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一路上把眼泪流干了,瑞宝儿回宫后,终日只是坐着发呆,不说话,但也不哭不闹,每天饭就吃一点,风清端来,她就喝些汤水,简单吃几口,饿了就填补些干点心。
巴彦传来话给风清,因有七王爷的势力介入,湖城的产业很平稳,风清把这些说给瑞宝儿听,她也只是“嗯”一声。
义安回宫后终于知道了瑞宝儿的真实身份,心下更多生了几分佩服,更加塌心地伺候在了惜宝殿,也升了惜宝殿的总领公公,隐瞒着没被阉割的秘密。
瑞宝儿再次住进惜宝殿,喜欢上了殿前的小长廊,廊前头种着一棵树,这个季节偶有落叶旋着飞舞,瑞宝儿就一直一直盯着。
风清拿着披风出来给瑞宝儿穿上,“主子,天凉了,咱进屋吧。”
瑞宝儿不说话,就看着叶落。
“主子,您...您这样,奴婢心里快急疯了。”
“风清,你知道这是什么树吗?”
“这,奴婢也不知道。主子您想知道,奴婢马上让义安去总司问问。”
“不用问了,是梧桐。”君惜墨刚进到廊前说。
“给七王爷请安。”
“免了。你下去吧。”
风清看了一眼还是没什么反应的瑞宝儿,叹了口气退下了。
“凤翔千仞,非梧不栖。”瑞宝儿口中轻轻一句。
“喂,你真被感情伤到一蹶不振了?”君惜墨坐在瑞宝儿身边问,没有得到回应,就又嘻嘻笑着说:“唉,从前就呆,现在不说话更呆了。”
君惜墨盯着看她一会,瑞宝儿还是不说话,他招手叫过来一人,“这是木桃,今天起,她就是你的女婢了。她很聪明,专治呆傻的。”
“木桃见过宝妃娘娘。”
瑞宝儿转头看了一眼,“嗯”了一声。
“娘娘,木桃先去找风清姐姐,熟悉下殿内事宜。”
瑞宝儿还是“嗯”了一声。
“哎?你是不是现在只会‘嗯’。那你是不是欠我钱了?”木桃一退下,君惜墨就凑近问。
瑞宝儿看向君惜墨,紧接着给了一个大白眼。
“哈哈,不错不错,还会瞪人。”
“君惜墨,你无聊不无聊?”
“本王日理万机,哪会无聊。过来看看你,这会还真得走了,小呆瓜,回见。”君惜墨摇着扇子绕出了长廊。
拐过弯来,君惜墨吩咐风清和木桃:“今晚和明早,还有明天中午,都不要给宝妃娘娘用膳了。”
“这,这怎么行?”风清讶道。
“我刚替她把过脉了,需要空空腹。你若真为你家主子好,就听我的。”
风清疑惑着回了个“是”,又问:“那主子如果要点心怎么办?”
君惜墨想了想说:“附耳过来。”
他小声和风清说了几句,风清才点点头以示明白。
瑞宝儿自廊上回到寝殿,由自发了会呆,忽然有些气愤君惜墨每次见她都说她呆,索性拿过古琴弹了起来,没弹一会,满脑子又是弃谷翼,就放下琴,挑了本书窝在软榻上面看,没一会就睡着了。
第二天天刚亮,瑞宝儿肚子咕噜咕噜响了起来,起身唤了一声小婢,木桃过了来伺候梳洗。
“吩咐小厨房,准备一份点心送来。”
“是。”木桃领了命出去。
瑞宝儿坐在寝殿内左等右等,也没见点心端来,心想君惜墨派来这人也太不靠谱了,“风清,风清。”
“主子,什么事?”
“去小厨房给我找盘点心来。”
“是。”风清领了命也出了去。
又过了一个时辰,风清也没拿点心回来。怎么回事?小厨房没材料了?这么久连个点心都端不来。
瑞宝儿干脆自己跑到小厨房去看,这一看可好,整个小厨房一个人都没有,不仅没有人,一点食物都没有,连茶水都没有。
风清和木桃也不见了,整整一天,瑞宝儿唤来一个小婢失踪一个小婢,还真是邪了门了!
晚饭当口,坐在正殿里的瑞宝儿忽然闻到一股饭菜香,现下又渴又饿,瑞宝儿顺着香气就找去了后院小亭。亭中的桌子上六菜一汤,荤素搭配,君惜墨一人坐在桌前,正自斟自饮。
瑞宝儿转身要走,肚子不争气,又咕噜咕噜地叫上了,离得不远,正好被君惜墨听到,他竟然大笑起来。
反正这一叫也够丢人的,况且这是自己的地盘,还没论他君惜墨擅闯娘娘宫殿呢。想到这儿,瑞宝儿转回来几步走到亭子中,坐定,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边吃边说:“笑你个猪头!”
这一说,君惜墨笑得更放肆了。反正瑞宝儿也不管,埋头吃自己的菜,偶尔喝两口君惜墨的酒。
远远的,风清和木桃说:“不这样,主子每天就吃些点心度日,看着都心疼。七王爷也真有办法。”两人相视一笑。
酒足饭饱,君惜墨提议去殿后院园中走走,瑞宝儿没反对,两人鼓着肚子慢慢溜达着。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瑞宝儿打了个饱嗝说道。
“你想问我,我这么大摇大摆来宝妃娘娘殿内,皇兄不会怪罪?后宫不会有微词?放心,皇兄那边我自有解释。后宫之中嘛,敢给我君惜墨造谣的人还没生出来呢。”
“嗯,其实我不是想问这个问题。我是想问,这都快入冬了,你还扇扇子,不冷吗?”
君惜墨这会正要继续扇着,被瑞宝儿这么一问,徒然停了动作。
“咳咳”,他清了清喉咙,没回答,继续往前走。
瑞宝儿仍站在原地,君惜墨走了两步回头将扇子扔过来,瑞宝儿赶紧接了住,巴彦见过君惜墨这把扇子,他曾和瑞宝儿说过,这扇子是前朝国画师之作,一把扇子够换一个小宅院。这样的宝贝可别摔坏了。
“扇起来是有点冷,送你了。”君惜墨丢下这一句往前走去,瑞宝儿跟了上。
“哎,你什么时候学会吹爻曲的啊?”
“你什么时候听我吹爻曲了?”
“在湖城的时候,有天夜里,你别不承认。”
“呆瓜,你在做梦。”
“胡说,我半醒半睡的时候听得很清楚。”
“你都说半醒半睡了,还不是做梦。”
“不对。对了,你干嘛总叫我呆瓜啊?你才是呆瓜呢。”
“哈哈哈,一会不对一会对,还不是呆瓜?况且叫你呆瓜你就是呆瓜啊?”
“那不是呆瓜你叫我呆瓜。”
“你若自己承认是呆瓜我也没办法啊。”
“我什么时候承认自己是呆瓜了?”
“还说不是?”
两个人一路闹一路走,瑞宝儿阴霾的情绪渐渐散去。月亮升起了,又是一个圆月夜,整个路都被照得很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