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宝儿被皇后塞的一句话都说不出,又等不上太后支援,正两下无措间,君惜川来了。
“给皇上请安!”殿中所有人赶紧行礼。
“都免了。”君惜川几步走到皇后面前,“宝儿所绣制的香包有两个,一个是献给太后的,一个是献给朕的。中秋节敬献时搞错了。不想,后芩妃为了掩盖自己绣工丑陋,调换香包,这才把事情搞得云里雾里。不过芩妃犯错,但罪不至死,冷宫关关她也就够了。”停了停,君惜川拿起托盘中香包,“这件事就到此为止,若再有人提及,处死。”
几句话,说得皇后身上冷汗盈盈。自己还是这个后宫的主子吗?管教一个妃子,竟然揪出皇上“处死”二字。
君惜川没看向皇后,一手握着香包,一手牵过瑞宝儿欲要离去。
“皇上!您如果如此包庇,置臣妾于何地?如此以往,那臣妾也没法执掌这后宫了。”
“若你不是为了守住安稳,这凤印不掌也罢。”君惜川有些震怒,顿了一会,叹了口气,回头对上皇后复杂的眼,“如月,今天这样处理,是朕还念及夫妻情分。”
没等皇后再一句“皇上”呼出口,君惜川拉起瑞宝儿的手出了殿门。
“皇后娘娘!”叶姝上前紧紧扶住气急抖颤的皇后。
“我跟了他二十年,给他生了三个孩子,女儿都和亲远嫁,唯一一个儿子也因他一句在位不立太子,而安府京郊。为了稳固后宫,他可以支开子女,为了稳固前朝,他可以让我的哥哥战死疆场。到今天,为了一个妃子,他拿出夫妻情分压我?”话行至此,已经是泪水连连,皇后深吸了口气,稳住情绪,眼神又深戾起来,“既然你讲夫妻情分!我倒要看看你是否对我狠得下心。”
皇上拉着瑞宝儿的手一路走着,并没有放开的意思,瑞宝儿几次想抽出,却都被握得紧紧的。
其实瑞宝儿也在踌躇着,再回宫,已经是没有出去的可能,弃谷翼带给自己对于爱恋的绝望虽慢慢淡去,可也没有什么动力让她再奋不顾身了。再次面对君惜川,瑞宝儿很清醒地知道她是皇上的妃子,应该和宫里的女人一样去争取这个男人的宠爱,她也很清楚君惜川对自己的心意,可似乎心里就有个地方极力抗拒着。
“宝儿。”发觉到瑞宝儿走神,君惜川轻轻唤她。
“嗯?”
“和朕在一起就这么心不在焉吗?”他责备但语气不重。
“皇上,很多事情宝儿还没有想明白。”
“人生在世,不是事事都可以完全明白的。朕说过,你更适合做草原上的公主,可是事与愿违你却进了宫。”君惜川停下脚步,面对着瑞宝儿,“朕知道你进宫是朕的亏欠,这个给你。”
君惜川递给瑞宝儿一个令牌。
“这是?”
“拿着这个令牌你可以随时出入皇宫。这是在朕权力内可以给你的自由。”
“皇上…”
“那么,可不可以给朕一个保护你的机会呢?”
瑞宝儿看着君惜川和暖的眼神,心里竟然有些不忍。他要给自己他能给的自由,可他何曾亏欠自己?和亲是先皇遗照,怨不了谁。而为了弃谷翼,自己用死威胁不从,后又毅然离宫,他虽不知个中缘由,但对于自己的行为最多也只是发过怒而已,除此之外,他处处维护自己,今天还在皇后面前用谎替自己解围,谈何亏欠。
咬了咬嘴唇,瑞宝儿眼神有些晃动,“再给我一些时间。”
君惜川笑了,没有得到肯定的回答,但瑞宝儿肯松口,他就像吃到了莫大的甜头。瑞宝儿看向他,看得到他眼角微微已有皱纹,这样笑着使之更加明显,但也是这些深深浅浅的纹路似乎正释化着自己的心。
“皇上,可不可以把那个香包给我?”瑞宝儿提出一个一出皇后宫殿就想提的请求。
“朕有什么不可以给你?”君惜川还没有敛上笑,抬手将香包放进瑞宝儿手中。
瑞宝儿也笑了,看着手里香包,突然不自主地冒出一句:“是臣妾要什么,皇上就会给什么吗?”
君惜川笑得更甚了,“倘若别人提要求,朕避之不及。可你瑞宝儿若张口,朕一定满足。只一点,后宫不许干政。”
他的大手再次握紧瑞宝儿的手,一起往前走去,手心炽热。瑞宝儿晃神想起封妃典礼那天,他也是这样握着她走过凤凰门,彼时跪着的一众朝臣中还有一个人牵着自己的心,让自己厌恶这种炽热。可现在,天气寒凉,那人已不在,温度由着此刻握着自己的大手度来,这人是天子,也是自己名正言顺的夫君。
皇上只在惜宝殿用过晚膳就离去了。皇上一走,木桃就赶紧和瑞宝儿禀告了去请求太后救援的经过。
木桃到太后宫殿后,并没有立即被召见,让小太监通报了几次都没有得到回应,急的木桃差点出宫去王府搬救兵。君惜墨搅进这件事的利与弊先不论,可他人在南疆,远水解不了近渴。木桃忽然想起,来惜宝殿前,君惜墨嘱咐过她,若是后宫势力为难瑞宝儿,可去请求皇上帮助。思前想后觉得时间耽误不得,就让义安去禀告了皇上。皇上正在处理政务,却扔下折子,去了皇后宫殿。
木桃已经在太后寝宫通传,也不敢随意离开,等到黄昏才得到召见,此时已经知晓瑞宝儿平安回到惜宝殿,木桃便将棉垫子转交后回了来。
“你见到太后时,她身体可好?”瑞宝儿急切地问。
“太后虽是依着垫子躺卧,但从气色来看,并不像身体违和。”
听得木桃这么说,瑞宝儿忽然觉得有些心凉。太后是故意拖延时间,而不救援的。
“主子。”传递给湖城消息后风清刚进门。
“向巴彦询问的事传递出去了?”
“恩。但其实,巴彦怕主子担心,三日前就将湖城那边的情况飞鸽传到了咱们的收信点。基本来说,湖城那边的产业都正常运作着,聚和在七王爷的遮挡下,没有被发现,自是很顺利。但食为天却受到限制,原先的几条粮路被官府断了,生意规模削减了一半多,巴彦和赵掌柜实行了收购策略,打算长期进用几家小商户的粮集中销售,生意也还过得去。”
“恩。知道了。”
“主子,其实巴彦信中有问,你打算下一步怎么处置湖城这些产业呢?他有心想回京,在您身边做事。”
这几日瑞宝儿也在思考湖城这两处产业如何安置,但都没什么太好的想法,“让他再等等,继续经营。还是那句话,能多赚钱就多赚钱。你们都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想些事情。”
“是。”风清和木桃应声退下。
本来今日皇上前去皇后宫殿,替瑞宝儿解了围,又许诺瑞宝儿一个求必有应,让瑞宝儿些许心暖,可巴彦传信所说自己粮店粮路被断,一下子清醒了瑞宝儿。断掉粮路的必是君惜川。他或许是真心喜欢自己的,可他不会允许自己拥有势力和太大的财力。他的那句话又在耳边:不许干政。
瑞宝儿起身拿过从君惜川那里要回来的香包,放到鼻下闻了闻,确实不是之前的味道,香料被换过了。可香包做好后是风清取来直接交给叶姝带走的,之后就被敬献给太后,这期间唯一有机会偷梁换柱的时间,只有中秋当日,也就是芩妃小婢换了名牌那次。
绣制香包敬献是皇后的主意,香包到她宫中是不会被动什么手脚的。而芩妃换名牌无非是想掩盖自己拙劣的绣工,自然也不会换了香料引火上身。那问题就肯定出在了自己宫里,也就是说风清把包好的香包递给叶姝时,香料已经被调换了。
皇后今日说现在香包里面的香料是南域的,似乎珍妃姐姐的玲珑是南域人,可以找她来问问。瑞宝儿刚打定主意,又一震,想起中秋节前,野猫跑进惜宝殿,玲珑进寝宫抓猫,那时香包正在寝宫内。
君惜墨几番提过,不要和珍妃经常往来。
瑞宝儿忽然觉得寒意层层袭来,后宫之中已经是无人可靠,进京十年始终深信的将军府,现在似乎也有问题。
难道是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