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就以当年李延年的词赠与刘将军和刘夫人。当年汉武帝凭借这首词得李夫人这样一位倾国倾城的美人,玲珑也希望两位如武帝和李夫人相敬如宾,花好月圆!说罢举杯喝完杯里的酒。
我话一出口,冯异眼神犀利瞪着我,手紧攥着酒杯。刘秀怔怔不语,其他人都一片寂静。
突然,仲华搂住我的腰,拉我靠进他怀里,从我手中拿走酒杯,朝刘秀道内人喝醉了,胡言乱语一番,还请诸位见谅。邓禹在此赔罪,自罚一杯。说罢拿过冯异的酒杯一仰脖。
接着又拿起一杯酒朝刘秀道祝大将军和夫人天作比翼鸟,地为连理枝。说完又一仰脖喝完酒杯里的酒。
刘秀恢复神色,浅浅一笑,举杯道秀多谢二位。邓禹淡淡一笑,眼神却凌厉冷漠,冷声道先告辞了。说罢打横抱起我,不顾众人往外行去。
你放我下来!我没醉!我拍打他的胸口骂道。
他不理会我几步跃上马车,把我放在榻上,冯异竟然也坐了进来。邓禹立刻朝外面说立刻回府。我嘟嘴道谁醉了!他死死瞪着我不语。
冯异皱眉遥指了指我道我怎么有你这么个冲动鲁莽的知己?我哪里鲁莽冲动了?我不服气的扭头道。
你有心替刘秀解围我们自然不会怪你,你怎么就偏偏选了那李延年的词?说了就说了,还生怕别人听不懂似的,非要说什么是当年送汉武帝和李夫人的词!你没醉?你要是没醉那就是有意要寻死!冯异劈头盖脸毫不留情的骂道。
我哼道我就是有意的!他们欺负刘秀这个老好人,我气不过。刘秀没你想的这么老实木讷!我看你真是醉得不轻!冯异一副恨不得掐死我的表情。
说了又如何?那人也不敢多说什么。我气势弱下来,但嘴里还是不服软道。
糊涂!冯异骂道你这番话传到刘玄耳朵里,你说刘秀和阴丽华是汉武帝和李夫人,那他呢?我惊出一身冷汗,一时气愤,没顾虑这么多!难怪他们两人反应这么大。我看向一直沉默的邓禹,急急道会有事吗?我一时气急了,没想这么多。邓禹叹气道刘玄虽然不如刘秀心思深沉,但也不简单,不会昏庸到没有反应。玲珑,我说过的,你应该离刘秀远一点。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臂道那怎么办?你们快下车,不要与我来往了!我下意识要护他们周全,转念又想,刚才席间谁没有看到邓禹护着我?冯异又和我们一起离去,现在想撇清也来不及了。又一拍额头道我真是糊涂了!公孙骂得对!邓禹半晌不语,久久握住我的手,极其平静道我不会让人伤你。此事也不必太紧张。我!你们!冯异气结,背过身环臂,气冲冲嘟哝道我才是糊涂,跟着你们这对疯子玩命!从没见过冯异如此失态,我忍俊不禁,强忍了一会儿扶着邓禹的手臂笑的花枝乱坠。仲华看我一眼,看冯异一眼无奈摇头苦笑。
冯异瞪着我们道你们要死别拉我一起!我笑的更开心,浑身发颤。正笑着忽的腹部一阵剧痛,我忙弯腰捂住肚子。
怎么了?邓禹觉察到异样,紧紧握住我的手问我。
疼痛越来越剧烈,我浑身冒汗,手紧紧抓着仲华的手臂说不出话。他立刻把我抱进怀里让我靠着他,担忧的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冯异立刻肃容问席间你吃了什么?我摇头。
她吃的众人也都吃了,我们也吃了,不会有问题。邓禹摇头否定,忽的又盯着我道阴丽华给你吃了什么没有?我惊恐的看向他,咬着牙道我自己吃了些桌上的花生,喝了几口……茶,后来……她敬酒,我喝了一杯。霎时邓禹脸色惨白。
好一个阴丽华。冯异冷眼骂道。
是酒有问题吗?有……毒?我疼的头晕目眩问。
邓禹目露凶光,咬着牙,紧握拳头道好一个刘秀,哼!亏你还替刘秀出头,他联合阴丽华下毒害你。冯异拿起我的手诊脉。他会医术?也对,他当日还替邓老爷诊断过。
如何……如何知道,是他们……联手?我已经浑身无力,虚弱的靠着仲华问。
是我低估刘秀了。玲珑,是我疏忽。邓禹紧紧搂着我道。
我握着他的手摇了摇头,却已经疼得说不出安慰他的话。
阴丽华没有害你的理由,刘秀有。是他们秘制的毒药,除非找他们拿解药,否则……刘秀此举,看样子是要逼仲华就范了。冯异放下我的手道。
停车。邓禹叫道。马车立刻停了下来。
你回去太凶险,去不得!冯异拉住正欲放开我下车的邓禹。
我忙的紧紧抓住仲华的手臂,可惜已经疼的浑身瘫软,手心冒汗,手臂直发颤,强挤出几个字道听公孙的……我……不要……你……冒险……说完便晕了过去。
只觉得身子轻飘飘,像浮在云端,软绵绵找不到实处,身子越来越轻,越来越轻,往天上飘去,只觉得头顶的天空一片明媚,心里浮出几分愉悦。
忽的听见有人叫我,我没有理会继续往天上飘,那人的声音越来越大,是仲华!我忙的想回头看他,忽的身子急速下落,我拼命划动手臂却无济于事,猛地像落入水中一样,沉重的压迫感和刺痛传来,我惊醒过来。
玲珑!邓禹正紧紧握着我的手。我躺在床榻上,他在一旁守着,面有倦色,有些青色的胡茬印在脸上。
我……我的声音极其沙哑,吓了自己一跳。
你终于醒了。他哽咽道。
我心一软,抬手理了理他的碎发道我没事了。回魂丹果然是灵药,若救不回你,我……他咬着牙,愁眉紧锁,眼神悔恨。
我轻轻抚摸他的眉间,却说不出话,因为我的大意,他担心了,他皱眉了。他平日天大的事都不皱一下眉头,如今却为了我不眠不休,为了我几度哽咽。
咳咳。门边传来咳嗽声。接着冯异端着药碗走过来道无意打扰你们,不过药还是按时喝得好。邓禹轻轻扶我坐起来,让我靠着他,接过碗,轻轻吹着暗红色的汤药。
回魂丹都让我吃了?我皱眉虚弱的问。
还没有,不过每日吃一点,三四日也就没了。冯异坐到椅子上道。
我有话问你们。我肃容看着他们。
邓禹一皱眉道先养病。我一嘟嘴道我既然已经无事,就该想想对策。邓禹拗不过我,只好不再阻拦。
你们觉得……刘秀比起刘玄如何?我喝了一口药问。
冯异耸肩轻笑道就冲他下毒害你想逼仲华就范这一点,就比刘玄强。刘玄……早晚会败给刘秀。只不过,刘秀想要轻易的拿下天下,也不是易事。在私塾我就觉得刘秀不一般。能文能武不说,不卑不亢,不急不燥,最重要的是,他能容他人不能容之事。如此容人之量,确实不得不佩服。自刘縯死后,我更确定刘秀不是常人,处变不惊,审时度势,综观全局,好一个种田放牛的刘文叔!邓禹一边喂我药一边冷眼说,言语间透出几分不满,几分佩服。
我拉住他的手低语道如此,你们准备助他?邓禹停住,看了冯异一眼道本是如此打算,但他如此心狠手辣,我不想助一个要害死我心爱之人的人。此事要容后再议了。不,哪一个明主帝王没有狠绝的心?前朝高祖皇帝,过河拆桥,杀韩信,杀周昌,逼走张良,哪里又不是心狠手辣?可他却让百姓安稳的过日子了。再说前朝武帝,逼死陈阿娇,逼死卫子夫,杀死自己的儿女,不也是一样?何况我觉得这件事和刘秀关系不大,我觉得你们这次可以放手一博了。我反对。
冯异饶有兴趣看我一眼道他险些害死你,你不怨他,还要我们助他拿天下?我是以大局为重才劝你们。至于他和阴丽华个人欠我的,我不会让他们这么容易就讨了便宜的。我嘟嘴道。
邓禹继续喂药道这些事你不必管,你好好养病。我拉住他,盯着他的眼睛说仲华,你和公孙都是难得的人才,刘秀又是好不容易等来的明主,机不可失。你立誓要救万民于水火,满腔抱负,不要再为我犹豫,放手去做!你放心,我还没嫁给你,不会这么早死了的。他定定看着我不语,眼中带着太多复杂的情绪,自责,担忧,犹豫,欣慰,但最终都化作无限温情,他淡淡一笑道有妻如你,夫复何求。
两天后我身子已经恢复的无碍,我决心亲自去一趟刘府。
不行。邓禹一听,想也没想冷声反对。
我凑过去道他们一定纳闷你怎么不上门求见,我正好去把话说开了,也好过你和公孙去说。不行。他不看我眼睛盯着竹简道。
我不会再有事,我保证!而且我和阴丽华有点个人恩怨没有了结,你就让我去罢?我一把拿掉他手里的竹简,往他腿上一坐道。
上一次谁保证不会有事的?结果呢?他看着我问,眼里已经有些妥协之色。
我伸手搂住他的脖子,摇来摇去哀求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一次不会了!何况,你们答应助刘秀后,他也没有理由再害我。让我去罢,让我去罢,让我去罢……他重重叹口气,无奈点头。
我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往他脸上亲了一下道多谢。他一愣,忽的凑过来吻住我。这些日子一直忙得他焦头烂额,很少和我亲热,眼下我主动挑拨,他情难自禁,伸手就想解我的衣襟。
猛地门一开,公孙道仲华,我有事……他的话哽在喉边,忙得低头退了出去。
我埋头躲在邓禹怀里不敢动,羞的不敢出声,这个冯异!邓禹轻笑起来。我抬头瞪他一眼,他继续笑,我生怕公孙听见,忙的去捂他的嘴,他往我手心印了一吻道你去罢。不要吃东西,不要喝水,说完话立刻回来。一柱香后你不回来,我就亲自去接你。我明白他的意思,微微颔首道放心,今日我就一次解决这件事。说完起身整理被他拉的乱七八糟的衣服。
他干咳几声笑起来,我剜他一眼,他忽的朝外面道公孙,进来罢。我大惊,吓得忙低头就往外面走,公孙正巧进来,我撞开他跑了出去。
姑娘请。丫头开门道。
我跨进书房,里面挂满字画,有一些是无言留下的,有一些是我没见过的,应该是刘秀写的。
请坐。刘秀态度一如当初,我却没办法再把他当作当初的刘秀。
我看了看四周的字画问你写的?见笑了。秀一直未多谢你赠府,多谢!他行了一礼,倒了茶递给我。
我一摆手道花府不是我的府邸,你不必谢我。他淡淡一笑不再说话,伸手倒茶递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