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那滩从白落口中喷洒溅落的黑色液体发出一股腥臭恶心的难闻气味,就算川夏用袖子紧紧遮掩住口鼻也难以抵挡它侵鼻入体,而白夫人在外面拼命嚷的令人头晕眼花,索性将符罩一把扯去放她进来闹腾。
看女儿现在的脸色与之前相比更显出苍白无力,这种压力她怎么可能一个人能承受的来,女人两眼放空,右手狠狠攥紧条白丝青纹绢,两步并成一步,“扑通”一下跪在白落床边嚎啕大哭起来。
瞧白见夫人的身体抖得如同筛糠,公羊川夏自动退到房间的另外一角端详起手中那块仙家宝物,屋外丫头小厮纷纷随着跪倒在地用手背抹着挤不出眼泪的眼睛。
其实只要把这污水排出体外,就代表白小姐的身子已无大碍,接下来就是按照少女请求的内容,找到那个羽风屏。公羊川夏细细抚摸着云璧遮身体上清晰整齐的纹路,对着略显刺眼的阳光又是几番照看。
看来他还需要回去多查看些资料才好。仅凭借与它的一面之缘来断定确实太过草率。回过神思,不觉感到身边的哭声聒噪吵人,闪身去屋外寻那白炎透气。
白夫人这边自己哭了几轮,下人们哑着嗓子咳嗽,确实也是不能再陪同着哭下去了。各自擦擦红肿难看的眼睛跪在地上发呆,只留着白夫人自己捶胸顿足,大叹天地不公。
“大人……您可要救——”好不容易平息住情绪,转头又要对川夏发出啼哭,可惜话说到一半,发现寝屋里只剩自己和塌上奄奄弱弱的白落。
“大夫人,妖事屋主人早就出去了,还吩咐我们等您哭完快些扶您回去休息。”
“啊?”女人眉眼上挂着讶异,自己还没把情绪发泄完整就被他人反手强行按压在心口,不觉憋住一口闷气无法舒展。几个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着大夫人那哭功,要是再让其酝酿一会儿估计非得能把天哭塌下来不可,赶紧簇拥上前前后搀扶着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劝她让小姐静些歇养。
川夏走到花园里来透气,那白炎也不知道跑去了哪里,怎么找都找不到。
“大人,大人!”
远远看见一个清瘦的小厮冲自己招手。
哟,这家伙倒挺自觉,找没找到自己却跑来。摆起副兴师问罪的架子,站定等他巴巴凑近。
“怎么了?”
“哎呀,这几日忙里忙外,没能抽出空闲和大人说话。”对着公羊川夏点头哈腰,摘下被额头汗水浸湿的帽子扇风,“我方才听几个婆子嚼舌头,咱们家的大小姐又发病了?”
川夏轻轻点头,饶有兴趣道:“怎么,你有什么知道的消息愿意同我分享?”
“嗨!我对大人,那可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啊!”白炎面对公羊川夏的时候放的开,他知道眼前的男子不喜世俗这些礼仪辈分,可生活于世有时又不得不被其束缚,干脆全部抛开,也能聊的愉快些。
“是呀,这黄纸上也这么记录的。”温柔的眉眼莹莹一笑,带着股邪魅劲儿。白炎怕隔墙有耳,赶紧做出个嘘声的动作,满脸赔笑。
“你去凉亭等我,过会儿再来找你问些事情。”想起白落屋内还没做好符璧,便向白炎招手示意。
“得嘞,正好下午没什么我要做的事。”那小厮眼球滴溜溜一转,将帽子重新带好理正,快步走向府内的凉亭处。公羊川夏回身来到大小姐屋里小心细心的排查着各处,生怕那青竹山妖又来捣乱。觉得没什么问题后,男子闭起凝神召唤出符纸彻底封印。
过了半晌,白炎在凉亭里等到瞌睡连连,张大嘴巴不停像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而后立刻睁开睡眼朦胧看向四周。周而复始,无限循环。
公羊川夏远瞧着不禁发笑,虽然他看自己的眼神令自己很是不爽,但人总有可爱之处,现在想来白炎也没有开始时那般讨厌了。悄声靠近他,凑近些看发现白炎这小子仰面发出“呼呼”如雷的鼾声,奔去见周公。
白府上下的下人们自从白落出事后就没有过过安生日子,除了要防着白大夫人兴起自尽,还要照料好老爷生活上的饮食起居,让两位保持心情舒畅自是不必说。可这偌大的白府,每天进出银两卖出的货物也要经专门人手盘点。老爷已无心照料,所以担在他们身上的担子有些压的透不过气。
川夏坐在亭内一角,安心从怀中抽出一本薄薄的画册看起来,他要将书中的每一个细节牢牢记住,省的日后遇到里面记录的妖怪,出了什么差错坏了大事。
原本澈蓝明亮的天空随着白炎酣睡的呼声渐渐暗淡下去,远处那抹被阳光映得鹅黄沉稳的云雾驾乘着风,携同伙伴一齐赶向未知的远方。
“嗯咳…嗯?大人!”白炎被口水呛到,咳嗽着挣扎起身,却看到那好似画中仙人的男子坐在对面捧书,神色淡然。
“你醒了?”收起书本放到一边,川夏伸个懒腰,“怎么样,现在可以继续说上次的事了么?”
当然当然!”白炎擦擦嘴巴,理好衣帽端坐在他的面前,“大人可还记得上次说道了哪里?”
“竹林。”轻描淡写着提点道。
“啊,在那之后,我便没见过那片竹林子。等到急急跑回去告诉了老爷,全家人都吓坏了。说是我骗人,非得不信。但是确实不能担心,就安排我暗地里请了个最好的道士来。”
“嗯……”川夏蹙着自己细长好看的眉毛,觉着讲的有些不妥,“可是这为人父母的,有哪个能这么心大,开始查也不查就把女儿许配给人的?”
“这……大人有所不知呐。白府现在能有如此气派华丽的房屋生活,还都是仰仗那位大人所得啊!”
“快与我说来。”
白炎清清嗓子,目光放到远处移动的云层中,似乎要想讲清楚这件事情,必须做好长远且悠久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