”晏珏注视着掌心的一枚白色的棋子，侧目问：“云锋以为，好棋若不能为我所用，当如何？”
云锋与晏珏对视了半晌，眯起眼睛轻轻吐出两个字：“毁之！”
晏珏的手掌用力一握，平举至两人眼前缓缓打开，掌心的棋子被拧碎，白色的粉末顺着他的掌纹倾泻而下，被风一吹，漫天飘洒。
身旁，落叶簌簌。
两人的目光不自觉的随着风中飘飞的红叶望向远方的长延城。
晏珏的眼眸锐利而自信，声音也铿锵有力：“长延城的的十里红叶当比此处的更美！云锋，整顿大军，我们准备出征！”
长延城郑王府“大军集结好了吗？”
“三万大军均已集结完毕，随时等候小王爷调遣。”
“城外的百姓安顿的怎么样了？”
“已尽数迁至城西。”
“城中情况如何？”
“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今夜让大军好好歇息，明日出城迎敌！”
“是！”
夕阳渐落，天地都笼罩在淡淡的余晖中，昼与夜在天边的地平线上形成完美的交界，一切祥和而美好。
恋河河畔，一个白衣人长身而立，风声猎猎将她宽大的衣衫吹得如海涛般汹涌翻滚，她单薄的身躯立于狂风之中，似山岳般岿然不动。
她的怀中抱着一把黑鞘剑，她凝视着漆黑的剑身仿佛感慨良多。
“从他走后，你已经多少年没有出鞘了。”她喃喃自语着，好像在与剑交谈，剑在鞘中“铮铮”作鸣，似乎也在努力回应着她的话。
她低头对着剑温柔一笑，举步走向长延城。
“什么！你没有在城中找到清兰？”烛光跳动的摇曳中映出郑严阴晴不定的脸。
“小王爷，卑职听四方街坊说岳清兰姑娘原就不是长延人氏，两年前才徙居此地，近日战事将至出逃的百姓也不在少数，卑职猜想也许岳姑娘也回乡避祸去了！”
“不，她不会在这时候离开长延，她不会离开我的。”郑严难得失态，心烦意乱的对下属道：“你下去吧！”
灯花玉虫，清月静美，晚风轻送，吹动淡烟疏棂，新换的窗纸被风触动，轻微的发出脆响，郑严走到窗边，抬手抚平了窗纸。
这夜，如此寂然，寂然的遮住了即将浩荡而来的暗涌，如此孤单，孤单的寒蛩独鸣难以入眠。
突然，刷的一声，袖箭隔空射破窗纸，直取咽喉，郑严眉峰警觉一挑，利落躲闪，单手接下嗖的又是一声，竟沿着来势追射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