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最后,察察已经从恼怒变为祈求,双手合十,像拜见神明一样虔诚。
振衣倒也没有像平常的兄长责怪妹妹对族中长老的不敬,只是改口道,“那你便去找雑子,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
这个察察倒是愿意,便立刻点头,向那汉子奔去。
辰溪有些看不下去,对那白衣少主道,“振衣少主……”
振衣摇头,笑道,“没关系的。无名智者曾经在他的《心论》里说过,人是有比较心理的。比方说,如果一个人先后遇见了物美价廉,质量极差价格极高和质量价格都一般的三样东西,一般人会选择第三样。这便是比较心理。”
辰溪苦笑,“少主与察察是亲兄妹。少主博闻强识,涉猎甚广,为何察察却对读书这般深恶痛疾?”
“怎么,你也看出来察察不爱读书了?”
辰溪只好点头,委婉道,“一路走来,或多或少有些感觉。”
“大漠人都不爱读书,察察并非个例。原本,除了执念长老和家主,无人识字。不过我的阿娘是世岚出逃的侍妾,读过几年经书,所以,也许我是像我娘。”
“抱歉。”辰溪的声音蓦然低了下去,歉意,道,“又提起这些不愉快的事情了。”
白衣少主释然,摇头,道,“辰溪,我说过,大漠人对生死看得素来淡,你不必耿耿于怀。”
“定桓先生怎么醒了呢?”辰溪实在觉得尴尬,看见那蓝色飘摇的长发,便是突然来了灵感,也不顾唐突,便问道。话一出口,辰溪便觉不妥,又补充着,“定桓先生一开始不是昏迷不醒吗?怎么突然好了呢?”
振衣顺着女子的目光看去,却见师父站在靛衣少年身前,不知在说些什么,神态平和,季寒则是闭着湛蓝色的眼睛,默默听着。
“遇见了一个人,他无意中触碰到师父,师父身上的毒便被他吸取许多,那人即刻毒发身亡。”
“那人是不是浑身泛着绿光,眼睛也是绿色的,全身僵直?”辰溪试探着问。
振衣眼神蓦然深沉,漆黑一片,深不见底,闲散的性子蓦然收回,散发着凌厉的气息,如同变了一个人般,却让辰溪一惊,有些怕。
“辰溪,你怎会知道?”振衣的语气尽量温和,却是说不出的锐利。
“季寒……季寒被骨妖的瓷镯诱惑了,也是这样的。”辰溪支支吾吾道。
振衣越听越糊涂,又追问道,“骨妖?什么骨妖?”
“就是在那里……奇怪,刚刚还在那里的。”辰溪指向一方墙角,却见那里的白骨早已不见,和着季寒的长剑一起不见。
振衣顺着辰溪手指看去,却见空空如也,却没有为难辰溪,只道,“大概是被季寒解决了。”
可是她好像没有看见长剑什么时候消失的——似乎,在她站在墙角时,就没有见过那把长剑和那骨妖。
“辰溪,把你所知道的,一字不差的告诉我,什么也不要落下。”白衣少主蓦然道,声音格外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