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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书名：大雁山 作者：李荣德、王颖 更新时间：2015-11-13 13:42 字数：1685
火光映天处，那是汉奸渔霸孙万利的庄园。离庄园不远，临海耸立着雁嘴崖。
大家仔细地观察着。有人说：“那是庄园里起的火。”
又过了一会儿，只见一串火把，从庄园那边蠕动而来。
“砰！砰！砰！”的枪声，带着啸音划过海空。灯笼火把象一条长长的毒蛇，扭动着游过来，象是追逐着什么。
“捉活的呀！捉活的呀！”
山间回应着狼一般的嗥叫。火把朝雁嘴崖移动着。
雁嘴崖，直插进波涛起伏的大海。崖边，陡壁峭立；崖头，有一棵盘曲于石缝的古松，人称“望海松”。崖下深渊百尺，烟波浩渺；崖后山势险峻，重峦迭嶂。现在，一切都笼罩在黑夜的幕幔中，什么都看不真切。惨淡的火光，只增添几分紧张的气氛。火光照亮了雁嘴崖上那棵古松。提幼虎突然发现，古松下出现一条黑影，临崖站定，猛一腾身，如一支飞箭，朝崖下射来，消失在惊涛拍岸的巨响中。随即崖头灯笼火把聚作一团，朝崖下砰砰打枪。可是，回答的只是大海轰然发出的雷鸣般巨响。
“有人跳崖！”齐敬五小声向提幼虎报告。提幼虎也巳看了个真切。他想：此时此地被孙家庄园狗腿子追捕的人，一定是自己人。他向船老大挥了挥手，掌舵大伯把舵一转，迎风折向雁嘴崖而去。同志们纷纷走到舱面上来，使劲帮着划船。
摇啊！摇啊！他们凭着海水泛起的磷光，仔细辨察着水上的飘浮物，搜索着跳崖人。
突然，右前方飘来黑乎乎的阴影。船老大和战士们使劲摇着船，顶着山崖撞回的风靠拢过去。近前一看，水中飘着一个人。同志们正想用篙打捞，只见提幼虎把日本军帽—摘，说声“别这样捞！”话音未落，噗嗵—声纵身跳下海去。等他从水面冒出头来，张毛愣也跳了下去，两人踩着水把那人托出水面。熟练的掌舵大伯把船往前一顶，同志们聚在船帮中部，那地方离水面近，正好一个浪头涌来，托起水中人，几个战士一伸手，接过水淋淋的身躯，仔细一瞅，是个女的，连忙把她轻放在舱面上。提幼虎和张毛楞扳住船帮，一个海豹出水，略一腾身，船一倾斜，等船再一平稳时，好象上单杠一样，一分腿就上了船。凉秋的海风吹来，不由得格楞楞打寒颤。旁边的人急忙给他们披上衣服，戴上帽子。提幼虎见捞上来的那位姑娘冻得脸色苍白，便将衣服轻轻盖到她身上。人群里七嘴八舌议论着，都说这姑娘一准是渔家的后代，从小识水性，要不早葬身海底了。
齐敬五突然发现姑娘手臂裸露处有鞭痕伤疤，便让李大刚从舱里取来绷带和药棉，小心翼翼地给她包扎。大约是碰触了伤口，昏过去的姑娘手一抽动，睁开了沉重的眼皮。她带着惊疑的目光扫视了一下，瞥见周围人们那身打扮，猛地坐起。提幼虎上去搀扶她，不料，被她突然用头猛地一顶，使劲一推。提幼虎没防备，一个仰叉，“噗嗵”一声摔进海里。接着，她也要跳海，说时迟，那时快，齐敬五一把紧紧拉住了她。她挣脱不开，咬牙切齿地骂着：“强盗，日本狗强盗！”
提幼虎重又登上船来，他微笑着拧掉身上的水，也不气也不恼，对姑娘说：“姑娘，我们是自己人哪！”
“咦，日本鬼子怎么会说流利的中国话，而且说得这么亲切、这么温暖，顶撞他们也不发火，他们到底是些什么人？”姑娘愤怒的脸色转为疑虑。
这时齐敬五“嗤”的一下撕开纽扣，脱下一只袖子来，露出青灰色军装上白底蓝字的八路军臂章。
姑娘双眼盯着臂章，疑虑的脸色转为惊喜：
“你们，你们真是八路军！？”
这时五、六个穿日本军服的小伙子一下子拥去和姑娘紧紧握手。
姑娘信任地哭了。大颗大颗的泪花在眼眶里滚动，终于扑簌簌掉了下来，象断线的珍珠，无声地跌落在衣襟上、船板上。她一转身_紧拉着提幼虎和齐敬五的手，深情地叫了一声“同志！”
海面上起风了。掌舵大伯调过船头，进入预定的航道。帆兜满了风，得到了无穷的力量。船儿载着这个来历奇怪的姑娘和特别小队，破浪前进着。船头拍击浪花，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惊喜中，姑娘瞪着大眼，对亲人们说起了自己的遭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