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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章 命中天敌（下）
书名：龙心御剑流 作者：风花水月 更新时间：2016-12-12 22:33 字数：2264
海浪的声音，悠扬而隽永，重回全罗道的李舜臣看着自己心血经营的朝鲜水师，在漆川岛一战中几欲全军覆没，仅剩十二艘龟船还勉可作战，一时间心如刀绞。
‘朝鲜水师一败涂地……一败涂地……’
回想起鲛姬的话，李舜臣真不知道是可气，还是可笑。
‘如果朝鲜水师还能剩半壁江山，不，哪怕是在给我五十艘战船……’
日本水师已完全制海，可谓根深蒂固，即便有定风波可控住一时潮汐，李舜臣还是没有把握能扭转颓势，积弱如壬辰倭乱之时，也只是被元均毁去庆尚道水师战力，尚有全罗道水师在手，但如今……
‘敌我悬殊如此，李舜臣，你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出奇制胜？’
海浪叠，心绪繁，无力感从李舜臣心底泛起……
“在观浪么？德水大人还真是好兴致啊。”
闻声李舜臣回头，发现李如松不知何时已站在了自己身后。
“朝鲜全罗道水军总使李舜臣，参见大明天朝辽东总兵李大人！”一口流利的汉语。
看见李舜臣一见到自己就跪下，李如松爽朗地一笑。
“你我都是本家，这里又无外人，繁文缛节能免则免。汝谐兄，请起请起。”
“李大人乃是天朝重镇总兵，汝谐只是朝鲜区区全罗道水军使，不敢高攀……”
李舜臣虽是站起，语气却依然恭谨。
“你们朝鲜人，真是……”李如松看着李舜臣这个样子，真是又气又笑，“两军交战在即，依我所见，汝谐兄断不是在此观浪这么简单吧？”
“总兵大人明鉴，汝谐的确是在思索如何重夺制海之权。”
“瞅你这愁眉苦脸的，肯定是还没头绪吧？不过只剩这点兵力，也是难为你了，”李如松一屁股坐上海堤，丝毫没被李舜臣的忧思所感染，“来来，站着说话多累啊，坐下来，咱们兄弟俩再慢慢谈。”
“这……”李舜臣犹豫了一下，但是看到李如松神色诚恳，便就坐了下来，“总兵大人如此诚挚，那汝谐也不造作，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样才对吗！”李如松拍了拍李舜臣的肩膀，好似多年老友一般，“汝谐，你可知这次日本水师的统帅是谁？”
“回总兵大人，此次日本水师统帅依旧是九鬼嘉隆。”
“那你有没有听过，这个九鬼嘉隆有一个外号叫做‘海贼大名’呢？”
“略有耳闻。”
“不知汝谐兄对海贼见解几何？”李如松好像有无数问题似地，一个接着一个。
“总兵大人的意思是？”李舜臣心弦一紧，好像就要抓到了解决问题的钥匙。
“海贼永远都是海贼，你丢块肥肉下去就绝对会跑出来舔，记吃不记打，这辈子都沉不住气，就像……呵呵，就像，狗，改不了吃屎。”
“总兵大人的意思是，设伏？”李舜臣忽然想通了些什么东西，“鸣梁向来有漩涡之海一称，鸣梁海峡水流湍急更是易守难攻，如果预先在岸边设下障碍，然后涨潮时引诱日军攻入，困至退潮时，日军无路可退必然军心大乱，我军便可借地利痛歼之……”
“哈哈哈哈哈！好！好！好！”看着李舜臣茅塞顿开的样子，李如松连连叫好，“看来汝谐你已尽得水战精义，那好，我大明天兵不日将会反击倭寇，本督想让你在半月之内重夺海权，切断日军补给，尽量减少我明军不必要的拉锯消耗，可有困难？”
“半月备战足矣，总兵大人若不放心，大可与汝谐签下军令状。”
“水军总使是你的话，我到是放心得紧。只是十二艘龟船要将日军困至退潮，须知潮汐之事乃是天定，你可有十分把握？”
“潮汐之事总兵大人尽管放心，汝谐自有打算！”李舜臣信心十足。
“可以啊你！诸葛亮也只不过是借个东风，你倒是把潮汐都能打算上。”
“让总兵大人见笑了，还得多谢大人提点。”
“唉？莫谢！”李如松看见李如松又要跪拜，连忙扶住，“要谢也是谢我的老师……”
说起这个人，李如松脸上又满是敬仰与向往的神色。
“大明天朝，东南第一军师——徐文长先生。”
*
庆长之征，自九鬼嘉隆重挫朝鲜水师，一举夺得制海权之后，前线战事练练告捷，先是攻克南原，再夺得全州，数日之后又分别攻陷黄石山、金州、公州等地，明军除守卫稷山外全线退至汉城，全罗尽陷，王京汉城已经无险可守！
眼前形势一片大好，此刻站在甲板吹着海风的九鬼嘉隆只觉得心情大好，文禄之后，能再将明鲜联军逼至如此境地，自己绝对是居功至伟。
‘等到攻克了朝鲜，我必居首功，不知道秀吉陛下会赏赐写什么给我呢？’
还沉浸在未来无限的幻想之中，九鬼嘉隆的笑容忽然就僵硬了起来。
‘怎么……这个人……’
鸣梁海峡之上，他看到的那张脸，那袭衣，那巍然独立的气度，他这辈子都不会忘……
‘李……舜……臣……’
九鬼嘉隆一想起那高深莫测的微笑，已是背脊发凉，头皮发麻……
‘怎么……怎么一回事……明明……明明就……’
站在岸上的李舜臣一动不动，就像老朋友一样看着远处的九鬼嘉隆，虽然彼此都看不见双方的表情，但是军人的敏锐却让他们感受得到对方的神态……
‘你害怕了么，九鬼嘉隆？’
‘嘲笑的唇，挑衅的眼神，你怎么还能如此自信，李舜臣？’
‘因为……’
李舜臣猛地一挥手，做出进攻的手势。
“全军撤退！”九鬼嘉隆撕心裂肺。
‘我注定是你命里克星！’
*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那个男人，分明什么都没有做……明明身边……身边连一艘战船都没有……可是……那种命悬一线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怕……为什么我要害怕……为什么……’
堂堂日本水师居然被一个只有十二艘战船的水军使吓走，耻辱啊，这是武士的耻辱啊！
“传我号令下去！”九鬼嘉隆终于疯狂，“全军集结！三日后攻打鸣梁！”
‘李舜臣，我必要你粉身碎骨，以雪前耻！’
*
“德水大人，这样子做真的可以吗？”
“我今日一试，发现九鬼嘉隆已成惊弓之鸟，方寸大乱，只要他相信朝鲜水师重建的传言，再看到这几艘伪装成战舰起来的民用船，捕风捉影，相信必会中计。”
“德水大人，赢了这一场，倭寇以后是不是都不敢过来了？”
看着这个脸上还带着稚气的士兵，李舜臣忽然想起年轻时的自己……
“至少，会是个新的时代，一个，属于你们年轻一辈的新时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