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在给太后、皇后隔日请安后就可以专注于自己的计划了,可是没想到没过三日,三喜公公一早就来到惜宝殿主殿宣旨,皇上与太后将移驾京郊行宫避暑,皇后、珍妃、芩妃与宝妃随行。
“娘娘,皇上说了,京中暑热突至,适速速往京郊避暑。娘娘带着贴身丫鬟就好,马车已经候在殿门外了。娘娘的车马跟着皇后的,还是从凤凰门出宫。”
“可是,怎么没有提前传达皇上的旨意呢?这一时半会,下人们怎么收拾得出衣物?”瑞宝儿想着要是能找个托辞不去就好了。
“皇上体恤娘娘,已叫人备好全套物件和服饰在娘娘入住的京郊殿中,娘娘大可不必费心。”
这样讲,看来是必须尽快出发了。
虽说是即刻出行,但简单收拾手边东西也废了半会子功夫,瑞宝儿只带了风清出门,车马果真已在外候着多时了,正要上车,前面一众宫人尾随着一辆车架折了回来。
行至惜宝殿前,车架里的人撩起帘子,润圆的脸上一对杏眼,原是芩妃,请安那天瑞宝儿有见过。她见着刚出门来的瑞宝儿笑道:“妹妹这是要出发了吧?瞧我这记性,忘了带平日里万岁爷最爱的熏香,丫头们拿香又不知轻重,巴巴地车架得跑回来一趟。”
“芩姐姐别急,我可以等你一阵,然后一起出发。”
“不敢耽误了,妹妹紧着出发吧,万岁爷他们走远了好一阵。刚上车驾,太后还念叨你,妹妹快些去,兴许还能追上大队人马。我取了香就来。”
听芩妃这样说,瑞宝儿确是半刻也耽误不得了,道了别便上了车驾。
为了追上大队人马,车驾行进地很快,不多时就出了京城,车上只瑞宝儿与风清主仆二人,行至郊外,瑞宝儿问道:“风清,事情进展得怎样了?”
“公主放心吧,”一句出口,风清看向瑞宝儿的眼色方觉失了言,“奴婢又叫错了。主子请放心,馒头都备得足足的了,但是还得找个妥帖的道,才敢行动。”
“馒头”只是瑞宝儿和风清对湖城置办产业的代称,从弃谷翼铁了心要封遗诏将瑞宝儿送进宫里给皇帝做妃子时,瑞宝儿就心生了偷跑的想法,但一向实际的她很清楚逃出宫是需要细密计划的,从如何掩住众人口目不影响交好联姻,到出宫后的生计问题上,都需要一步步安排,这就是她答应成婚后心里密谋的计划。
幸好,她一直也是个爱钱的主儿,本着公主的身份,得了不少赏赐都攒了下来,长在京城的这些年,她很清楚自己实则属于先皇请来的人质,所以戒备的心理一直没有放下过。只一人面前,她全然无备,那就是弃谷翼,但终了,为着两国安稳,为着忠君之道,他还是把她拱手让出,连一下的挣扎都没有。
瑞宝儿难过之余,将持有的珍宝大都交给风清去典当行换了银子,交由公主府自己的亲信巴彦去湖城置办了一处家宅,收购了一家粮店和一家酒楼。巴彦是商户人家出生,九岁家道中落,双亲被奸人所害,饥寒交迫之时,巧合之下被瑞宝儿所救,因而感恩戴德跟了瑞宝儿。他虽只大瑞宝儿一岁,但由于出身商户便懂得些经商之道,又做事稳重,十分机敏,且跟在弃谷翼身边学了些功夫,所以把这件事交给他办瑞宝儿十分放心。
起初瑞宝儿也不知道离开京都,不能回草原,自己带着风清能去哪,巴彦想了一下就提到湖城,因着那里不仅气候环境好,民风淳朴,而且巴彦的叔伯有一些商户关系在那边可以利用,瑞宝儿便同意下来。
接着封妃大典准备的时间较长,瑞宝儿这边有了机会,前前后后筹划制备了一个多月,一直都是风清用养在京城郊外的信鸽和巴彦通信,再将进程和请示转述给瑞宝儿,之后同样的方式传话给巴彦。信里所有的实际信息都被类似“馒头”一样的物品指代,除他三人,旁人很难搞清楚信件的真实含义。巴彦在离开京城前也在城中繁华地段的茶楼安排好了一些眼线,随时掌握着京城的情况,方便瑞宝儿到时脱身。
瑞宝儿本想趁着与皇上弄僵这几天赶紧安排好宫里的事情脱身,可没想到却被一道圣旨带往行宫。
“风清,离开草原这么些年,你可有想回去过?”瑞宝儿瞟一眼车窗外问道。
“风清只想着跟着主子。”
“哎~风清你可记好这话,等哪天有个俊俏小哥来勾你走,我一准把这话说给他听。”瑞宝儿打趣地逗着风清,这一月余心中的烦闷此刻被郊外的风吹走了些。
风清脸微红,笑回到:“哪会有小哥。”
风清大瑞宝儿两岁,母亲是瑞宝儿额娘丹虞王妃的婢女,是汉人,后流落到草原,嫁了一个草原的巴特尔(英雄),谁料一场大火使得二人双双丧生。王妃怜惜当时只有五岁的风清,收到帐中做了三公主的贴身女侍。瑞宝儿小时只是叫她姐姐,每晚都要被搂着睡,到大些,嬷嬷教了尊卑的规矩,这才被迫放风清去了侍女的外帐,自己睡在内帐中。可到夜里,睡得迷迷糊糊的风清还是会被一双贴在自己脖颈的冰凉小手惊醒,“呀,公主怎么跑过来了?”
瑞宝儿不回答,笑嘻嘻地钻进风清的被窝,“姐姐被窝好暖。”然后又笑盈盈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