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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章玉碎
书名：心锁 作者：静白 更新时间：2016-12-12 22:15 字数：3672
说完，她轻轻放下大太太那一头乌黑浓密的青丝，用篦子来回摩挲，忽然百合急忙进来禀报，“大太太，秀晴姑娘求见。”
“叫她进来吧。”
“是。”
秀晴下跪请安道：“奴婢秀晴给大太太请安。”
“起来吧。”
菊嫂放下手中的篦子出去了，秀晴道：“大太太，奴婢今早看见大少爷和二少奶奶再窃窃私语，似乎二人早已熟识。”
“这件事还有其他人看见吗？”
“有一个小丫鬟被我给打发了！”
“你做的很好，回去告诉何心瑜，这回她们使劲掐吧，我也好腾出时间休息休息。去吧。”她招手示意退去，秀晴知趣的走了。
菊嫂躲在门外，听得一字不漏，秀晴欲要离开，她喊住道：“秀晴。”
秀晴回头看时，笑道：“是菊嫂啊，你不忙着给大太太蓖头发，喊我作甚？”
“哼，想当初是谁一手提拔你到这个位置？如今你要过河拆桥了是么？”
“菊嫂，不是我要过河拆桥，而是大太太吩咐我做的，我也没办法啊。”
“别在这给我假惺惺的，府里的日子我比你长，我倒要看看是谁笑到最后。”
“菊嫂，那咱俩就都看看吧！”说罢，便回头走了，不一会便转过脸抛过一个轻蔑的眼神，菊嫂冷笑，像是胜利在望了！
望月楼：何心瑜手执羊脂玉轮，来回在脸上摩挲，她静静卧于檀木摇椅上，留声机里不时传来刺耳的生锈了的声音，这张唱片她听了整整五年了，伴随着那熟悉的《长相思》：春空一年长相思长相思缘知深浅将君渡将君渡叮咛相思宛如云宛如云我万事轻轻思绪轻思绪孤来到北举离目举离目你无须鸣深莫孤深莫孤但君并入随将来随将来思绪无愁徒返春徒返春，她的思绪渐渐驶向远方，她还是懵懂少女，意气风发，她在花园翩翩起舞，她一眼便看到了他，那样高大、那样英姿的他，从今以后她只为他而舞，她的整个世界再也容不下任何人，只有他！
何心瑜不禁跟着轻哼吟唱，秀晴轻声走进来，何心瑜察觉道：“月钱放了吗？”
“是。”她欲要说些什么，又活生生的咽了回去。
“没事便下去吧。”她招收示意她退去。
“奴婢有件事不知当将不当将？”
“说！”
她俯首至何心瑜耳边窃窃私语一阵，何心瑜依旧是不动声色，“行了，你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秀晴边走边想，这何心瑜真就这么耐得住气？哼！她伫立于明镜湖前，顺手捡起一块小石子丢了进去，原本平静的湖面泛起层层涟漪，她冷笑，何心瑜越是平静，越是不动声色，就越不正常，你们掐吧，使劲掐，“哈哈哈。”她嘴角残有一丝邪恶。
樱秀苑：三姨娘抱了小萱来逗乐子，大太太抚摸着她粉嘟嘟的脸道：“真可爱啊，过几天便是小萱的生辰了，我已经吩咐心瑜准备着了，原想着就在家过，也好叫众人跟着乐乐，妹妹，你怎么看呢？”她话中绵里藏针，用尖锐的指甲抚摸小萱的脸时，划过一丝血痕，触目惊心。
三姨娘敛住气，道“大姐说是便是，只求小萱幸福安康，玉茹便足矣！”
“妹妹可真是爱女心切，可你为什么又要与我做对呢？”她话锋偏转，似乎是意有所指。
“玉茹不明白。”
“哼，别以为你们明里背里做些什么我不知道，我的眼睛无处不在，休想瞒得过我。”这番话听得三姨娘惴惴不安，直冒虚汗。
“玉茹还是不明白！”
“以后你自会明白的，小萱就让我来照顾吧，等你明白了再来领回去吧！”三姨娘崩溃了，女儿便是她的全部，不，她不能让别人夺走她的女儿，她死死抓住大太太不放，“大姐，小萱会扰您清静的，还是由妹妹来照顾吧。”
大太太唤了句：“菊嫂。”菊嫂徐徐从门外走来，“把孩子抱走吧。”她从大太太怀中接过小萱，便走了。
“不要，把小萱还给我，把小萱还给我！”她竭力的嘶叫，可终究无用。
大太太冷笑道：“妹妹，你这是做什么，你应该高兴才对啊。”
“哼，高兴的是你，你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吗？”
“妹妹啊，别怪我心狠，你自己做了什么，你心知肚明，用不着我点破，自己好好想想吧！”她头也不回的便走了，三姨娘趴在地上痛苦，这一刻，她好恨，恨自己没用，恨自己保护不了小萱，恨命运为什么如此弄人。
我正在屋里跟瑞香学刺绣，忽的，大太太身边的百合来报：“二少奶奶，大太太请您过去喝喝茶。”
大太太平白无故的叫我作甚，瑞香回她道：“去回了大太太，说二少奶奶就去。”说着，又拿出几两银子，“劳烦百合姑娘了，拿去喝茶吧。”她收了银子便走了。
我对瑞香笑道：“还是你想得周到。”
“二少奶奶，此去大太太必定是有所察觉，你得谨慎啊！”
我‘嗯’了‘嗯’头。
樱秀苑：紫檀木桌前摆放着几盏茶具，大太太坐于前泡茶，看她收发娴熟，想必颇有经验，她用热水烫了烫茶壶，再用茶匙将茶荷内的茶叶拨入壶中，然后将烫壶之热水倒入茶盅内，再高提水壶，水自高点下注，使茶叶在壶内翻滚，散开，以更充分泡出茶味，然后她将泡好之茶汤倒入茶盅，此时茶壶壶嘴与茶盅之距离较低，最后她将茶盅内之茶汤再行分入杯内，然后敬于我面前，我双手接过茶杯，准备喝时，她喊住我：“还不能喝！”看我停下，继续道：“品茶之前，需先观其色，闻其香，方可品其味。还有‘品’字三个口，一杯茶需分三口品尝，一观其色，二闻其香，三品其味。‘三口方知味，三番才动心’。”
我点了点头，依样做了，“我竟还不知喝口茶真把人给琐碎死。”
大太太道：“看似琐碎，其实只要用心学，又有何难？”
“大娘宅心仁厚，不骄不躁，清泠是该好好学学。”
“在这府里待久了的女人都该会这样，放心吧，岁月这把无情的剪子会磨平你的钝角。”她顿了顿，继续道：“你可知，茶有八德！”
“清泠居陋寡闻，不甚明白！”
“是康、乐、甘、香、和、清、敬、美八德，女子德行亦是如此。”
“清泠谨遵大太太教诲。”
“你明白就好，我就怕你不明白。”她说着摇了摇熟睡的小萱，我顿时明白了，大太太把持了小萱，逼三姨娘就范。
“清泠虽蠢钝，但很多事情清泠明白。”
“好，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好孩子，真难为你了。”
“谢大太太的夸奖，清泠还有些琐事便先退下了。”
她点了点头，示意我退下了。
回寒露阁的路上，我疑虑：大太太察觉到了我的苗头，已经对我步步紧逼了，不行，我不能放弃！可我该怎么办？
回去的路上，看见秀晴正和喜子打趣，喜子摸了下秀晴白皙的手臂，秀晴作笑到打了他一下，“讨厌。”
我欲要离开，忽闻秀晴说起：“明日，大太太准备给小萱下药，令她哭闹不止，然后陷害三姨娘。”
听到这我停下脚步，躲藏在一旁的盆栽旁……次日，便是小萱的生辰了，一早何心瑜便回了大太太，“月钱已经放了，并名人浣扫了各房，做的新衣裳也叫人也已发放了，我也命人为小萱做了件四喜如意肚兜，也算是我这个做小姑的一点心意。”
“心瑜，只有你办事妥帖啊，我放心。”
是日，大太太抱着小萱来佛堂祈福，三姨娘今日也来了，忽觉憔悴许多，忽然，小萱呕吐不止，众人都唬得一愣，大太太急道：“心瑜，快去请大夫来。”
“不必了，让我试试吧。”三姨娘忽然站出来道。
她接过大太太怀中的小萱，抱着哄了哄，小萱又哭又闹，大太太也只是冷眼旁观，三姨娘命人端来一碗羊奶，一匙一匙的喂她喝了下去，可小萱还是哭闹不止，她的神色一点点变了。
我暗自想起昨天回来时看见秀晴在路上和喜子在打情骂俏，她所说的所有的秘密全让我听见了，包括今天大太太处心积虑的想算计三姨娘，恰巧，解毒之法我也听得一字不漏，我跃跃欲试，“不如，让我试试吧。”
大太太疑惑的望着我，“你？”
“是啊，这类病症清泠以前见过，不才想斗胆试试，还请大娘允准。”
她来回踱了几步，三姨娘劝道：“大姐，就死马当活马医吧。”
听到这，大太太点了点头。
我吩咐下去，很快，就有人端了一碗醋来，我挑起一匙喂她喝下，没想到愈发咳嗽的厉害，更加哭闹不止了，呕吐的也更厉害，我懵然无知，不好，中计了！
大夫很快赶来了，他问道：“幼儿肠胃受不得刺激，刚刚二少奶奶喂食生醋，生醋刺激幼儿的肠胃才导致小萱呕吐不止。”
何心瑜质问我道：“明知幼儿肠胃受不得刺激，弟妹喂食小萱生醋是何居心？”
我反驳道：“清泠没有半分居心，只是大嫂你居心叵测才会质疑清泠居心不良！”
大太太神色凛然道：“不管是谁人所做，这件事情就此算了！”
何心瑜显然不服气，大太太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如果谁在对此事斤斤计较，就是跟我沈王氏过不去！”
众人齐回了声“是”。
我回想起秀晴说得那番话，愈发觉得是圈套，局中局，为的就是因我上钩，连三姨娘也被迫和她们一起演戏，大太太并没说什么，只是淡淡道：“行了，我想清泠也是无心之失，并无害人之意，下去好生歇着吧！”
哼，大太太老谋深算，我一个不小心就落入她设的圈套里，苏清泠，你给我好生记着，现在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总有一天一定会我为刀俎人为鱼肉，任我宰割！
大太太毫无表情的脸看起来让人木然，她的笑，她的泪藏在心里，口口声声说事不关我，只怕比羞辱我更难受！
我冲出佛堂，但我不知道回到哪去？是家吗？我早已没有了，幽幽天地间，竟没有我的藏身之处！随处乱逛，不一会便迷了路，眼前这座楼阁似乎从未见过，破败不堪，满眼尽是萧条之色，无人打扫的庭院早已杂草横生，残垣断壁上爬满了厚厚的爬山虎，将整个房屋裹住了，似深山中无人问津的一座小屋。
我信步走去，屋内透着股凄清，或许曾今这儿也风光、繁华过，原来一切悲欢离合都抵不过岁月，当它悄然来时所有人和物终将回归到它们本来的面目。有到没有，没有又到有。
废墟之下有一抹彩色映入我的眼帘，我扒开废物，诧异到，是一幅画！画中的女子美的令人窒息，“普天壤其无俪，旷千载而特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