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溪城的旱灾越来越严重了,羲仲批了赈灾的款下去,可都充了那些贪官的荷包,再这样下去,苦的是百姓,我们要不要….”
男子一身绛紫长衣,负身而立“再等等,还不是时候。”
晚霞中,少女一身火红长裙,款款走来。她皱着眉,视线扫过四周。旱灾让本绿荫葱葱,鸟语花香的溪城变成如今的四野荒芜,天地晦暗。
一白衣男子背着药箱从她身边径直走过,她小跑着追上,“公子,请问溪城怎么走?”
白衣男子一顿,缓缓转身,当女子看到他俊削的容颜时,不禁一怔,男子轻蔑的勾起嘴角“这里就是溪城。”
“这里?传闻溪城是花城,这里….”
“旱灾”男子冷冷的丢下两个字,转身要走,女子却抓住他的衣袖“我看公子是大夫,我也想帮助这里的百姓,不如公子带上我吧!我叫姬扶桑。”女子展颜一笑,晚风拂卷起她如火的裙摆,让人移不开眼。
男子怔了一瞬,没有回答,继续向前走。
“公子,怎么称呼啊?”
“西陵峪”
西陵峪在灾民集中的地方坐定,打开药箱开始为灾民诊治,姬扶桑在旁边打下手。
耳边传来婴儿的啼哭声,姬扶桑闻声走了过去,一位母亲正抱着怀中嗷嗷待哺的小婴儿,咬开自己的手指,喂血给孩子喝。
“大娘,你怎么喂孩子血水啊?”
“旱灾缺水,我的奶水不足,只能喂血了。”母亲脸色惨白,嘴唇干裂,好像随时要昏倒。
“你这样不行的,流血过多你也会死的。”姬扶桑拿出随身的匕首,在食指上割了个口“我年轻,不怕,喂我的吧!”
“姑娘,谢谢,谢谢!”
几个母亲看到了,也抱着孩子来求她。姬扶桑干脆用匕首把手从虎口划开,一滴滴的喂啼哭的孩子们,渐渐的她感觉有些头晕,失去了意识。
清晨,阳光穿过木质窗棂,洒在她长长的睫毛上。姬扶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觉得全身发软,她颦眉抚额,惺忪的环顾四周。
窗明几净,木屋简陋而干净,除了一张长桌和自己睡的床榻外,只有一个小小的衣橱和偌大的书柜。
她起身下床,阳光随着门的推开,溢满视线时,一阵刺眼,紧接着她听到耳畔有窸窣的风声,像是风儿轻柔刮过花瓣的轻吟。
她睁开眼来,她的眼前是花,是漫山遍野的薰衣草。
彷如置身云端,天高云淡,她单薄的身子站在这里,显得如此渺小。
花瓣围簇在一起,变成一片紫色的海洋,微风拂过,带来一丝丝淡淡的清香。
“你醒了?”好听的男声从身后传来,扶桑愕然回首,眼中的喜悦和震撼被男子一览无余。
西陵峪笑看着眼前的薰衣草“流了那么多血,不知道你是在救人还是添麻烦。”
扶桑没有理他的话,清眸圆瞠,望着眼前的花海,慢慢踱步而入。
女子袖口的绫缎一收,玉足抬起,纤细的腰身一扭,飞旋而转,一下,两下,三下。玉足着地,而后又蹬地而起,身**跳起来,红纱遍身,倏地凌空一跃。那抹红艳的身姿,在空中如被放慢千倍一般,旋转一周后,翩然掷地。
女子双臂张开,美目微眯,嘴角挂着温软的笑意,犹如一片紫色的海洋中,绽放的曼珠沙华。
西陵峪的唇畔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眸光璨亮。
姬扶桑像往常一样跟着西陵峪去溪城为百姓治病,溪城的百姓在几天的相处后大多熟识了这个一身红衣的少女,大娘们见到她更是亲切的拉她闲话家常。
“扶桑,你知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件大事!”
“什么大事?”
“听说城主家进了盗贼,十万两白银都不翼而飞了!今早醒来,每家院子里都多了两锭银子!”
“什么贼有这么大本事啊?”
“你没听过辰王吗?”
“当然听过!辰王不慕名利,为民请命的故事世人皆知。”扶桑一怔“你是说,是辰王….”
“不管是谁,现在我们有了银子,就能去邻城买水买粮了。”
几天后,被大家选去买粮食的壮丁们带了几十车的面粉回城,扶桑被大娘们拉去做馒头,一忙就到了晚上。
西陵峪看到一脸白面的扶桑不禁挑起嘴角。
“你笑什么?”
“门口的大白都比你干净。”大白是赵大娘家的猫。
扶桑气结,伸着沾满面粉的手朝西陵峪脸上抹去“我让你笑话我!让你笑话我!”
西陵峪绕着桌子躲“君子动口不动手!”
“我不是君子!”说着又一巴掌白面拍到西陵峪身上“你没听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吗?你今天正好得罪了它们俩的结合体!你死定了!”
墨蓝的天上,一轮皎洁的圆月,当空而照。
打闹后的两人满身白面,狼狈至极,走了很久才找到一条小溪,西陵峪蹲在溪边洗脸,扶桑趁他不备,从后面使劲一推,“砰”地一声,西陵峪掉进水中。
“哈哈哈哈!”扶桑笑的前仰后合,西陵峪一把拽过她的手,稍一用力,扶桑踉踉跄跄的跌进水中,呛了一大口水。
“咳咳咳….西陵峪!”扶桑掬了一捧溪水朝西陵峪身上泼。
西陵峪连拖带拽的拉扶桑上岸,她浑身湿漉漉的,身上的红衣紧紧地贴在皮肤上。红衣环绕下的身体曲线毕露,玲珑有致。几根她湿湿的发丝缠在他肩膀上,两人几乎是贴在一起的。西陵峪的呼吸一凛,身体也显得有些僵硬。
扶桑也对于两人过于的亲密的行为感到不自在,心头莫名一阵悸动,不敢再看西陵峪,低下头,只默默地被他拖着走,觉得又是惶恐,又是害怕,还有一种说不清楚的甜蜜。
一个月后,溪城终于迎来了久违的甘霖,家家户户都在雨中欢呼,有的甚至激动的跪拜苍天。
“西陵峪,我该回家了。”
西陵峪身子一僵,没有说话,两人并肩回木屋,扶桑要进房的时候,被西陵峪拦住。
“我想…再看你舞一曲。”
“好”
她薄袂纱裙,如同波光粼粼的绮艳湖水,轻漾起华美的波榖。伴着西陵峪的箫声,扶桑红纱绕身,在空中划过无数道朱痕,如梦似幻。
一舞终了,两人坐在屋檐上看星星。西陵峪轻轻牵起扶桑的手,在她手心上写了四个字,扶桑双颊烧红,两人十指紧扣。
月光下,他侧颊的弧度被镀上银辉,朦胧的不真切,她手中还攥着他许下的诺言—“西陵扶桑”
国主羲仲迎娶姬氏嫡女姬扶桑的消息传遍全国,溪城的百姓这才知道,那个一袭红衣的女子竟是第一世家的嫡女。
男子依是一身绛紫长袍,负手而立“离歌,明日回京畿。”
“主子,羲仲定是已经打探到您和扶桑姑娘的事,才引您回去,您现在回去….”
“我许了她承诺。”
西陵扶桑,他答应过她,以他的姓氏娶她过门。
次日,西陵峪率兵攻入京畿城,羲仲早已在城楼等候他多时,“辰王如此兴师动众,是要夺了孤王的王位不成?”
“把她给我,我永远不再出现在你面前。”
“哦?不知辰王指的她是谁?不会是孤王要迎娶的王后吧?”
“羲仲,你的王位是怎么得来的你清楚的很,你一直忌惮的不就是我的右翼军吗?我用兵符换她一个。”
“主子!兵符是先帝保你平安的!你给了他,他也不会放过你和扶桑姑娘的!”
“离歌,住口!”
“好一个多情的辰王,来人,放他们进城!”
“去把姬扶桑和老夫人带来!”
西陵峪进入大殿,木屋一别已有三个月,她还是一身红衣,但却消瘦了许多,脸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眼睛如一汪死水。
姬扶桑看到西陵峪的一瞬,身子一僵,他还是来了。
“人,孤王已经给你带来了,兵符呢?”
“先放了我们,兵符我自然会给你。”
“孤王当然会放,但不知她愿不愿意跟你走。”
西陵峪温柔的看着姬扶桑,而她只是神色冰冷,扫了他一眼随即别开视线,淡淡的说“辰王,我不会和你走的,你走吧。”
“扶桑”
“辰王,孤王已经把人带到了,你也该交出兵符。”
西陵峪径自转身。
“来人,给孤王抓住他!”
大殿内都是羲仲的侍卫,即使是西陵峪也不能做到面不改色,以一敌百,很快,他身上已是大大小小的刀伤箭孔。
西陵峪被绑在大殿之下,面无表情。
羲仲递了把剑给姬扶桑,“杀了他!”
姬扶桑美目圆瞠,震惊的看着他,迟迟未接。
“是他死还是你娘死,你自己选择!”
姬扶桑颤抖着接过剑,剑锋对准西陵峪的心脏,西陵峪抬眼看她,眼底依旧温柔。
如她为他起舞时那般温柔如他看着她一脸白面时那般温柔如他牵着她一起回木屋时那般温柔如他们坐在屋檐上看星星时那般温柔如他们曾许诺言时那般温柔…“扶桑!”
姬老夫人喘着粗气“扶桑!跟他走!别管娘!”
“娘!我不会丢下你的!”
“扶桑!娘已经活不久了!娘只想你好好的!娘是时候找你爹去了!”说着,吐出一口血。
“娘!”羲仲见状,握着姬扶桑的手,将剑插进西陵峪的心脏。
“不要!”姬扶桑冲过去,抱住西陵峪。
“峪!好多血!怎么办!怎么办!”
“扶桑”他抱住她,温柔的抚着她的背“不哭”
“峪!是我伤了你!是我!”
“扶桑,不是你的错,真好,你还是我的扶桑。”
“是!我是你的扶桑!我是西陵扶桑!西陵扶桑!你说要我以你的姓氏过门的!你说过的!”
“扶桑…我好冷…”
“我抱着你!我抱着你就不冷了!”
扶桑紧紧抱着他,像要把他揉进自己身体一样。
西陵峪眼皮越来越重,“扶桑…我好累,我好像又看到你跳舞,我的扶桑…”
盛夏的阳光下,红衣女子在紫色花海中翩然起舞,玉足抬起,飞旋而转,一圈,两圈,三圈,直至化作风….
魂我放弃了漂泊落地生根只为你的人误以为这样才会有我们预言失了准你的笑像酒一般香醇酒醒却不认人烈日当下我的自尊被焚只因听闻你在漠北孤城我一路泪奔在乱箭中命如风中残灯换一身伤痕却只见你紧闭的双唇连点头都不肯不肯与我同葬青春用我的姓氏过门爱太深断了魂连命都不要的人你转身你要我别等狂风声骤雨冷我竟救不了缘分双手奉上这一生只因听闻你在漠北孤城我一路泪奔在乱箭中命如风中残灯换一身伤痕你表情却越来越陌生连点头都不肯不肯与我同葬青春用我的姓氏过门爱太深断了魂连命都不要的人你够狠眼看我饮恨渡红尘猛回神还有什么可牺牲心被重重扎了针爱太深断了魂连命都不要的人你转身你要我别等狂风声骤雨冷我竟救不了缘分双手奉上这一生我的泪等你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