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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6章为什么你觉得我不会难过
书名：唯愿宸蒾 作者：安然向阳 更新时间：2016-12-12 22:03 字数：3172
一夜未眠，李默一夜未归，听见门响已经是下午。她躺在沙发上，知道自己的鬼样子，也懒得理会。从前她听见这门响，满心都是欢喜，带着期待的雀跃迎出来，殷勤接过他的包，笑嘻嘻的问，猜猜我做了什么好吃的。而如今，听到门响，就像最后的审判一样，逼着她不得不选择。
李默在她身边蹲下，伸手放到她额头上，温热的掌心贴着她微凉的额头，叹了口气握住她的手缓慢的说，“丫头，对不起，昨晚我太心急了。佳佳怎么说跟我是旧相识，她初来北京，一个朋友都没有，又依赖我习惯了，我帮着她也不过是朋友的义务。等她一切安顿下来就好了，我总不能放着她不管，是不是？”
挤出了一个笑容，不动声色的抽出手，点了点头，张口讲话，发现嗓子都哑了。
跑去泡了一下午的温泉，在会所睡了一觉，回到家里，李默不在，她打开灯看了看两个人一起生活了快一年的小窝。一起在IKEA选得沙发，李默被她逼着背到四楼，累的一晚上都大喘气，被她笑话。墙上是两个人四月去玉渊潭看樱花时候照的照片，他搂着她，她在他怀里，在粉色的花海里笑靥如花。一年了，他们甚至都没有一起出去旅游过。打开电脑，发好辞职信，订了最晚一班回家的航班，收拾了行李，又回身看了看，不言语的离开。
在家只呆了一天，手机关机扔在家里就飞去丽江。不是假期，虽然旅游的人也络绎不绝，古镇倒也还宁静。白天就在青石板上来来回回的溜达，也会跟客栈里的散客结伴去看玉龙雪山，大理三塔，更多时候只是坐在河边的老树下，看纳西族的姑娘们嬉笑着走过，看一批一批的旅行团熙熙攘攘的议论着，看好奇的外国客讲着蹩脚的中文，看牵着手的情侣十指相扣的说着悄悄话。
最后一晚，跑去河边，双手合在一起，从一个俏丽的小姑娘手里接过一条金鱼，小东西在手心里挣扎，痒痒的，手刚放进河里，就一摇尾巴游走了。手指泡在有些凉的河水里，身边的姑娘说，“姐姐许的愿肯定能实现。”笑了笑没有讲话起身。
李默，你可知道，我的愿望，只是爱你。
再不愿意面对的事情，还是要硬着头皮去面对。还没来得及见李默，倒是意外的遇到了冯佳佳，想要转身离开的时候，身后的人说，景小蒾，一起喝个咖啡吧。
对面的女人抿了一口卡布奇诺，嘴唇上粘着奶泡，如同无邪的孩子一般。
“你喜欢李默？”
“是。”
“很喜欢？”
“是。”
“那李默喜欢你吗？”舔了舔嘴角，抬头笑盈盈的问。
“不知道。”景小蒾回答的时候，突然觉得悲哀，跟这个男人在一起了一年，他从未说过喜欢。每天这般的朝夕相处，她以为那便是承诺。
“我跟李默在一起两年，我总能有办法把他惹怒。我很喜欢指使他做这个做那个，看着他想要发脾气又不忍心跟我发火的样子，就觉得好可爱。后来我越来越不满足，对他越来越挑剔。只是没想到，最后居然闹到了分手的场景。”
景小蒾没有言语。
“可是，离开他以后我才知道，其实他对我很好，再找一个像他这样对我好的人，真的好难。”
“所以你回来找他，所以你一定要分开我们？有些按捺不住的提高声音。”
“景小姐，你错了，不是我分开你们，是你们从来没有在一起过。你们有什么不能分开的理由吗？我们是彼此的初恋，我们有两年的回忆，我们许下过很多承诺，我们打算毕业了之后就结婚的。你们呢？是你六年幼稚的单恋，还是这一年暧昧的相处？”
为什么你觉得我不会难过？
回到住处，给李默打了个电话，站在渐渐暗下来的房间窗边，听到背后的脚步声。
“小蒾，你这几天去哪里了？电话打不通，公司也找不到你。”
回过身，看着他，没有什么变化，还是好看的眉眼，还是带着少年清新的味道。
“李默，你有没有喜欢过我？”终于，终于，还是问出口。
“怎么问这个？不喜欢你我们怎么会在一起？”往前走了两步，想要拉她的手，被她往后退了一步躲开。
“李默，是不是，我先喜欢你，所以我永远没有办法得到你？”
“丫头，你怎么了？”
“李默，你知道么？七年不仅仅是88个月，还是2640天，是63000多个小时，每一分钟我都没有办法停止想你。我偷偷的躲起来看你打球，偷偷的买水给你，偷偷的跟在你身后假装在食堂跟你遇到，偷偷的买篮球杂志给你，你知道想念的那种滋味么？就是想着想着你，我的心就疼起来，连喘口气都是疼的。每天看到那么多女生，我多么羡慕她们，可以站在你面前，亲口跟你说，喜欢你。我只能远远的，远远的看着你。李默，我遇见你之前，不懂得什么叫做自卑。你看，我不漂亮可是也不至于危害社会，我不聪明可是也好歹上了大学，我家世不显赫可是也没有挨饿受冻。我遇到你，我开始害怕自己不够好，不够优秀。你记得么？在数学补习班，你在我旁边坐着，我问你一道数学题，你很不耐烦的说这么简单你还问？然后写了一串公式给我。那个时候我就想，怎么会有这么聪明的人？怎么这个人写的字这么好看？修长干净的手，握着铅笔，在纯白色的A4纸上沙沙沙沙写出整齐的证明步骤和复杂的公式变型。后来我做梦，总是能梦见这样的场景。李默，我有很多很多的梦想，每个梦里都有你。我拼命的做数学习题，我害怕再被你嫌弃，怕你看不起我。熬夜熬到凌晨的时候，我就会想起你皱着眉头给我写公式的样子，我就跟自己说继续熬。”
“丫头。”李默开口却不知道说什么，他记不得她讲的这件事情，隐隐约约或许是有的。可是那个时候，他是那么优秀，那么高高在上，这样的小事情自然从未放在心上。
“我熬过高考，跟你一样的分数，却不知道你去了哪所学校，我想，眼不见心不乱吧，就跑得远远的。可是不行啊，我还是没办法，军训的时候，就想，李默穿上迷彩服是不是也这么帅气？李默有没有晒黑啊？去食堂的时候，就想，你们学校食堂的饭好不好吃？上课的时候，就想，李默是不是还跟以前一样认真的上课记笔记，会不会有女孩子给你占座？每次，每次经过篮球场，我都好害怕，因为再也看不到你的身影了，怎么找，都找不到了。”
闭上眼睛，想起那次大雨。大一快结束的时候，下了课没走几步就刮起了大风，豆大的雨点紧跟着往下砸。整个篮球场都空了，只有她一个人坐在地上，双手抱住膝盖，整张脸埋进手臂里，大雨砸在身上，实打实的疼。寝室的付萌等着她一起去吃饭，等不到就出来找她，景小蒾扑到她怀里嚎啕大哭。湿热的眼泪混着冰凉的雨水打湿付萌的肩膀，景小蒾浑身颤抖，大口大口的哽咽着，喉咙里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却说不出一个字，手臂紧紧搂住她的脖子，背部随着呼吸起伏。
景小蒾放开她，捂着心口，哭不出来，只是拼命的张口呼吸，浑身发烫的温度吓了付萌一跳。她从背包里找出手机，给班里关系不错的男生打了电话。景小蒾被抱到校医院的时候，整张脸在白炽灯下惊人的惨白。诊断书上写着十二指肠溃疡外加急性缺血性贫血，最好转到大医院检查，看是否需要动手术。付萌当下就慌了神，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还是同去的男生给辅导员打了电话，联系上景小蒾的父母。景小蒾妈妈跟医生在电话里了解了大概情况之后交代付萌送她去人民医院，详细的解释在哪个科室做什么检查，叮嘱她转院之后再打电话。
后来付萌在网上查到：“十二指肠溃疡是消化道的常见病，一般认为是由于大脑皮质接受外界的不良刺激后，导致胃和十二指肠壁血管和肌肉发生痉挛。”她问起景小蒾那天发生的事情，景小蒾缓缓的说，那天在篮球场，看着一群打篮球的男生，她突然就想起李默，想起他打球的样子，思念再也藏不住，铺天盖地的向她袭来，毫无招架之力。她问付萌，你有没有很想很想一个人？闭上眼睛是他的样子，睁开眼睛是他的身影，耳朵边都是他的声音，重重叠叠的回忆都变成碎片，无孔不入的刺进你的身体。梦里面都是这个人，明明知道是梦，却害怕醒来，害怕睁开眼睛就看不到他，被恐惧包围着，如同溺水一般，不敢动。
这个人，却从来都不曾属于过你。欲得而得不到，是多么盛大的绝望。
睁开眼，抬起头，看着李默，泪水还是落下来。
“李默，你为什么觉得，我不会难过？为什么觉得，我不需要你的照顾？为什么觉得，我不会离开你？是因为，我爱你，爱的太多了吗？”
“李默，我累了，我不想仰望了，我们分开吧。”
幸好爱情不是一切幸好爱情不是一切，幸好一切不都是爱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