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邻隔间的黄荀冰听得断断续续,不过从捕获的几个字中,可以判断泠子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落瑜提出的要求,这让他不免有些失落。
想当初她一口回绝母亲要其搬离的要求后,他以为是因泠子对他尚存一丝眷念吧,可如今已证明那不过是一厢情愿的想法。
钟泠觉得这时该谈地也谈完了,遂有起身离开的准备。
“你有什么可作跟我讲条件的筹码?现在根本由不得你,也只有你搬了,我才好帮你!”
落瑜一脸满意地笑着,她不怕钟泠不答应。
“好!希望你别食言,我现在就去江北区找租房!”
泠子觉得委屈,她根本对黄荀冰不存一丝念想,可再委屈,也只得乖乖地前往江北区觅房。
而泠子走后,刘落瑜抿着茶水,陷入了回忆中,一幕幕如放电影般。
还记得那晚平复心情后,她向梁奇打探了不少钟泠家中的状况。
泠子父亲是开厂的?想了片刻,落瑜想到焉有厂子是抓不到过错之处的?
于是,那一日她急急赶回了家中,和父亲不断哭诉着。
“爸,那人倒也不算可恶至极,可是就时常惹女儿生气。”
落瑜依偎在其肩膀上,像一小孩般撒着娇。
“是不是荀冰那孩子惹着你了?”刘父不在意地笑意,以为那不过是孩子间寻常的吵闹而已。
“才不是他呢。是一个女孩子,她老是出言挖苦我,每次见到我都是一副臭脸!”
“你把爸的身份说了吗?她还敢那么对你?”
“我才不想没事拿副省长女儿的身份招摇呢!她啊,就是太气人了,不能说罄竹难书,可待人就是刻薄至极!”
“仔细说说,她到底怎么招惹你了?”
刘父忽然来了兴致,想听听此事的来龙去脉。
“爸,你到底帮不帮我吗?具体的事情等我解气后再和你说呗!”
落瑜蹙着眉,想让父亲尽早答应。
“你说说爸怎么帮你?虽然我是副省长,可也不能滥用权力。”
刘父郑重警告了一番,而落瑜早是转而欣喜:“整她不解气,她爸可是在B市开着一家五金配件加工厂。”
刘父稍稍思索了下,便爽快地答应了,落于则是喜色更甚,准备出去吹会儿风,还不忘提点一句到:“可也别忘死里整了。”
“爸记下了。”
看着女儿的愉悦,他则是颇有成就感。
只是刚才在厨房将父女间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的刘母,却是面有忧色地坐到了刘父边上,掣了下他肘到:“你也太宠落瑜了吧?怎么尽信她?万一要是她有错,而那女孩子根本是无辜的呢?”
对于刘父这般溺爱落瑜,刘母是不无担心。
“你也别操心了,最近省里开了会,其中一项内容就是检查下个体工商户的拖欠工资、不缴社会保险的问题,女儿既然和那个女孩有点矛盾,那我就顺势嘱托多关照下那家厂子,其实也不算是太过分吧?”
“你啊!还真是太惯着她了。”
“别愁眉不展了,不会让那家厂子倒闭的,顶多就是头疼些时日。”
刘父说得很是轻巧,可他焉知对钟泠一家而言那是多大的麻烦。
“落瑜迟早被你宠坏!要她留在我们身边,她硬是不肯,给她安排到A市的事业单位就职,她则说那没挑战,不合她的个性。”
说起女儿,刘母那是一肚子的数落,可两人却也真是将这女儿视为掌上明珠,深怕她手一点委屈。
“你啊,该关心的不关心,不用操心的瞎捣乱。”
听完了妻子的数落,刘父倒是责怪其起了她。
“把话说清楚,你刚才究竟什么意思?”
“你也不想想,落瑜为什么一心要去A市?还不是黄荀冰那孩子在那儿,你呀,有时间可以和范若婷谈谈两孩子的婚事了。”
刘母噗嗤笑了一声:“你还真是说到点子上了。”
想着若是俩孩子成一对人了,然后劝说黄荀冰到省会城市发展,那么自个的女儿不也回来了吗?
而没过几日,省政府向市政府下达了暗中查访个体工商户尤其工业加工类用工情况的通知,因有特别关照,县政府的官员早是命人先和钟浩厂内的职工宣传了一些他们的权利,暗示他们的正当权利受到了一定程度的侵害。
顾消极怠工、突击检查随即而来。
而令钟浩奇怪地是,交了罚款,可那些与之打交道的官员们丝毫没有就此罢手的打算。
“想得很入神嘛!在想什么呢?”
刘落瑜还回忆着一幕幕,感谢着父亲居然肯帮自个这一回,却听得熟悉的声音从前边传来。
“我太入神了,居然没察觉你坐在我前面。什么时候来的?”
落瑜的心情顿时愉悦到了极点,话音自也是较之前两日柔和了不少。
“泠子刚到,我便坐在隔壁了。”
她的眼神中传达着惶恐,而黄荀冰早是不顾真爱公众场合,厉声到:“没错,刚才你们的谈话我听得清清楚楚。”
落瑜极力使自个保持镇定:“你别信口开河了,这儿的隔音效果我还是清楚的。”
“听得清清楚楚是有些夸张了,可要知道你们说了些什么,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顺着黄荀冰的眼神,刘落瑜望见了墙角下有着几个窟窿,根本不可能完全隔音。
“老板的孩子调皮,有一次玩耍时凿了几个窟窿,现在还没修好呢!”
黄荀冰面带得意,而刘落瑜想起刚入店时,这儿的服务员员曾试图阻止她要这间隔间,可她根本都懒得听服务员解释原因。
“好啊,就算你听到了如何,我是在帮泠子,这时候你应该感谢我才对!”
“你还能不能讲点理,针对她也就算了,居然还要整她一家!”
“没空跟你在这儿争论!如果你真想要我给你一个解释,那就按你说得,载我兜一圈散散心呗!”
黄荀冰无奈,结了帐,开动了刘落瑜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车。
“说吧,你究竟怎么想的?”
他面无表情,对她都已没了愤怒。
“她还不是被你连累的!这一次,没有细查她家的纳税情况,已经算是给其一条活路了。这次我迁怒的是她,下一次指不定连累的就是你自个的家人。所以,你最好别在惹我!”
再明显不过的威胁,让黄荀冰觉得眼前这人忽然觉得可怕:“你以前不是这样,难道以前对别人的宽容都是你给我的错觉?”
他将这话问出了口,虽然明知她极有可能发怒。
“你以为我想现在这样?还不是你逼我的!我已经给了你一个台阶下,希望你不要不识我的好意。”
刘落瑜气恼地坐在副驾驶座上,这一日,她在钟泠那儿出够了气,也在黄荀冰这儿受够了气。
“已经到了,你可以下车了。”
一番提醒,落瑜木然抬头,才发觉已到了公司楼下。
“你今天要上班,别迟到了。”
中午十二点半她到餐厅,等钟泠和其交谈用去了四十五分小时,车程又用了将近半小时,还有一两分钟正好上班。
在副驾驶座上迟疑了近半分钟未有下车迹象的刘落瑜,却听到了黄荀冰不耐烦地催促到:“真舍得因为迟到被扣奖金?”
“谢了!”
坐在办公桌上的落瑜,已被弄得无法专心于工作上,索性发会儿楞,反正最近的工作也不算多。
“你这是干什么啊?打包东西准备回家?”
看着散乱一地的各类物品,看着正俯身忙碌整理的钟泠,刚下班回到兰亭雅苑的梁奇,不免心生怪异。
“是啊,从今天开始大概就不会和你再在同一屋檐下了。”
收拾地累了,泠子趁此坐在沙发上抿了口水。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在这儿你不是住得好好地吗?”
虽然梁奇从刘落瑜那儿得知了一二,可毕竟她不肯明说,也至梁奇知之甚少。
“我明天一早就准备搬去新住处,你要租,趁早和房主协商价格!”
“哦!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死活不肯搬。”
梁奇暗喜,钟泠走了,她何傅遂禹之间不就少了障碍?心里已是不断默念着对刘落瑜的感谢。
“你说什么?”钟泠直直盯着她,只觉她幸灾乐祸地表情让自个感到很是不舒服。
“没什么,明早我帮你涕下东西。”
“你的好意心领了,会有搬家公司的员工做这苦力活的。”
第二天大约七点左右,已是有车在楼下候着了,整整两个大箱子,从三楼提下让人沁出了一层汗水。
“干嘛走得这么急?”泠子没想到黄荀冰竟然缓步踱到了自己跟前,并示意让搬家公司的员工置下箱子。
“你能别给我添乱了吗?赶紧回去吧,还能睡个回笼觉。”
钟泠一面说着,一面自个提起了箱子放到后备箱。
“为什么要搬?刘落瑜要再敢对你怎么样,我替你出气!”
黄荀冰说得信誓旦旦,可她是更加的颇感无奈:“你惹得起,我惹不起,别再来烦我了,行吗?”
“话说我今天这个时候走,是梁奇告诉你的吧?”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泠子已是坐上了车子,命令司机启动车子。
他楞在原处很久,细细想来,和钟泠相识、重聚的日子不短了,可他的确没能让她安心过,也从未帮上过什么忙。
而不远处,则是立着刘落瑜和梁奇。
“落瑜,冷静点,就当她们俩最后一个见面,给个告别的机会总也应该吧。”
梁奇见她早是紧握了双拳,不满之意留露无遗,不禁笑声劝着。
“我懂,否则早就冲到他们眼前了。”
刘落瑜拜托梁奇务必将钟泠何时会搬离告诉她。
可不想,下一句,梁奇便是说泠子已在收拾物品,第二天一早就搬。
刘落瑜都不免诧异她竟是如此迅速,刚有些欣喜,却又被梁奇所说的另一件事破坏了好心情。
“刚刚黄荀冰也打了电话,问我泠子现在在忙什么。”
“那他有即刻跑来寻找钟泠吗?”
“那倒没有!”
“好,我知道了。”顾第二日才会有刘落瑜在一旁观察着到底他是否会前来。
在家小住了两日,傅遂禹折返回了A市,习惯性的按响了301的门铃。
“回来了。”梁奇见到他欣喜过往,可他却只是关心着另一个人:“钟泠呢?她不在吗?”
“钟泠,钟泠,你为什么就不能找我一次!”
梁奇不高兴地将门一把带上,坐于沙发上生着闷气。
傅遂禹对梁奇的这番举动只觉不可理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