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听说了此事后,也急匆匆的赶来了秦府,亲自慰问温负,与其说是慰问,倒更像是问罪。
“你怎么那么不小心,我不是告诉过你们要小心那个太子妃嘛,怎么还着了她的道?”宁王气愤的说。“是属下大意了。”温负低着头,十分的惭愧。一旁的秦洛见状说道:“好了,你们不用担心,太子妃不会这么轻易的举报我们的。”
“为什么?”莎莎不解的问道。
“只怕,她有更大的阴谋。”秦洛握着手中的杯子,皱眉的说。“在她开展阴谋之前,我们要抢先一步。”宁王分析道。他想了想,对秦洛说:“洛儿,明日早朝时,我会向皇上表示,收你为义子。”
“什么!”秦洛和莎莎同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秦洛满脸疑惑的看着莎莎,问道:“你激动什么?”莎莎有些窘迫,吞吞吐吐的说:“我…惊讶嘛。”“那你又激动什么?”温负插话替莎莎解了围。
“为何要收我做义子?”秦洛并不同意这个做法,他知道,一旦走了这一步,就不能回头了。“少主,王爷是为了保护你啊。”温负明白宁王的苦心,更知道秦洛的无奈。宁王叹了口气,说道:“你是大哥最后的血脉,我定当保你平安。”
这倒是让秦洛不知所措,他第一次感受到这个皇叔对自己的爱,犹如秦松,严厉又慈祥的爱。他没有再说什么,这是他在宁王面前第一次妥协了,他秦洛向来吃软不吃硬,如今宁王戳到了他的软肋,自然胜券在握。
决定好了一切,宁王便带着莎莎离开了。秦洛送他们到门口,原本上了马车的莎莎又跑了下来,好像有话要说。“你怎么了?”秦洛问,莎莎想了想,笑着摇摇头,“没事了。”说罢便上车离开了。
的确没什么好说的了,明天我们就真成兄妹了。
看着马车远去,秦洛才走回府中,明日,该有多少的刺扎向自己,他虽然不怕,但是反感。走在府中的长廊上,秦洛闻到阵阵花香,原来是自家的桂花开了。今年的桂花开得真早,他看着竞相开放的桂花,突然想起了诗冉。
碧苑居中,诗冉一直照顾到世俨睡下,这几天自己也累的不行,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房间,却看到门口有一个黑影闪过,诗冉一阵惊慌,刚要大叫,一双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喂,是我。”秦洛把诗冉拉到一旁,看清是秦洛,诗冉锤着秦洛说道:“你大半夜的要吓死人啊!”秦洛窃笑。诗冉瞪了他一眼,接着环顾四周,拉着秦洛跑到了碧苑居门外。
秦洛干笑几声,说:“你这么紧张干嘛?”“是啊是啊,我紧张,怕明天宫中传出宫女太医半夜偷情!”诗冉见秦洛一副思考的样子,问道:“你想什么呢?”“我在想……”秦洛托腮苦思,“我们不就是在偷情吗?”
看着诗冉无奈的样子,秦洛顿生一阵满足感,这世上只有秦公子治得了林姑娘。
“好了,我回去了。”秦洛甩甩袖子,打算离开。“那你来干嘛?”诗冉又是无奈。“没事,只是想看看你。”秦洛回眸浅笑,那一瞬间,诗冉完全沉沦了。
在秦洛深邃的眼眸中,有她无尽的希翼与执念,她愿意为这付出任何代价,哪怕,一念成魔。
“怎么,舍不得我走啊!”秦洛笑道,“没有,你快走吧。”诗冉转过身,对秦洛说道。秦洛缓缓走上前,轻轻抱了一下背对着他的诗冉,随即,便离开了。
听到秦洛离开的脚步声,诗冉又回过头,她望着秦洛的背影,眼泪就留了下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这种幸福,来之不易,诗冉庆幸自己当初的选择,有个人爱自己如此,一生别无他求。
爱上一个人并不比杀死一个人难,对于对的人往往只是顷刻之间,那是由内心潜移默化滋长出来的情感,无需遮瑕无需掩饰,它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发生了。彼此依赖,彼此信任,谁说相濡以沫的两个人都不是真爱,在纷扰的乱世,这种平淡的幸福,又有几人能真正明白?
秦洛和诗冉就像两个宫中的异类,他们都追求着自由与幸福,不屑于名利地位,可在如此利欲熏心的世界,自由与幸福,恰恰是最宝贵难得的东西。
不能说他们无知天真,只是活的太过理想化,就像他们的爱情,美好的像天上的星星,在这无边的黑夜中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可是星星即使璀璨,也只是存在于黑夜之中。
舍弃一切去追求那些永远得不到的东西,殊不知,除了败局,什么也剩不下。
转身,一缕冷香远,逝雪深,笑意浅。来世你渡我,可愿?
第二天早朝结束,萧寒陌便跑到了太医院,此时秦洛正在切草药,见萧寒陌进来,便道:“你是不是要问我宁王的事?”萧寒陌见秦洛已经知道,便问:“宁王到底想要干什么?”
秦洛放下手中的草药,没有说话,萧寒陌想了想,试探地问:“难道,他……”秦洛无奈的点点头,“就是你想的那样。”“果然,那你打算怎么办。”秦洛缓缓闭上眼睛,事情早已不受他的控制,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事情不要越来越糟。
宁王收秦洛作为义子一事很快便在宫中传开,一转眼,传到了碧苑居。
“侯爷,宁王为何无缘无故收秦太医为义子?”顾凡疑惑的问,“难道真如宁王所说,他救了遇刺的莎莎郡主?”“哼,怎么可能这么简单。”这话在别人听来或许不会怀疑,但是世俨知道宁王的野心,所以他是断断不会相信的。
世俨倒了一杯香茶,细细品味,“我们不用轻举妄动,自然有人替我们查清所以。”世俨幽幽的说道,顾凡想了想,问:“侯爷说的,可是太子等人?”世俨放下茶杯,笑道:“如今最想对付宁王的是他,不是我们,所以我们只需坐山观虎斗,只待收渔翁之利。”
朝臣都看得出,如今朝堂上有三股力量,太子,宁王,莫郡侯世宇。太子为皇储,占据天时,莫郡侯世宇手握兵权,占据地利,宁王乃群臣之首,占据人和。三方力量相互牵制相互抗衡,朝臣们可各为其主,党派分化日益明显。
他们都忘记了,越是在风口浪尖,越是容易翻船,而往往最后胜利的,是那些韬光养晦的人。
这件事自然也传到了诗冉耳中,她对此并不惊讶,当日她亲眼看到秦洛为救莎莎受伤,她本以为宁王会让秦洛做自己的女婿,毕竟莎莎对秦洛有了感情,这些秦洛看不出,自己却早已看出,就在她出宫找秦洛的那天,就在莎莎落寞离开之时。
这个混蛋,到底惹了多少桃花债,前一个瑞香,后一个莎莎!诗冉顿时有些气愤,说来也奇怪,是不是越不想看到的人,越会容易出现在自己面前。
看着缓缓向自己走来的秦洛,诗冉无奈的叹了叹气。“这是做什么,不想看到我?”秦洛惊讶的问。“对呀,不想看到你。”诗冉答道。
“你生气了?”秦洛轻声问道,他低着头,一副委屈的样子,像是做错事的小孩。诗冉看着他的样子,哭笑不得,“喂喂,你再这样,我要起鸡皮疙瘩了。”其实诗冉是误解了秦洛的意思,秦洛的愧疚是这件事他始终没有告诉诗冉,之后他才发现,这是个多么大的错误。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光总是那么快,说说笑笑,转眼便是一天,相濡以沫,转眼便是一生。
这份原本不参杂任何阴谋与算计感情,终究成了权利的牺牲品,或者说,成了另一段感情的牺牲品。
转眼一个多月过去了,这日正逢夏至,宫中习俗,皇族每年的夏至都要设宴庆祝,今年也不例外。
这次的宴席是皇后娘娘操办,比往年更加隆重奢华。参加宴席的也无非是各种皇亲国戚,当然秦洛也作为宁王的义子参加了这次宴会。大家互相寒暄,其乐融融。
这次皇后办的着实不错,一扫皇宫多日的暗淡,皇上更是龙颜大悦,夸赞皇后道:“皇后办事果然让朕放心,这次办的很好,朕很是满意。”
“皇上喜欢就好,这次呀,太子妃可是帮了臣妾不少忙呢。”皇后笑道,“嗯,他日,朕定当论功行赏。”皇上看着慕瑶,点头说道。慕瑶也乖巧的说:“都是母后教导得好,慕瑶也没帮到什么忙。”
“对了,太子妃是第一次在大周过夏至,可否想家?”皇上问道,“越国的夏至并不像大周这般隆重,今日在越国倒是另一个值得庆贺的节日。”慕瑶答道,“哦,是什么?”“辛达节,便是周国的乞巧节,是年轻男女相会的节日。”
“原来越国还有这个节日,若是太子妃不说,我们还真是不知道。”秦洛嗤笑,太子妃扯谎话的本事果真是一流。
“秦太医博学多才,哪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慕瑶笑里藏刀,“且说,秦太医一表人才,实为人中之龙,为何迟迟不肯娶妻?”
秦洛轻笑:“秦某的事,无需太子妃挂心。”他知道慕瑶不安好心,实在不想与她纠缠。秦洛的态度并没有让慕瑶生气,她清了清嗓子,大声道:“今日父皇母后还有众位都在场,慕瑶也想趁着辛达节,成全一对有情人。”
正在说笑的众人听到慕瑶的话,都看向这边。慕瑶起身,走到皇上右边宜妃的位置,上前拉住诗冉的手,笑着说:“本宫初来大周,便在宫中听到了许多关于诗冉和秦大人的故事,两人分分合合,实在不容易。”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两人身上,顿时尴尬不已。慕瑶又看了看太子,太子也附和道:“他们二人的感情,我们都看在眼里,宜妃娘娘您干脆开个恩,成全这对有情人吧。”
话锋转向宜妃,这不是把烫手的山芋扔给她了吗,她哪里敢接。只是笑道:“这丫头的心思,我哪里清楚。”
“妹妹这可就是你的粗心了。”岂料皇后也搀和了进来,笑着对皇上说:“皇上,不如今日让臣妾做主,把林诗冉指给秦大人,也算是成全了一对璧人,可好?”
金风细细,叶叶梧桐坠。绿酒初尝人易醉,一枕小窗浓睡。紫薇朱槿花残,斜阳却照阑干。双燕欲归时节,银屏昨夜微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