瀑布的哗啦声,不明悲喜,只是机械式地从着远古定下的契,那流逝的悲哀,一如宫泽期源凭空失去大半的式神之力。
“哟?没打搅到宫泽兄的散心吧?”宫泽期源的背后传来一个礼貌的声音。
“忠景,别告诉我你来就是跟我聊些没营养的事,你知道我的规矩吧?”宫泽没回头。
“哈哈哈!那宫泽兄你可没喝酒吧?”贺茂忠景笑得爽朗,“我可没见有人在附近,你要是喝了酒,那劳烦告知一声,我可得赶紧走。”
“得了吧你,”宫泽期源终于转过身来,“你既然精通阴阳之术,难道还看不出我已流走了大半的鬼神之力?”
贺茂忠景到没有半点阴阳师的样子,穿着打扮也富有时代色彩,不仅穿着黑白相间的格子武士袍,还正儿八经的配给自己配了一把刀,除了还带着折子乌帽以外,倒真像是一个仗剑走天涯的武士了。
“宫泽兄你过谦了,谁不知道你的式神只是辅助,你那把影御魂还有那神出鬼没的剑术才是真正的杀招?”贺茂忠景写意轻松,他与宫泽期源并称一术一剑,自有过人之处。
即使是没有动及根基,但是毕竟流失的精元太大,一时间也难以适应,宫泽期源的戒心一直高而不下,双眼不停的在贺茂忠景的身上搜寻什么。
‘这家伙,没有把猫带来。’宫泽终于确定。
“说吧,来找我什么事。”宫泽期源直奔主题。
“还能有什么事?你不觉得德川家康的安生日子过得太久了吗?”贺茂忠景露出一个兴奋的笑,“我们可是反贼啊,不闹腾点什么动静出来,还造什么反?”
“石田三成想要反攻了吗?还是煽动暴乱,制造恐慌什么的?”宫泽。
“不,我们去暗杀。”忠景。
“我们?”
“对,就只有我们两个。”忠景自信的笑。
“搞笑。我为什么要跟你去?”宫泽不为所动。
“宫泽兄,你可曾听说过那把作祟于将军家头顶的幽灵刃,妖刀村正?”
“那只是德川家康用来禁刀的借口,坊间以讹传讹的流传罢了。”
“不,妖刀村正,在我这里。”
贺茂忠景神秘兮兮的一笑,从腰间抽出了那把佩刀。
“啊——”凄厉的鬼哭。
宫泽期源知道,那是寄附在刀身上的怨念,只有修炼出灵感的人才能感应的出的鬼啸。
那把刀,并未开刃,不,认真的看,那根本就是一根磨尖了的骨头!
宫泽期源用鬼神之力强化了双目,看到了缭绕在妖刀身上的气,有红色的疯狂,蓝色的幽怨,还有黑色的憎恨。
“这把刀,就是那把将松平清康(德川家康的祖父)砍成两断的千子村正,几经辗转,最后到了我的手里,恰好,我发现了这把刀身上还寄托者松平清康的恨意,也就是你现在所看到的黑色魔息……”
贺茂忠景欣赏着手中的妖刀,痴迷的眼神犹如参见绝世的工艺品。
“后来我用这把刀剐死了十个正在临盘的产妇,把她们即将生产而不得生产的恐惧和狂乱封到了这把刀里面,也就是你现在看得到的红色魔息,那些女人的表情,啧啧啧啧,真的好想再看一次啊……”
贺茂忠景眯上了眼,又沉浸到了那段妙曼的时光。
“就在前两天的圆月夜,我放干了一个处女的血来重铸这把刀,把那个女孩未经人事的幽怨和那些死胎差一点点就降临人世的怨念一起封住,也就是你能看到的蓝色魔息,最后我斫断那女孩的股骨,锻成了刀身,成为了真正的——妖!刀!”
“真是大变态。”宫泽期源翻了个白眼。
“哈哈哈哈!”贺茂忠景捧腹大笑,“宫泽兄!你才是最没这么资格说我的人吧?!”
“随你怎么说,不过我还真不知道你除了当阴阳师以外,还会当铁匠。”
说完,宫泽期源转头就想要走,可贺茂忠景又怎么肯放?
“宫泽兄,留步!”
宫泽期源转头,看见贺茂忠景将妖刀打在一颗树上,口中念念有词,然后那三股魔息从剑身中弥漫而出,笼罩这整桩大树,随着时间推移,这树的叶开始发黄脱落,躯干开始萎缩枯槁,整个树用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衰老!
“这把刀,就恐怖在能直接用灵力催动来夺取对方的生命力。”忠景把妖刀收回刀鞘。
“既然如此,你直接用这把刀杀进江户城不就够了?找我何干?”
“令人遗憾的是,这把刀必须要接触到生物才能抽离出生命力,我始终只是阴阳师,出剑速度不够快,准头和力度也不够,实在也是有心无力哈!”
“你的意思是叫我用这把脏兮兮的东西跟你刺杀德川家康?”
“宝剑赠英雄,有何不可?”
但宫泽期源就是一脸嫌弃。
“虽然你这把刀的效果听起来挺吓人,可但凡是被我影御魂碰到的人,基本上都是死的不能再死,那里用得着慢吞吞的吸什么生命力?”
“那你不想要真御魂了?”贺茂忠景抛出了最终条件。
宫泽期源脸色有一丝动容。
“江户城,有一个阴阳师布下的结界,单从结界溢出的能量和手法来看,这个人的修为不下与我,如果我单枪匹马杀入江户城,可能会被这个阴阳师给拖住,一个不妥当甚至还要交代在江户城里。”
贺茂忠景抓紧这个机会,给宫泽期源说起了形势。
“我从这个结界里看出了雷的颜色,这么精纯的颜色,绝对不是用法力制造出来的咒,极有可能是天雷本身,我怀疑,御魂剑就是在这个阴阳师的手里。”
“我和你去杀德川家康,但我不用那东西。”宫泽期源。
“不,你必须要用,”贺茂忠景摇摇头,“你知道,御魂剑是传说之剑,是御建雷神大人的佩刀,而你的影御魂只是一把仿刀,终归是凡人之作。你想要抗衡御魂这种等级的传说之剑,就必须要借助妖刀那股邪恶的力量。”
宫泽期源不说话。
两个人的对视。
良久。
“忠景,我大概知道你是为什么脱离了阴阳寮。”
贺茂忠景笑而不语。
“居然把自己锻造的妖刀奉若神明,说能与御建雷神的御魂剑相抗,这种话,也就只有你说的出口,这种事,也就只有你干得出手。”
贺茂忠景笑而不语。
“你也在期待一个乱世吧,一个完全没有章法的时代,好让你有更多的空间和自由去研究你那些禁忌之术,体验你那些恶心的变态的无伦的血腥的,恶趣味。”
贺茂忠景还是笑而不语。
“有空,真得揍你一顿,要么你都不知道你现在这幅样子有多欠打。”
宫泽期源翻了个白眼。
“但,你我都是同类。”贺茂忠景微笑。
唯恐天下不乱的同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