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海摇头,“她做事,一向不留余地,我查了刘奎的来历,他和皇贵妃身边的丫鬟羽儿是发小,半年前,羽儿突然不见了。”
楚云峰顿时明白了过来,“羽儿可找到了?没有?皇贵妃是何等精明之人,没有证据,岂能随意污蔑,更何况,她不会如此狠心,致自己的儿子与死地。你的话,说不通。”
他摇了摇头,转头对着如风吩咐:“叫外面的侍卫们进来,传皇上口谕,将三殿下打入天牢。”
萧百川端着酒杯的手一顿,然后又像什么都没听到似的继续喝酒,楚云海也不反驳,静静的站起来,看了一眼二哥,平静的有些不像他。
“放心吧,羽儿交给我来找。”楚云峰笑道。
楚云海心里一怔,顺从的点了点头。
“三弟……”临出门前,楚云峰突然静静道:“三弟,我们和好吧,大哥受了重伤,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了。”
楚云海低着的头猛地一抬,面色挣扎,良久才又别扭的‘嗯’了一声,低低的问道;“大哥……怪太医也治不好么?”
见楚云峰点头,他神色一暗,再也没有多说什么随着如风往大牢里走去。
待到楚云峰处理好一切,再回头时,房里已经没了萧百川的身影。
他脸上涌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随即消失不见……
皇宫里,慕容锦正忙碌的照顾着楚氏兄弟俩,她不想假手他人,自己吃了粥,喝了药,膝盖上抹了膏子,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生命旺盛的小强大概就是她这样儿的了。
她捏着手里的湿布襟,擦擦楚云梧额头上不断往上冒的冷汗,他喝了药,看起来还是没有什么好转,脸上依然红的不正常。
要是在现代就好了,一针下去,就好的差不多了,她撑着腮帮子盯着楚云梧的脸,那双桃花眼不睁开,倒显得安静乖巧的多,浓密的睫毛在眼帘处投下一片阴影,显得整个人疲惫而又憔悴。
“哎……”她长吁一口气,云清哥哥也没有醒,她喂了他一上午的药,照顾了他一上午,还是没有醒,现在已经下午了,她又盯着楚云梧看了一下午,人也没有醒,他们实在是太不给面子了,至少醒一个陪她讲讲话多好。
楚云梧的一只手往上挥,慕容锦低头,正好看见他满脸不安的神情,脸色通红,冷汗往下涔涔的掉,像是睡梦里沉沉入了梦魇。
“楚云梧,楚云梧,我在这儿呢。”她伸手按住楚云梧四处挥动的手,她从未见过他这样慌张的表情,心里一酸,果然生病的人都是脆弱的。
楚云梧的手也是烫的吓人,反握她的力道大的惊人,慕容锦吃痛,却没有甩开。
“我在呢,楚云梧,我和云清哥哥都没事儿,你快点醒过来吧,你身体不是一向很好的么,怎么这次病的这么厉害?”酸涩涌上眼角,她涩声道。
“锦儿,锦儿你别死,大哥,大哥……我喜欢你,锦儿,我喜欢你,你别离开我……”
他的声音苦涩压抑,紧闭的双眼睫毛乱颤,想要挣扎着醒过来,慕容锦的手被捏的快要断裂,两个人紧紧握住的地方,似乎还能够感受到他心底浓烈的不安和害怕。
慕容锦怔怔的看着他念念有词的双唇,那里说出来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砸在她的心上,怎么可能呢?她慌乱的抽出手,后退一步站定,惊疑不定的看向楚云梧,他说喜欢她,该是自己听错了吧,可是惴惴不安的心跳又是为了什么?
她下意识的回头去看楚云清,热气涌上脸颊,他什么时候醒的?
慕容锦眼里的慌张无措全部看在楚云清的眼里,他虚弱的咧唇一笑,柔声道:“方才醒的,四弟怎么样了?”
“病了,之前受了伤,找我们的时候又染上了风寒。”慕容锦酡红着一张脸,乖乖走到楚云清的床前将他扶起来躺好。
“云清哥哥,吃点粥吧。”
慕容锦端起搁在一边的粥,舀起一勺轻轻的吹了吹,才往楚云清的唇边喂,这粥宫女们隔一刻就会端过去热一遍,现在,还是烫的。
她喂完了粥,又重新扶着他躺下来盖好被子,秋末的空气,已经有了寒风的凛冽,楚云清的四肢没有知觉,她怕这冷风会更加损伤他的身体。
“云清哥哥,你再躺下休息会儿吧。”
“嗯……”楚云清明白她的担忧,顺从的闭上眼睛,一会儿又睁开了,直勾勾的看向慕容锦。
“没什么……”楚云清突然笑着闭上了双眼,四弟的话,他听到了,锦儿的反应,他也看到了,话在嘴里转了个圈儿,却又咽了回去,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感情从来不是能够勉强的来的,他喜欢锦儿,旁观者清,自是知道四弟的感情并非是假的,至于锦儿如何抉择,却不是他能够决定的。更何况,他当初说出来,也只不过是想要遂了自己的心愿,从不曾奢望过能够得到她的回应。
楚云清只觉心里一片平静,他从来不是一个会痴心妄想之人,付出的,也甚少期望回报。
得之我幸,失之,则我命,人生充满了太多的不确定和凶险,就像他十岁那年,第一次喜欢上的小宫女鱼儿,只不过多说了几次话,等到再次满怀欣喜的去找她,只看到了她渐渐冰冷的尸体,母妃说,活着,就要知道分寸。
是啊,他是个知道分寸的人,母后的手上沾着太多的血,他早就已经不干净了,得到的,拥有的,他已经很感谢老天。
昏睡了几日,此刻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当你的眼睛看不见时,其他的感官就会变的特别敏锐,锦儿清浅的呼吸声就在上方,柔和目光正投在自己身上,他弯起嘴角,笑道:“看着我做什么?”
“没有……没有啦。”
锦儿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慌张,看来是想什么出了神,他有些好奇了,“想什么出了神?”
“云清哥哥,你闭着眼睛怎么知道我在看你,还知道我在发呆呢?”
楚云清笑起来:“我没有用眼睛看,在用心看啊。”
慕容锦的脸一红,他用这样平淡的语气说着疑似情话的话,她竟然听的心跳如擂,嗔道:“胡说,我才不信。”
楚云清心里一动,如果自己的身体能够动弹,他一定会忍不住抱抱他的,这样含羞带俏的语气,让他心底的柔情瞬间冲上脑海。
可是,他动弹不得。
第一次如此的痛恨自己的身体,楚云清闭着双眼,平复心底升起的戾气。
“皇贵妃娘娘驾到……”
门外传来一声尖细的唱喏声,他刚刚缓和的心情听到这样一声传唤,再次紊乱了起来,母妃来了,可是,他不想面对她。如今这样的自己,不是她乐于见到的,即便自己和以前一样,也不是她乐于见到的。
“清儿醒了?”皇贵妃激动的问道。
慕容锦看着楚云清的脸点头,又摇了摇头,云清哥哥闭着眼睛半天了,应该睡着了吧,皇贵妃来了,他的眼睛都没有睁开。
“你点头又摇头是什么意思?”
皇贵妃完全一副质问的口气,慕容锦不在意道:“他刚刚醒了,现在,又睡着了。”
“真的醒了吗?”
身体被皇贵妃挤开,慕容锦咬唇看着女人占有似的坐在楚云清的床前,无奈的翻了个白眼,算了,母亲看儿子的急切,她能够理解。
相反的,楚云梧一个人躺在床上怪可怜的,慕容锦瘪瘪嘴,捏起手指戳戳楚云梧白白的脸颊,你看,人家有母妃在,生病了都有人照顾,你的那个父皇,都不来看你们,没妈的孩子真可怜,她戳了一手的黏湿,只好举起袖子把楚云梧脸上冒出来的虚汗擦干净。
“清儿,清儿……”
皇贵妃低低的唤了两声,慕容锦斜眼看过去,她美丽的脸上担忧而且激动,唤了两声,还是没有回应,她就说吧,云清哥哥睡着了。
似乎觉察到了她的目光,皇贵妃朝她这边看了过来,如花似玉的脸保养的仿佛只有二十岁,如黛的眉毛尾峰上挑,一看这个女人就是个狠角色,她一双凤目狠戾的朝她看过来,开口冷冷的问道:“你就是慕容锦?我清儿就是跟着你一起跌进崖底的吧。”
她一句话一针见血,堵得慕容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这样,就被人压在了底下,皇贵妃高高的站在施恩者的角度跟她冷声说话,仿佛所有的质问和指责都是应该的。
慕容锦觉得自己狼狈不堪,只能点头,嗫嚅着承认:“是的。”
“啪……”
凌厉的掌风甩在耳侧,慕容锦不可置信的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怒声问道:“你干嘛?”
几乎是在同时,楚云清倏地睁开眼,母妃尖细的手指在锦儿的脸上划出一道细细的血痕,触目惊心。
“母妃,你干什么?”
怒气涌上双眼,楚云清急得满脸通红,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可惜满头大汗还是不能动作分毫,他的身子为什么会没有反应,就连捏紧拳头也不能,他恨自己的没用,更加的痛恨自己会有这样的母妃,从小到大,他被牢牢掌控在她的手里,做什么事情都要严格的顺着她既定的轨迹,稍有偏离,他身边的人就会遭殃。
“我干什么?你为了她才被人打下去的,你是我唯一的儿子,你死了,她就是凶手,现在你瘫了,我打她一下怎么了?”皇贵妃差点怒火攻心,她的儿子一双星眸圆瞪,为了那个质子,急的青筋暴涨,为什么每一次,她的儿子都要和她对着干?
“喂,你这个鞋匠的小鬼!你不要这么急呀!”兵士对他说。“在我没有到场以前,没有什么好看的呀。不过,假如你跑到我住的那个地方去,把我的打火匣取来,我可以给你四块钱。但是你得使劲地跑一下才行。”这个鞋匠的学徒很想得到那四块钱,所以提起脚就跑,把那个打火匣取来,交给这兵士,同时——唔,我们马上就可以知道事情起了什么变化。在城外面,一架高大的绞架已经竖起来了。它的周围站着许多兵士和成千成万的老百姓。国王和王后,面对着审判官和全部陪审的人员,坐在一个华丽的王座上面。
那个兵士已经站到梯子上来了。不过,当人们正要把绞索套到他脖子上的时候,他说,一个罪人在接受他的裁判以前,可以有一个无罪的要求,人们应该让他得到满足:他非常想抽一口烟,而且这可以说是他在这世界上最后抽的一口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