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惜墨因着瑞宝儿,请旨出征。瑞宝儿虽担心弃谷翼,可君惜墨冒着风险去东部加入战事,其实让瑞宝儿更加不安。
一早,义安按照昨夜瑞宝儿的嘱咐,备好了东西和马车,瑞宝儿收拾妥当,带着风清上车去了京郊的慈安寺,打算替君惜墨求一道平安符。
路上,瑞宝儿不禁在想,皇上这次为什么如此狠心地对待弃谷翼呢?连着两场大战,将弃谷翼从南调到东,这明摆着就是置弃谷翼个人于不顾。他为什么这么做?自己的原因吗?可是之前发生的事情,他都没有过问。不,肯定不会单单为了自己,那么就是兵符的原因了。京中兵权令不见了,皇上手里又只有一个西兵符,这个兵符还被当做信物交给了自己,此刻他肯定对兵权有着忧虑。
芩妃可以回宫,是仗着瑞宝儿想出的办法,她让芩妃咬死兵权令在自己手中,然后和皇上达成协议,在不交出手里兵权令的前提下重新打制一枚新的兵权令,这样皇上可以用新的兵权令随意号令京中兵权,但旧的就得装作完全遗失。这样一个协议对君惜川而言是有风险的,就像自己的小辫子一直被人揪着一样,但为了尽快收拢京中兵权,他还是同意了。芩妃回宫后,便表现的心如死灰,在自己殿内供奉了佛像,关了宫殿门,终日吃斋念佛,不问世事。瑞宝儿让芩妃这么做给君惜川看,让他觉得这个女人即使拿着原兵权令,也无心再掀起任何波澜,这样不仅保住了芩妃的命,也掩盖了七王爷拿着兵权令的事。
兵权令的事情安定住了,可皇上仍旧不安心,如此整弃谷翼,恐怕是想拿回他手中的南兵符,要真是如此,只怕弃谷翼的性命堪忧。瑞宝儿想及此,不由心下有些恐惧。
马车停稳,风清扶瑞宝儿下了车。天气很好,风和日丽。慈安寺虽是皇家寺庙,但北郡历代君王为行爱民之政,允许百姓在平日里来此上香祭拜和求福。来慈安寺上香求愿的人很多,院外看去,寺内香火鼎盛。瑞宝儿微微安心些,提着衣裙,上台阶进了寺院。
寺院内人虽很多,但在如此神圣的地方,所有人都怀着虔诚之心而来,无人敢大声喧哗,怕惊扰了神明,请愿求符的都按序而来,瑞宝儿便装出行,也守着秩序。
符求的很顺利,瑞宝儿将平安符放进自己绣制的荷包内,小心收好。转身正要走,忽看到有两个熟悉的身影在院门前一闪而过。前面的是三喜公公,后面的是?瑞宝儿将那个身影在脑海中飞快搜索一下,是自己食为天的二掌柜,马江!
因为前前后后也没怎么与这个马江接触过,而且他居然和三喜公公一前一后,所以猛然在这里遇到,瑞宝儿还是反应了一下。片刻后,瑞宝儿就赶紧追过去。
三喜公公带着马江竟绕到了寺庙后院,进了一间屋子。瑞宝儿蹑手蹑脚上前,趴在窗边,仔细听着里面举动。
“公公,这是食为天最近的账务情况。”
“嗯。好。这个杂家拿去给皇上,你这边最近先按兵不动,多留意你们东家的情况。”
“是。可是公公,上次在店内,我不确定东家是不是发现了我。”
“上次?哪次?”
“就是我听到‘京郊行宫’,暗地里通知给您,皇上在那里发现赵政他们那次。”
“马江,你之前可没说宝贵妃那会子察觉到什么呀?”
“这…小的不是不确定嘛。”
“马江,杂家可要提醒你一句,不要只想着邀功。若事情有任何败露,不用皇上,杂家就可以要了你的命。”
“公公放心,小的一定尽心办事。绝不会出半点差池的。”
瑞宝儿在窗边听得这番对话,先是一惊,后怒气上涌,狠狠地握紧了拳头。原来,上次自己与巴彦说话之时,帘子后之人竟然是自己的二掌柜马江。原来清芳夫妻的死,是因为自己手下出了内奸。
“什么人?”
瑞宝儿忽听身后一僧人喊道,赶紧顺着廊子跑向前面的院子,刚转过院门,就听刚才的房门“嘭”的一声打开了,估计马江和三喜很快就出来探看了。
瑞宝儿用着自己略懂一点的轻功,翻过几个院墙,回了前堂,却不见风清。瑞宝儿拿出身上一条丝巾遮面,又转过几个殿,才看见风清似乎也正在找自己,从内沿小廊出来,身后似乎有人尾随,瑞宝儿快跑几步上前,拉过风清,混进一大波上前买香的人群中,几个闪身,借着人群遮挡,甩开身后尾随几人,出了寺院。
义安等在院外,看见瑞宝儿拽着风清急急冲出来,立即明了情况,等二人一上车,就风一样赶车离开了慈安寺。
马车在回京城的方向上疾奔着,瑞宝儿扯下面纱,却是一身的冷汗。三喜是皇上的人,他将马江策反,这就意味着皇上一直用马江监视着自己在宫外的活动。虽然自己对马江一直隐隐有着忌惮,很多事情都只通过巴彦告知大掌柜,可马江毕竟是在自己宫外势力中扮演很重要角色的人,他探知到了多少的事情和消息呢?而这些消息的流向端是皇上君惜川,是赐死自己皇后,射死清芳的君惜川。
瑞宝儿越想越害怕,又一犹豫,掀开马车帘,道:“义安,先不回宫,去王府。”
瑞宝儿进到王府,卫北领着瑞宝儿直接到了七王爷的书房。张相正好和君惜墨在书房议事,卫北进去禀报,听得瑞宝儿来,张相急着出来行礼,瑞宝儿扶起张相示意免礼后,张相告辞离去,瑞宝儿进了屋子。
君惜墨正背对着门口,立在书架前,翻找着什么,听得声音,回过头来说:“你先随便坐,我这里取个图册。”
瑞宝儿走里几步,坐下,环顾一下书房。自己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上次在王府养伤,进来偷拿过行宫的地图,想及此,不免有些难为情。书桌上堆着满满的图册和被勾画过的行军图,君惜墨两日后就要带兵去东部战场,刚才定是与张相研究行军策略,自己一次次地给他带来麻烦,这会却又是手足无措地来和他说自己这里又出了问题。瑞宝儿微微叹了口气,心里有些乱。
“娘娘才等这么一会,就唉声叹气了呢?”君惜墨找到了东西,拿在手上,走了过来。
“我在想自己怎么这么笨,很多事情处理不好,总是在给你找麻烦。”瑞宝儿又是一声叹气说道。
君惜墨站在瑞宝儿面前,用手轻轻托起瑞宝儿下巴,让她抬头看着自己的眼睛,缓缓说:“你不笨,很聪明。而且对我而言,你的事,从来都不是麻烦。”
瑞宝儿看着君惜墨如此认真地说着,不想再给他增加负担,换了口气道:“王爷金口玉言,既然说我聪明,以后再也不许叫我呆瓜。”
君惜墨一笑,回道:“笨和呆是两回事。本王只是说你不笨而已。”
“君惜墨,你怎么…”瑞宝儿本想装着小怒一下,可话没说完,突然十分难受,恶心想吐,捂着嘴干呕起来。
“宝儿,怎么了?”君惜墨扶住瑞宝儿的肩,紧张问道。
“没,没什么事,可能吃坏东西了,觉得恶心。休息会,喝口茶,估计就好了。”
“不行,我让大夫过来给你看看。”君惜墨说完就叫卫北进门,让他请王府内大夫赶紧过来。
瑞宝儿本想阻止,但话未出口,卫北已经一股风似的跑出去了。
大夫不一会就拎着药箱过来了,请过安后,坐下来,一手搭着瑞宝儿的脉,一手捋着胡子,没一会,起身向君惜墨禀告道:“恭喜王爷和这位姑娘,姑娘有喜了,已经两个月了。”
因君惜墨没有说明瑞宝儿身份,瑞宝儿又是一袭便衣,大夫是新进王府,之前瑞宝儿在府内养伤并未见过,所以只当瑞宝儿是王爷的一个相好。
君惜墨听得禀报,面色顿时复杂起来,片刻后,让大夫退下了。
瑞宝儿心里却是没有半点欣喜,自己居然怀了皇上的孩子。偏偏这个时候,自己对君惜川已经毫无信任可言,心中满是怀疑和恐惧。
看见瑞宝儿的神色不对,君惜墨收拾起自己的心绪,笑说道:“哎,孕妇不要皱眉头,怀孕期间心情不好,生了孩子后会变丑八怪的。”
“谁说我要生下这个孩子?”瑞宝儿冒出这一句,自己先是愣怔了,她也没想到自己会脱口说出这一句,随即抬头看住君惜墨,“你希望我有一个皇上的孩子吗?”
君惜墨也是愣了一下,说道:“我尊重你的决定,但孩子毕竟无辜。若你愿意,可以离开皇宫。这回我一定让你如愿。”
“君惜墨,我问你,你是不是喜欢我?”瑞宝儿鼓着勇气问了一个曾经问过的问题。
“我说了你不笨。”君惜墨回道,眼神十分认真。
瑞宝儿起身,掏出怀里套着荷包袋的平安符,递给君惜墨,“是该远离皇宫了。我处理好手边的事情,等着你。你要平平安安地回来。”
君惜墨似是没想到瑞宝儿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之间,眼中满是激动,他接过瑞宝儿手里的荷包,掏出平安符看着道:“其实,我一直不敢想,你是否会愿意让我带你走。”
瑞宝儿拿过君惜墨手中平安符,给他戴在颈间,然后踮起脚尖,贴着他的耳边说道:“这次,我等你回来带我走。听着,战场上要是伤了一分一毫,我饶不了你。”
君惜墨一笑,伸手揽住瑞宝儿的腰,将她抱进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