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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八章发素（下）
书名：龙心御剑流 作者：风花水月 更新时间：2016-12-12 22:33 字数：2579
“父亲大人，为何今夜承兑和尚竟敢如此大胆违背与小西行长的约定呢？”
夜宴不欢而散，丰臣秀吉匆匆遣散众臣，偏偏留德川家康入内室觐见，德川秀忠见一路上父亲并未惊讶，反而是成竹在胸的模样，心知必有蹊跷，故此一问。
“承兑和尚也是法界之人，多少，要卖穆先生一个面子。”
德川家康向儿子说出了这个自和谈伊始就开始埋伏在策划中的计中之计，今夜的爆发是三年来隐忍的收割，果实却比预想中的更为丰硕。
“原来是穆先生吗？”
秀忠想起那个狐狸脸蛋妖娆如媚的阴阳师，却不由得脖子里打了个冷颤。
“对了，等下参见太阁，秀吉公必定会重提再征明国一事。无论太阁公许下何等优待，你切记，我德川家的立场必是出阵不出兵，还有，在太阁公面前莫要放肆。”
“谨记父亲大人教诲。”
*“气死我了！真是要气死我了！！！”
丰臣秀吉在内室里气急败坏地大呼小叫，嗓门大得好像想要让全日本都听到一样，话说回来，自从那次诡异遇刺之后，丰臣秀吉就一直没有那么好的身体和火气了，可见今夜的刺激对他是何其之大。
“我手下一班家臣，平日里口口声声说对我丰臣氏效忠！关键时候呢！他妈的骗了我三年！足足骗了我三年！最后还不如一个和尚待见我的好！”
秀吉气得浑身发抖，连发簪都稳不住，掉了下来，披散的一头苍发还止不住地擞动，一着白衣似病袍，真怕他会抖着抖着就喷出一口鲜血下来。
“息怒，息怒，身体要紧。”
只见一个女子平抚着秀吉的背，好让气急攻心的秀吉呼呼地缓过气来，能在秀吉暴跳如雷的时候伺候左右，也就只有宠姬淀君了。
“手下人心散了！还要我这副老骨头有什么用！”
秀吉右手握拳，不停地捶打着地面上的榻榻米，神情激动。
“一把年纪，你倒是潇洒，你怎么不为秀赖想想？”
淀君见到秀吉这个自暴自弃的样子，一巴掌轻拍秀吉背后，也是娇怪到。
提起秀赖，秀吉也是一阵沉默。
“那你是打算怎么处置这次关乎和谈的人？”淀君。
一提回册封和谈的事，秀吉又是心中无名火气，忍不住又大呼小叫了起来。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谅在他们为丰臣家立过功的份子上！赐他们几把胁差，全部切腹以谢丰臣氏！全部切腹！”
淀君蹙眉，摇了摇头。
“怎么，你不满意？”秀吉冷哼了一句。
“可是，主张议和的，远不止小西行长一个呀，还有奉行三成，大谷吉继，增田长盛，这些人都要一并法办了么？这把左膀右臂都断掉，现在是你还在，多少还能压一下手底下的人，你要是哪天百年归去以后，我和秀赖孤儿寡母的，还能仰仗谁呢？”
想起外甥丰臣秀次的事，秀吉也隐隐觉得，处理得有些失当。
“还是，你真的就那么相信你的妹夫，德川……”
淀君话还没说话……
“宣！德川，大纳言，家康大人求见！”
“家康，见过太阁公秀吉大人，淀殿夫人。”
“秀忠，见过太阁公秀吉大人，淀殿夫人。”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算了，反正现在也是你们男人要谈事情，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好插嘴，你自己思量一下就是，我就先行告退了。”
淀君拍了秀吉的后背一下，起身就是要走。
“慢着，”秀吉抬手抓住淀君的小臂，缓缓地说，“今日要谈的不是国事，是家事。”
德川家康隐隐嗅到了一些不欢乐的味道。
“秀忠，你和达子相处得，还算可以吧？”
“多谢太阁大人关心，秀忠与阿江小姐相处得有如鱼水。”
丰臣秀吉问了个没头没脸的问题，而德川秀忠看着丰臣秀吉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总感觉这问题有些别扭。
“那家康呢，你和我妹妹，这些年也还过得将就吧？”丰臣秀吉又继续问着。
“托太阁大人的福，这些年来一直相敬如宾。”
家康也觉得这些问题没那么简单。
‘莫不是……’家康心里一惊。
“哈哈！好！好！既然我丰臣氏与你德川家相联的两桩姻缘都如此羡煞旁人，可见家康啊，你们德川和我们丰臣缘分深厚，不如我们今日就再谈一桩婚事，如何？”
丰臣秀吉终于亮出了底牌。
“不知，太阁公是可是想提……提秀赖……秀赖殿的，亲，亲事？”
德川家康多少有些傻眼。
“淀君啊！我就一直都和你说，家康是个聪明人，你看，就是一猜就准。”
秀吉握着淀君的手，一边意味深长地说，一边拍着淀君的手背，眼神也颇值得玩味。
“不知，我德川阁中，有哪位女子，有幸被太阁公相中？”
德川家康小心翼翼地问着，心中的不安感也愈加强烈。
“我记得，家康你膝下小女，素姬与秀赖年龄相仿，是吧？”
提起素姬，家康的脸色刷的一下白了。
“是……是……确实……如……如此……”
家康的发音不自觉地有点抖。
“是这样的没错！”秀忠深知父亲心中所想，也是急亲所急，马上结果了话头，“可是素姬是太阁公的侄女，是秀赖殿的表亲，如此结缔，伦理辈分不是全乱了套了吗？”
“扯淡扯淡！哪里来那么多繁节伦理！”秀吉啪啪地拍着榻榻米，极不耐烦的样子，“就不说那么多名将韵事了，你不也算是我侄子，最后还不是做了淀君的妹夫吗？！”
卡在事实前，德川秀忠一下说不出话来。
“家康，听得秀忠这么说，德川家似乎对我们家的秀赖有些嫌弃？是觉得我们丰臣氏陪衬不上你们德川家，还是说……”
丰臣秀吉带着笑意的脸，却暗暗刻上了杀机。
底牌终于显露。
“不不不，德川家对秀赖殿的婚事，就如当日我与旭姬（丰臣秀吉的妹妹）之姻缘，秀忠与阿江的姻缘一样，都是百般欢欣，既然太阁公看中了小女素姬……”
德川家康看透了丰臣秀吉是想要用联姻的红绳，从此死死地捆绑住德川族人的家姓，心中纵使百般无奈，也只能俯首言是，诚惶诚恐。
‘素，为了你身上所背负的德川姓氏，也只能委屈你了。’还是要为政治的联姻受困终身么，终究是生在王侯家的女儿啊……
就在家康再次狠下心来的那一瞬……
“父亲且慢！”秀忠插话。
“不得无礼！”家康呵斥。
“为了表效德川家与太阁公交好的忠心！秀忠还有更好的提议！”
德川秀忠这次没有听凭父亲的教训，反而越过了父亲的身边，跪到了丰臣秀吉的面前，两手承地，额首点在手背上，行起了五体投地的大礼。
“哦，说来听听？”
丰臣秀吉将手搭在德川秀忠的后脑勺上，轻轻的抚摸，就像照料精心呵护的宠物一样。
“说到底，还要说是秀忠贪心不足，素姬不过是秀忠的妹妹，若是与秀赖殿结姻，秀忠也不过是秀赖殿下的大舅，现秀忠膝下尚有一女，名曰千姬，若是千姬有幸攀上太阁公的高枝，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秀忠低着头，一口气匆匆把话说完，生怕丰臣秀吉反悔似得。
“可我丰臣家，又有什么理由非选千姬不可，而不选素姬呢？”秀吉玩味地说到。
秀忠深吸一口气，却又实在想不出任何理由。
“就凭，秀忠将会是德川家，下一任继任家督。”
身后，传回德川家康硬朗的声音。
“太阁公，试问是大舅子对待妹夫忠心，还是岳父对待女婿更为真诚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