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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尽 第二十五章 青丝雨（14）
书名：华月街的妖事屋 作者：永安骨 更新时间：2017-01-26 23:12 字数：2007
此时正直丰收时节。天气还算是凉爽清透又不必多穿几件厚衣裳，难得使人的心情也随之放松下来。
姓白少年伸伸懒腰，大口呼吸着空气里四下游移的甜味，他闭上眼睛咂咂嘴竟然能在脑海中勾刻出气味所属食物的模样。
真是神奇！少年伸出舌头舔着自己干裂的嘴唇，神情看上去有那么一丝贪婪。照着这种味道来想，一定是先用上上好的冰糖大火熬炖，再把提前腌制过的肉沫均匀洒至表面，出锅装盘妥当再淋上酱汁——肚子有些不争气的“咕咕”叫了两声，表示对他空腹行为的强烈不满。
“哟，白小哥！”还有几十步的相隔就听到包天海炸雷般轰鸣的声音撞入耳中，不禁吓得他一蹿，“快来吃包子啊！刚刚出笼，真是香得狠呐！”
“麻烦你了天海哥！给我来两笼芝麻包子。”白老爷去放着蒸笼旁边的竹筐中取了只破口碗，又到放在地上的热缸里盛满汤水，坐在空桌上等着。
包天海那边连忙回应好几声，虽说摊位主人没上过学也没识过字，但就凭这做包子的手艺确实是哪个文笔精妙之人都无法准确描绘出来的——从重轻转揉捏，亦幻亦实的速度搞得白老爷眼花缭乱。
“对了，你们知道今天是‘板踏城’的日子嘛！”周围坐着几个零零星星的人觉着无聊，便嗑着瓜子互相攀谈起来。
“板踏城？”白老爷第一次听说这样的名字，不觉好奇心大起竖起耳朵偷听他们在说些什么内容。
“知道啊！哎哟可别提了！我家那疯婆娘快吧房子给掀了。”
“可不是嘛！”坐在凳子角上的大妈朝地上“噗”了一口，抹抹嘴角继续说道，“咱们小城这一年，除了除夕，最热闹的就是这一天了！”
“嗨，那可不嘛，都可以称得上万众瞩目。”包天海哈哈大笑，继而有些意味深长得朝白老爷背后看了一眼，“要说还是我们的白小哥厉害，自己种菜。”
话音刚落。几个“咔哧咔哧”嗑瓜子的大妈大爷小年轻全都不约而同的朝正前方的瘦削背上投射出热烈的目光。正在喝汤的白老爷不觉身上一阵冷汗簌簌落下。
这个……本来想吃完包子早早回去休息，等着明天去市集上挑些上好的种子再继续研究，没人提起来种菜这件事最好，能让自己装模作样的混过去。
“呵呵……”听包天海说了这件事，白老爷也不好再不言语，他心里实在害怕这摊主横眉怒目的模样，只好转过身去跟着打起哈哈来。
“白小哥的菜收成如何呀？要知道我们这里的地可是相当贫瘠啊。”嗑瓜子的大妈不嫌闹腾，总追问一些戳年轻白老爷心尖子的问题。但周围人显然也更关心，一齐闪着满眼金光殷切期盼他的回答。
“呃，咳咳……还，还好。”双手捧过包天海递过来的两笼芝麻包，闷头大口吞咽起来，他现在恨不得赶紧回家去躲着，省得再被问些不该问的丢人。
“哎，我可是听过传闻的！说你是上天派来的誉菜神，专门来拯救百姓疾苦的啊！大家可都等着呢！”包天海微微抬起头来作出思索状——要不是传闻这么说，自己绝对不会在这儿满脸堆笑。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传出这种谣言，但想到早上包天海和粥铺二娘的态度少年立刻明白了7、8分。原来只是想在自己成功之后分一杯羮才主动献殷勤！他就说嘛，人怎么可能改变得如此快。
大家笑着围闹着，甚至有几个青年主动到酒馆买来好酒，又多买2斤熟揉请白小哥吃，很是感慨得拍着他的肩膀。
“白小哥，怕是你才来小城不久不知道吧。”一个束着青色绸带，身着白纹长衫的男子有些落寞，拉过木凳坐在他的旁边，“我们这里不单单是做泡菜，就算没有那种东西，整个城里的妇女老少为了每天能吃到青菜，不知废了多少苦。”
男子的眉头紧紧蹙在一起，右手有些用力的掐住额头。他告诉白小哥：小城以前不唤作小城，而是有个先帝御赐的吉祥名字叫作“羽春”城，寓意着“水鸟丰满，四季迎春”的美丽和富饶。“羽春”是当时全国直接进贡泡菜给皇室的地方，也是京城人士最喜游玩观景的盛地。
可是这美满祥和的日子持续了三代人，大家以为以后的一切都会像往常那般美满。谁知在一天清晨，公鸡刚刚打响第一声啼鸣，天边就如箭一般飞来了个巨大的火球。
白小哥听得揪心，赶忙追问道：“后来呢，可有伤亡么？”
青衣男子摇头，神情真的可以用欲哭无泪来比拟：“没有
人受伤，就是把那几十亩的嫩苗子烧成了灰渣，全城多少老少的心血，醒来一看全都化为了灰烬。”
不过说来也神奇，那团如血般殷红的火焰外层下还包着块圆石，摸起来滑腻平整，但是用眼睛去瞧确实凹凸嶙峋，很不平整。
圆石落了地，就像生了根，全城精细挑选出来的壮硕小伙们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法把它移动半寸，后来王家的老妈子站在地边瞅着，告诉大家这是神仙下凡万万不可惹怒了它。
“但是这块石头，在某些方面确实有灵性。”青色头带的小哥抓抓肩膀，摆出无可奈何的动作，“它所在的那块地，仅仅用了三日的时间，便从肥沃优厚的黑色土壤慢慢变成有些干枯的黄色，再从黄色变成了现在这副裂痕密布的模样。之后就是时蔬尽失，朝廷要的进贡泡菜交不出来。苛捐杂税……”
“再到后来，大家有一日聚在一起说起这件事，想想总是觉得蹊跷，便都纷纷开始怀疑是那块天石搞得鬼。有什么事情比吃饭过日子还要重要，城里的人们狠狠下了决心，定是要把这块从天而降的石头搞走，恢复往日的生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