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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章
书名：宫深 作者：常舒 更新时间：2016-12-12 22:32 字数：2876
君惜川安静地坐着，看不出情绪，瑞宝儿行礼半蹲半跪着，没听见“平身”二字，也不敢起来，僵持了一时三刻，腿已经微微轻颤了。君惜川端起桌边的茶盏，押了口茶，才缓缓说，“平身吧。”
“侍卫来报寻不到你，看来不过是一时走丢。到了行宫，可还住的舒心？”君惜川说话间全然凝眉垂眼拨弄着茶盏。
“谢皇上体恤，一切都好。”
“最近政务繁忙，一直也未过来瞧瞧你，今夜朕就在你宫里就寝吧。”
“皇上，国事要紧，您无需挂怀臣妾的。”瑞宝儿一听就寝，早已汗毛竖起。
“国事要紧？”君惜川猛然抬眼，甩手将茶盏狠狠掷于地上，清脆的一声重响，茶盏的碎片混着茶水四散着飞开，几个瓷岔带着水珠打到了瑞宝儿的衣摆上。
“皇上息怒。”瑞宝儿复又跪下，还未触到地面，君惜川已一把掐住她的双肩，暴戾的气息迎面而来。
“你到底在不满意什么？”
“皇上可还记得大婚之日臣妾所说的话？”瑞宝儿抬眼看向君惜川。
大婚之夜？那把匕首？君惜川想到这些不觉手上力道重了些。
“好！威胁朕？你可知道即使有交好之盟在，你于宫内弄或巫蛊之术，朕一样可以杀了你。”
“巫蛊之术？”瑞宝儿诧异地问着，她着实不清楚君惜川在说什么。
“启禀皇上，七王爷在议事殿请旨，说有要事启奏。”三喜公公忽地上前来，君惜川盛怒之下，三喜很清楚此举是顶着雷的，但七王君惜墨黑着一张脸说要请皇上移步议事殿时，三喜觉得顶着雷也得禀报。
果然，君惜川闷着怒，斥道：“让他等着！”说这话时眼神都未离开瑞宝儿的脸。
三喜着实被惊到了，皇上从未驳回过七王的请求，可今天从晚间有侍卫禀报宝妃失踪开始，皇上由焦急而生的怒气就隐约可探。现下皇上和宝妃二人戾面相对，气氛着实骇人。
“皇、皇上，七王爷说，您让他着手办的事情已有结果，需立即面圣。”三喜公公颤着音一口气说完。
听得这话，君惜川慢慢松开了紧紧挟着瑞宝儿双肩的手，他重重摆了下前襟，迈步出了殿。
瑞宝儿却起了纳闷儿，巫蛊之术？
议事殿内，君惜墨盘算着若殿内的香烧完皇上还未到，则需去瑞宝儿殿内解围，但如他所料，三喜公公照着他教的话说后，君惜川就移驾来了议事殿。
“你可真会挑时候。”一进殿内，君惜川的口气明显不好。
“皇兄见谅，盐运偷税一事事关重大，臣弟已查出幕后指使，所以需立即当面请示决断。”
盐运偷税是一月前君惜川布给七王君惜墨着手处理的任务，因牵连国库储备，十分棘手，所以君惜墨对以此事来转移皇上放在瑞宝儿身上的怒气是有很大把握的。其实事情的来龙去脉，三日前君惜墨就已悉数查清，但因着个中人员有所牵连，本想缓后些再处理，可今日为着瑞宝儿便只能提前上报。
君惜川听得君惜墨这样说，拿过递上来的详情宗卷细细圈点了起来。
巫蛊的事，没用瑞宝儿打听，第二天没过午就传得整个行宫满是风雨。风清听回来的版本是芹妃前往行宫，出发当日半途取香，因不想拖延时辰便将沉香盒装在了唯一的随行箱中便走，岂料到行宫后却在箱中找不到了，后来宫女运送物品到各宫时，隐隐闻到宝妃娘娘的箱子中有芹妃特制香的气味，以为是东西混杂掉了进去，便想着取出，谁知开箱找沉香盒时竟然发现了刻着血纹的牛头骨。
血纹牛头骨是一种从南方传至草原的巫蛊术所使器具，这种邪术以生灵头骨和人血来育蛊，养几个月就可以植蛊入人。恶蛊历来被整个草原各宗教所不齿，不想血纹牛头骨竟发现在宝妃娘娘箱中，即使瑞宝儿是草原的福星，可这事一旦在草原传开，瑞宝儿就变成了草原各宗教人人得而诛之的恶人，连苏格可汗都无力保护。
事情第一时间通报了皇后娘娘，因巫蛊兹事体大，皇后不敢擅作主张便禀告了皇上，君惜川想先搞清楚再说，可一压再压终还是没能压住，流言在行宫里暗道传播，人人都有一个解读版本。
“主子先别急，我们没做过的事情就不用害怕。”风清安慰着瑞宝儿。
“嗯，这件事一定会调查清楚的，咱们别自乱阵脚。”瑞宝儿也自我安慰着，可内心的不安却总是按耐不下去。
刚用过午饭，本想着小憩一会的瑞宝儿却被皇后召见，拾掇了下发饰便去了皇后的宫殿。
因着这几日夜里总是有雷声低鸣，接连许久皇后都未曾睡好，午后又有些倦，隐隐的脑仁儿痛，她的陪嫁侍女叶姝站在她身后给轻轻捶着肩，下人通报宝妃娘娘到了。
“门外候着。”皇后淡淡一句。
叶姝看了眼窗外，正是艳阳高照。
瑞宝儿站在院中，行宫内的树虽降了些暑气，但正午的日头却没减掉半分毒辣。好在瑞宝儿身体底子好，她也不像后宫中其他嫔妃怕日头灼黑，所以在这里站个一时三刻也没大紧要。风清在瑞宝儿身后站着，用手帕扇着微微的风。
瑞宝儿没料到的是，这一站竟然站到了落日黄昏，绕是再好的底子这么长时间一口水未进的站下来也有些抵挡不住的。
主仆二人正有些摇摇晃晃时，叶姝出来传了话：“皇后叫宝妃娘娘一同用晚膳。”
“谢皇后娘娘。有劳叶姑姑。”
瑞宝儿忍着头晕谢了恩，跟着叶姝进了正殿。
殿内点了灯，晚膳已备好，不见皇后在席。
“宝妃娘娘稍后片刻，皇后娘娘很快就来。”叶姝说后也离开了。
虽是普通晚膳，可菜全在桌，殿内空无一人，这情形着实有些诡异。瑞宝儿站了一个下午，这会腿发酸，但皇后未到，却是不敢先坐下的。
“主子，奴婢先给您倒杯水吧，别中了暑气。”风清上前欲要执茶壶。
瑞宝儿本想阻止，可看到风清已经干裂的唇，便没出声。
风清将水杯端给瑞宝儿，瑞宝儿喝了两口递回给风清，“剩下的你全喝了，这是命令。”
风清看了一眼瑞宝儿，举起杯子喝了起来。
“大胆，一个小婢，居然在娘娘的正殿偷喝茶水。”一个尖声尖气的声音从门口呵来，是皇后宫内的太监总管双福，他身后，叶姝虚扶着皇后娘娘。
这一呵，风清吓得跌落了杯子，皇后缓缓进了正殿，落了座，道：“掌嘴。”接着一个老嫫嫫上前扭住风清就是两个耳光，血红的印子腾然显在风清细嫩的脸颊。
“皇后娘娘息怒，是臣妾叫女婢这么做的。”瑞宝儿上前一把推开老嫫嫫说到。
皇后看着自己的嫫嫫被推的踉跄几下，愠怒到：“那，是你让她打碎正殿杯子的？”
“我”这杯子本是风清被双福吓了一跳所打，可这话扳扯回去又不能说是皇后的人吓到了自己的婢女，瑞宝儿心里着急却卡住说不出话来。
“皇后娘娘恕罪，奴婢自己掌嘴。”风清看瑞宝儿心急却又无法，不想给自己主子再添麻烦，急忙跪下自己掌掴自己，一下下打得比嫫嫫的手还重。
“猫狗儿会在外头不知分寸撒欢儿，说到底还是主子的过错。好了，此事作罢吧。”皇后低沉地开口，“坐下吃饭。”
瑞宝儿看了一眼风清，强忍着坐了下来。
一顿饭吃得安安静静，只不时有瓷制筷碟碰撞时发出的声响。
饭后，瑞宝儿被放回了自己的寝宫，皇后再没多言什么，这让瑞宝儿大感意外，本以为是因为牛头骨之事而召见，不想皇后仅是给了个下马威而已，关于这两天流言四起的巫蛊事件没询问一句。
回到自己的殿内，瑞宝儿关了门赶紧拉过风清上药。嫫嫫留着指甲，几个掌掴竟然在眼角下划出了一长道血口子。看着风清受伤的脸，瑞宝儿心里疼惜到不行。
“主子，奴婢皮糙肉厚的，这点小伤不算什么。真的。”
“我可不是担心你痛。我是怕破了相，没人要你，我得管你一辈子。”瑞宝儿故意说着，心里却是极难过的。
折腾了一个下午，主仆二人都很累，上了药很快便歇下了。
睡得迷迷糊糊，值夜的宫女传话，却又是皇后娘娘召见，已快深夜，瑞宝儿起身，简单收拾了，没有去叫风清便跟着皇后宫里的来人出了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