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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0章置之死地
书名：山河昨夜多风雨 作者：水波轻唱 更新时间：2016-12-12 16:20 字数：3457
“好，这件事本宫姑且不追究，只要你老老实实的告诉本宫水婧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我们一切好商量。”朔流光的指尖看似不经意的落在云锋肩上，云锋登时脸色煞白，冷汗直滴。
他忍着剧痛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水婧在秘密筹划与赵国联盟！”
“当真？”
“卑职不敢隐瞒。”千斤之力撤去，云锋胸口剧烈起伏，内力暗运舒缓着痛苦道：“卑职告退！”
“嗯。”得到了满意的回答，朔流光轻声应下，又提醒道：“上月你妹妹嚷着要学武艺，本宫就吩咐亲卫去教习了，小丫头根骨奇佳，学得很快。”
云锋握紧的拳头指骨泛白，明明已是忍无可忍，却只能装作无恙道：“舍妹就拜托殿下照应了。”
午后，天又阴阴的下起了雪。
云锋的营帐中，思思一针一线的纳鞋底，水婧单手支着下巴发呆。
“思思，你陪我出营走走吧？”水婧侧了侧头，露出单衣下一截雪白的脖颈。
思思放下手中正缝着的鞋子，温顺的笑道：“好。”
几日来，晏珏对水婧态度更加冷漠，营中议事也不再叫水婧参与，有将士问起，晏珏也是冷冷呵斥：“她一个公主吃好喝好就行了，战场是她该来的地方吗。”
“天很冷，殿下要不要多穿点。”望着仅着单衣的水婧，思思关切的问。
水婧“咯吱咯吱”的踩在雪里，摆手道：“没事，我内力很好的，一点风雪不算什么。”
思思连忙追上，“殿下想去哪里？”
“不知道，只想离这个地方远一点。”看到思思微愣，水婧笑了起来，挽着思思的胳膊道：“放心，天黑前一定带你回来。”
看着赌气的水婧，思思低下头斟酌着小声问：“殿下，多大了？”
“过了今年冬天，就二十了！”水婧装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都是王兄害的！害我嫁不出去。”
思思被她逗笑了“原来殿下比奴家还小两岁，殿下长的这么美，怎么会嫁不出去，云将军、罗军师，还有楚大人，他们都很喜欢公主啊。”
水婧不悦：“云锋那个家伙连我都打不过，罗鸿又像个狐狸一样，整天摆着老气横秋的臭脸，楚逸那小子明明比我还大一岁，却总觉得像我弟弟似的。”
思思捂着嘴，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殿下真有意思。”
水婧和思思正边说笑边走着，水婧忽然颜色一肃倒吸了口气，一把推倒了思思。
几支袖箭险险的从两人耳边划过。
倒在雪地上，水婧目测着远处来人，对思思道：“糟了，有刺客！”
思思抓着水婧的衣袖，害怕急切的问：“这里离营已经很远了，殿下，我们怎么办！”
水婧抽出“墨龙”，对她道：“你先找个地方藏起来。”转身像一只蓄势待发的野兽一般，已全力备战做好迎敌之态。
来人总共十几个，个个武功都很高，水婧且战且退，以暗淡天色为屏障，利用轻功见长的优势，以退为进，伺机找出破绽，最终将之全都毙于了剑下。
一场血战结束，水婧累的扔下剑，喘着粗气坐在了雪地上，“思思，快出来，没事了。”
话音落了好半天，藏在身后雪堆下的思思仍不见有任何动静。
水婧疑惑的回头，一柄利剑直直穿过了她的胸膛。
“墨龙”还在手中，却迟迟没有还击，看着那柄利剑，看着剑柄那一端的思思，水婧沾着雪花的清蒙眼睛里盈满了茫然和悲伤，过了好久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对我下手。”
思思陌生的美丽眼眸中全是怨恨和疯狂，她冷笑道：“因为主人，因为你辜负了主人的期望，他为了救你，可以连命都不要，你却为了可笑的大义连杀了白熙为他报仇都做不到，你做不到，还要阻止我去做，你懦弱，你自私，你不配主人那么对你。”
水婧望着胸前的剑苦笑：“上一次百里劫杀，所有的‘夜煞’杀手，也都是你派的吧！”
“是我派的，凭什么主人死了，你却活得好好的！凭什么主人躺在冰冷的地下，你却可以安然的享受快乐！你永远都不及我爱主人爱的深，既然你背叛了对主人的感情，就该死，就该下去陪他。”思思的眼泪打湿了花容，声声控诉歇斯底里。
水婧悲凉笑着轻轻丢开手中的“墨龙”，她一笑口中的血就汹涌的流了出来，她摇晃着慢慢撤了几步，双手用力拔出胸前的利剑，血顿时泉涌一般喷的满地都是，“你说得对，我是个懦弱又自私的人，白熙长子以浣阳城换他一家活命，我便答应了，叶泽死了，为了王兄的江山我却还得活着，还得装的像个没事人一样好好活着，我的确不及你，不过这么多年我也累了，就这样，也算是个不错的结局。”
水婧淡淡的笑着，像折翼的蝴蝶一样渐渐落在满地的雪花中，如一场期待已久的回归，平静而安然的沉睡。
思思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切，她蹲下身抱着头尖叫起来：“不——不——水婧，你为什么不还手，你明明能杀了我的，为什么不还手！你和主人都死了，为什么还让我活着，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因为你是叶泽生前最亲近的人，是她对叶泽所有思念最后的寄托人，就像她永远不会杀叶泽，即使早就察觉到你居心不良，她也永远都不会伤害你，对她而言，伤害你就像看着叶泽在她面前再死了一次一样。”暗然的天光中，一袭白衣的朔流光出现了，她上前把了把水婧的脉，确定水婧是真的死了，才缓缓走到了思思的面前，“你只想让她痛苦，却阴差阳错的杀了她，我该谢谢你，这么轻易就替我除去了一个心腹大患。”她拉着思思的胳膊，将她从雪地里拽起来，“我们的计划才完成了一半，你现在应该回去，告诉云锋、告诉楚逸、告诉所有的人，水婧是晏珏暗杀的，你猜云大将军和姓楚的小子会不会冲冠一怒，起兵谋反杀了晏珏。”似乎为自己的计划而自豪，朔流光轻笑起来。
思思带着满脸的泪痕对着朔流光讥诮道：“琼王妃，可惜，接下来的计划我打算放弃了，我说过，我的报复从来只针对水婧一人，我已达成夙愿，也没有再留下被你利用的必要。”
朔流光惋惜的摇了摇头，遗憾的道：“唉，你怎么就不懂呢，这场计划由我主宰，你决定得了开始，结局可由不得你。”她轻拍了两下掌，雪地里又走来了一个人，从相貌到服饰，从头钗到鞋子，可以说从头到脚都和思思的样子一模一样，朔流光捏着思思的下巴，凑近道：“你完成不了的将由她来代替，看在你帮我杀了水婧的份，我会给你留条活路的。”朔流光对着一旁的“思思”道：“去吧，按照我之前教你的去做。”
一切计划都在朔流光的掌控中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她终于张开双臂得意的大笑出声：“哈哈，老天，我要你看清楚，最后的赢家还是我，还是我朔-流-光！”
中军大营，思思泫然欲泣的走回云锋的营帐。
帐中，议事归来的云锋喝着热腾腾的膳汤，漫不经心的问：“要吃晚膳了怎么才回来，就你一个人，婧儿呢？”
思思目光呆滞像只受惊的兔子般直摇头：“我不知道，不要问我，我什么都没看见。”
云锋看出了她的不对劲，放下杯子追问道：“婧儿呢？”
思思抱头蜷缩到角落中大叫：“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叫完“哇——”的一声埋头哭了出来。
一定是出大事了，云锋拉开她的手臂，严声问道“究竟怎么了，你告诉我，婧儿呢？”
“公主殿下死了，我躲在雪堆后看着那柄剑穿过她的胸膛，她倒下了，满地都是血，我听杀她的人说，她已经断气了。”思思眼睛惊恐万状。
云锋惊慌的推开她自我宽慰般道：“不可能，这根本不可能，婧儿那么厉害，怎么可能死。”
思思哭着冲上前拉住他：“将军，你冷静点，你听我说，我听那些人对公主说，要杀她的人是晏珏殿下，他们本来打不过公主，可是公主知道是晏珏殿下要杀她后，就绝望了，她再也没有出招还手，她是故意弃剑等死的。”
“晏珏不会做出这种事！”云锋双目通红，他用力的抓住思思，嘶吼道：“你带我去，在没有见到她的尸体之前，我不信她会死，你带我去。”
在漫天皑皑的雪原上，已被鲜血浸透的水婧就那样静静的安睡在雪地里，她流出的血液在寒风的吹拂下结成了冰，冻结了总是翩然随风的衣袂，鲜红的血，纯白的雪，沉静的守着那个绝美的人，像是一幅亘古大战后的凄美画卷。
沉睡的水婧就像涅槃后的神女，生命的流逝并没有夺走她与生俱来的美丽，她走的是那么安详，死后还是素丽如昔。
“墨龙”被雪掩埋，剑身在雪下仍发出低沉的铮鸣，似悲伤的哀嚎，如痛苦的哭泣，以自己独守的方式追悼着又一任主人的离世。
“婧儿——”世界都要颠覆了。
周围的万物皆不复存在，云锋死死的盯着水婧，眼里再也容不下任何东西，他跪坐在雪中，轻轻的将水婧纤弱的身体抱在怀中，滚烫的眼泪顺着坚毅的脸颊滑落到水婧冰冷的雪腮上，他温柔的捧起水婧的脸，小心的吻上她苍白的额角“婧儿，你不会死的，对不对？你是天下倾慕的水婧，是令万军臣服的公主，多少次危难你都挺过来了，你不会死的。”
思思泣不成声：“将军，公主是真的去了，我们带她的尸体回营吧。”
云锋抱紧水婧冰冷的尸体，泛着血色的眼睛仿若十八层地狱中爬出的恶鬼，他咬紧牙关浑身颤抖，握的发白的指骨一拳打在雪地里从牙缝中低低的蹦出恶狠狠的两个字“晏珏！”
中军大营帅帐晏珏端着茶杯，轻嗅着杯中茶香看向面前的两个人：“罗鸿、楚逸，本王和婧儿的计划，你们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两人严肃的跪下领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