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浅获得翼州侯加盟的同时,卿寒羽也到了云州。
云州位于天元王朝北部,这里美女如云,美酒如云,的确如其云州之名。然而云州界内多高山,粮食的出产实在少的可怜,因此每年云州都需要从外界买进。而宛州,与云州素来交易往来很多,与云州侯也是旧相识。
离州自立为离国之后,对外贸易的粮食就急剧减少,现在的云州,大部分的粮食都通过宛州这条路买进。那日天元帝的言论经过长时间的发酵,现今各州侯人人自危,而卿家的实力有目共睹,云州侯自然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况且云宛结盟,也不是打着叛国的旗号,何乐而不为?
卿寒羽来到云州侯府,简陈来意,再递上卿广海的亲笔书信,云州侯寒暄几句就答应了。毕竟多年来,宛州实际上的掌权者早已经从宛州侯变为卿家,宛州侯如今遇到大事还需要来问卿广海。
并非宛州侯无奈之举,而是今任宛州侯自知才能不出众,做个守城之主已是勉强,而卿家几乎从天元建朝之初就与宛州侯联姻,二者息息相关,宛州侯位也不算分给别家人。
这一切早在浅浅意料之中,翼州和云州都与宛州休戚相关,自然不必多说就能答应。而离州,不,离国却是有足够的实力可以与宛州抗衡的。
如果不赶紧将云州拉进来,被离国抢先,可就不好办了。浅浅和卿寒羽分别从翼州和云州奔赴宛州,接下来就只等需要解决离国了。
浅浅回家当天中午,卿府书房。卿广海读完云州侯和翼州侯的亲笔信,点点头,看向一双儿女:"好,现在云州和翼州都答应了,接下来的离国,你们打算怎么办?"卿寒羽眉头紧锁:"我在路上接到消息,离国现在加强边境驻守,出入的人严加盘查,想要混进去恐怕不好办。"卿广海又看向浅浅,浅浅神色也不轻松:"离国那边的千遇楼之前一直想要请璇珠过去。千遇楼背后的主子是离王的弟弟卫侯,他一心倾慕璇珠,虽然如此,我们万万不能操之过急。"卿广海点点头:"各州侯都在屯兵镇守,好在我们抢先了一步,现如今先让云州那边与离国交涉,等到时机成熟我们再出手。"浅浅和卿寒羽齐齐点头。
这时候门外传来一阵喧闹,原来是溶月听说浅浅回来立马就要来找她,不巧这三位正在书房里议事,吩咐不让打扰。浅浅听到声音,记起溶月的事情:"父亲,姐姐她愿意吗?"卿广海摇摇头,叹一口气,整个人都仿佛忽然变的苍老了许多:"她哪里肯?可是不肯也要嫁啊,这段时间你们出去办事情,我整天忙着处理事情,就剩她一个人,若是不把她嫁出去,往后她身边没人照顾,我怎么放心啊?"卿广海脸上满是作为一个父亲的担心,他疲惫地捏一捏鼻梁,朝外叫到:"月儿,进来吧。"溶月被拦在门外,心中十分委屈,本是一家人,可父亲哥哥和浅浅在里面议事,不让自己进去。
她一开门扑到卿广海怀里,放声哭起来:"父亲,为什么把我拦在外面?"卿广海慈爱地抚摸着她的长发:"是父亲疏忽了,你和浅浅这么多天没见,本该让浅浅先跟你说一声的。为父一时着急就把她叫过来了,不是故意的,别哭了,啊?"浅浅接到卿广海的眼神,也走上去拍拍溶月哭得颤抖的肩膀:"姐姐,是我不好,本该叫人先给你把礼物送过去的,可是"说着,声音里也带上委屈。
溶月一向最爱护浅浅,闻言抬起脸看她,浅浅愧疚地绞着帕子:"我坐了这么久马车,本来就有些累了,到了家更是有些头晕,所以就忘了。姐姐,是我不好。"溶月看她这内疚的样子,不由止住哭声,吸吸鼻子,样子可爱至极。
一看她这样子就知道是好过来了,果然浅浅出马,溶月就毫无招架之力,果然一物降一物啊。卿寒羽如是想,一边开口:"你呀,平日里都不爱管这些事,幸好上天给你一个浅浅,都替你管了,让你安心做大小姐,现在被拦在外面了,还来诉苦,让浅浅给你赔罪。"说罢,故意叹了长长的一口气。
溶月急了,拉住浅浅的手,跺脚反驳他:"谁说的,才没有,我知道浅浅待我最好了。"说完低头红着脸把玩浅浅的手指,不好意思再抬头让人家看到自己红肿的眼睛。大家这才相视一笑,把心放下。
不几日,成玦就领人来下了丰厚的聘礼,婚礼就在下个月初八。浅浅窝在宝月楼吃桔子,不时瞟一眼自己对面心不在焉,时而娇羞一笑的小女人。浅浅无奈地挪到溶月旁边,递过去一瓣桔子,溶月接过来塞到嘴里,这才注意到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浅浅。
溶月不自然地转开视线:"干嘛?"浅浅撑着脑袋不雅地趴到她前面,眼珠一转,看向门口,乖巧地叫到:"玦哥哥。"溶月猛然站起来转向门的方向,却发现门口空无一人。
浅浅早笑作一团,溶月恼羞成怒抓起一个桔子往她砸过去。浅浅更笑的几乎要跌到地上,好一会,她才忍住笑意凑到溶月跟前:"姐姐,嫁给玦哥哥你欢喜不欢喜啊?"溶月脸几乎要烧起来,咬着唇不说话,手上被她蹂躏的帕子说明了她此时的心情。
浅浅笑嘻嘻地看着她:"你喜欢她?"摇头。
"不喜欢他?"继续摇头。
浅浅站起来,了解地点点头,抬脚往外走:"哦,不喜欢也不仅仅是不喜欢,那一定是讨厌到骨子里去了。我跟父亲说,让他把聘礼退回去。"溶月一把拉住她:"别去。"浅浅挣开她往外走:"你不喜欢他,怎么能嫁呢?"溶月急了,终于叫出来:"喜欢,我喜欢他。"浅浅停下脚步,抬头,嬉笑之色消失不见:"姐姐,我们,父亲,哥哥,我,都希望你能好好的。那些事情我们来做,姐姐你只要好好的,不要让我们担心就好了。"她低头与溶月的手紧紧相握:"玦哥哥与我们一起长大,待你自然是不必说的,姐姐,你一定要幸福啊。"溶月眼圈已经泛红,她如何不知道这段时间父亲为什么急着把她嫁出去?她怎能不知道这几天父亲商议的是攸关整个卿家的大事。生平第一次,她恨自己从前一直无忧无虑,在这个时候帮不上忙。
可她偏偏在这个时候唯一能做的,能让他们心安的事情,就是无忧无虑的活着。出嫁,是最好的了。所幸嫁的是成玦,她应该会幸福的,只有这样,才能不让他们担心不是吗?
终于等到初八这天,卿家上下张灯结彩,一片喜庆。宾客如流水不绝,送来的礼品堆满了好几间屋子。浅浅为溶月盖上盖头,递给她一个苹果,悄悄在手绢里藏了几块糕点,扶着她出门上花轿。
卿广海站在门前,悄声叮嘱她几句,到最后,嗓子堵的自己也有些说不下去,只得挥挥手:"去吧去吧,好好的。"卿家嫁女,十里红妆,绵延不绝,渐行渐远,终于最后一抬嫁妆也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云州侯和翼州侯早就到了,坐在主席说话。门外唱礼的人一个接一个地报礼单,无非是些金银玉器,毫无稀罕之处。
忽然,门外一声通报吸引了众人目光:"离王到!送上珊瑚手钏十对,蜜合香十盒"宾客一阵哗然,离王居然也来了,自离州立国,离王就再不理会其他八州了,今日竟然来了。这一来又是好大的手笔,一下就送出十盒蜜合香,这东西连皇宫里每年也就是几盒,只有那几位正当盛宠的娘娘才有那么一盒,果然不愧是离国。
席上宾客不少对时局也是十分关心的,纷纷猜测离王此来何意。
"天元帝说要出兵伐诸侯,我看哪,首当其冲就是离国。""是啊,是啊,这次离国难道是来宛州寻求帮助的?""话可不能这么说,离国力强,搞不好是想让宛州臣服呢。""也是啊"卿广海,翼州侯,云州侯三人交换一下眼神,起身相迎。此次借溶月出嫁三人会面,虽然给离国发了帖子,却没抱太大希望,没想到还真的来了。
离王是个三十多的男人,细长的眼,墨色的眉,一身银缎滚紫边长袍,显得儒雅俊秀,看的出来,年轻时候的离王必然是个美男子。卿广海拱手迎上来:"离王到了,卿某有失远迎,还望恕罪。"离王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哪里哪里,卿家主诸事缠身,韩某自便就好。云州侯、翼州侯别来无恙啊。"两州侯拱手相应:"都好都好。"四人簇拥着一同往最高位走去,这一幕,几乎决定了天元帝伐侯之战最后的结局,每一个见过的人都永生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