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初夏,清晨时分的风依旧是冷的。晚晴幽幽地醒来,见自已躺在榻上。环顾四周,案子上七、八个酒坛放得横七竖八,却不见赵尚羽的人影。
“赵公子!”
晚晴喊了一声起身走出屋子,却见一个背影悠然地坐在院子里,石桌上摆着雕花红木茶具。
晚晴走下竹梯,发出吱吱的声音。那人听到声音,举在空中的茶杯略微一停,随即继续喝茶,也不转身。
“我的酒如何?”
晚晴听得此话,便知道此人正是竹屋主人,人称柳七的柳永。
便道:“酒是好酒,只是喝酒的人伤心,怕是好酒也变成了苦酒。”
“哈哈哈,姑娘也是个性情中人,如不嫌弃,过来与我喝杯茶吧。”
晚晴走至石桌边,落落大方地坐下,正对面一个约三四十岁的中年人,皮肤白净,穿着讲究,脸上少有岁月留下的痕迹。一双手犹如玉雕般干净,十根指头细长而均匀。脸上两道眉毛如利剑,眼神却异常的柔和,笑起来的时候左侧胡子下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
“人都说柳爷生性风流,今日一见果然如此。难怪歌伎们会为你疯狂了。”晚晴将柳七递来的茶一饮而尽。“好茶!”
“敢问姑娘芳名?”
“不敢当,晚晴贸然打扰了先生清修之地,多有得罪。不知赵公子现在何处?”
柳七摆了摆手。
“尚羽贤弟怕是早昨夜便走了。我昨天深夜回来之时他已不知去向。”
原来一个月前柳七突然思念家乡福建的茶香,但带书僮恒安去了老家,昨天回来时天色已晚,路经义妹府上本想探访顺便与她叙旧一番,没想到义妹才从望天崖这边回去,并将所遇之事告之。于是急急赶了回来,没想赵尚羽人已不知去向。只留下一个姑娘与一堆酒瓶。
“原来如此。”晚晴心想赵尚羽怕是依然无法以面对那样的结局,应该想一个人静一静吧。
“你别怪我那贤弟,他向来如此不懂怜得惜玉。”
“赵公子是个情种,只可惜感情这种事,不如意常十之八九。”
“姑娘似乎感触颇深啊!”
柳七将目光停留在晚晴的脸上,嘴角露出浅浅的笑,晚晴顿时觉得有才气的人的胡子也感觉像是会作诗,嘴唇也是有灵气的,诗句才会源源不断地从口中涌出来。
“公子,早餐已备好。”恒安不知何时已站在桌边,抬头一看,只见那人约十七、八岁的年纪,一张脸生得十分清秀。所谓有其主便有其仆。
晚晴正想起身告辞。
“晚晴小姐,再陪我吃个早餐如何?”柳七虽是问句,也不等晚晴的回答,又道:“恒安,还不快去将早餐端来,晚晴小姐与我一道在此用膳。”
“既然如此,晚晴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吃完早餐,柳七告诉晚晴,沿着竹屋下的那条小径向里走个一会儿,有一处温泉,不断从地底涌出来,形成一个小水池。
“我将那水池经人工修葺,无论冬夏都十分适宜沐浴。”
晚晴眼角余光看到自己衣衫有不少污渍,裙子下摆也已扯破。最要命的是衣服上带着浓浓的酒味,脸微微一红,道:“晚晴这样子也是实属无奈,只是让柳爷见笑了。容晚晴先去梳洗一番。”
“小姐请自便。”柳七伸出右手微微欠身。
“恒安!”柳七刚一喊出声,那清秀少年不知从哪儿钻出来似的,立即出现在眼前。
“将碗筷收拾了,再笔墨伺候。”
“公子今天要画画,还是作词?”
“画画!你觉得晚晴小姐如何?”
“公子要画她啊?”恒安脸上表现大大的不满,“且不说她衣衫破烂,满身酒气,生得也极普通,依我看不及喜欢公子的那些小姐们。”
“哈哈哈,问了你也是白问,你还是去我房间拿那件新的紫色袍子给晚晴小姐送去。”
晚晴依言过去,没一会儿果然出现袅袅的白色水气,向上飘散开去,四周是黛色的青石,几株兰草随意地挂下来,真是犹如仙境。最绝的是一块大石正好档在了入口,使得外面不能轻易看到水池。
晚晴四下里看了一看,三面环壁,半个人影也不曾见到。于是脱去外衣,慢慢探入温水中,从脚尖至腿、腰,最后浸没全身。刚入水只觉那池水的温度稍稍有些热,不过一会儿就适应了,只觉得十分惬意。泡了一会儿晚晴索性将内衣也脱了用池里的水洗净,搭在阳光直射的青石板上。
不知不觉,晚晴在池水中泡了话许久,连手指肚也泡的皱巴巴。正想起来。
忽然听得有轻轻的脚步声传来。
“晚晴小姐,我家公子让我给送了件衣裳,我放在入口石头之上。”原来是恒安。看来柳七爷想得还真周到。晚晴晴正面对着那件早就破旧的衣服不知如何是好。
“等下我再亲自跟柳爷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