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我来赵府好些年了,从来不曾听说赵府不干净啊。”另一个声音道,边上还有一二个不同的声音小声附和。
“你们听我说,昨天半夜里下着大雨,我偶然经过西侧厢房的时候突然一个闪电劈下来,随后我听见吱得一声,我一转头一个巨大的影子印在墙上。接着是轰隆的雷声,我吓出一身冷汗,自从老爷去逝后那一排屋子平日里都是没人的。我壮着胆子走过去看,却空无一人,不一会儿又传出嘶嘶的声音。”
第一个人说着停顿了一下,其余的人均并住呼吸,仿佛在问:“然后呢?”
“然后我赶紧跑了开去!”
“去!”听众不以为然。
其中一个道:“我还以为什么了不得的事!肯定是有人刚好经过,影子照在墙上,把你吓成这样。”
“我阿仁胆子大在赵府是闻名的,你们几个来得时间短不知道而已。我告诉你们……老爷……吐血而……冤魂……”后边几句话显然是说得极轻,晚晴听得不清楚。
“不可能吧!”
几个显然是最近刚近赵府不久,对于阿仁所讲的事一无所知,都将信将疑。赵府自从京城搬到延州,又从延州搬到京城,老的那些仆佣大部份都遣散了,直到最近赵尚羽大前夕才新雇了几个。
晚晴待那些人散去后,才悠悠地回房。晚晴清楚地记得第一次进入赵老爷那许久未曾使用的书时看到的一翻景象:积满灰尘的地面上满是杂乱的脚印,书桌上的文案明显被移动过位置,书架子以及墙上字画均有翻动的痕迹。后来晚晴悄悄问过冬雪及几位相关的丫环仆人,都说赵夫人吩咐过,没有她的允许众人均不得进入老爷书房。
当然除了赵尚羽除外,所以当时晚晴还以为那些痕迹均是赵尚羽所为。他喜欢独处,悄悄躲进无人的书房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但是那天晚晴看到赵尚羽进入书房的样子仿佛进入一个陌生的地方,所以决对不是他!
那么现在只剩下一些种可能性:有人潜入了赵家去逝老爷的书房,并且在找什么东西,不过看样子并没有找到,不然也不会三翻五次地潜入进去。
当晚,晚晴找了管家陈达。虽然老夫人有过交待,但陈达仍旧有些磨蹭。半天才将赵府仆人手册给晚晴送来。
那是月钱发放本,里面清楚记着每个人的进府时间,以及简单介绍。现在赵府一共有丫环一十六人,男仆一十一人,园丁杂役等一十三人,老妈子一十五人。晚晴一页一页翻看,看到男仆一栏,第一个名字便是赵正,原来他十几岁便进了赵府,那时赵普仍然在世,到如今已经将近六十年了。难怪老夫人对赵正也颇为敬重,可以说他将自己的一生都献给了赵家。
看到一半,晚晴发现了阿仁的名字。阿仁二十年前进入赵府的时候还是个十一岁的孤儿,无年可去便跟着赵家一起去了延州。如今已算是赵家仆役中资格比较老的一辈。但阿仁头脑简单,一直到现在仍然是地位比较低的杂役,平日里就做些打扫庭院的工作。工作也马马虎虎,常常被扣月钱。晚晴平常与杂役、老妈子等接触较少,对于此人不甚了解。
次日清晨,晚晴起了个大早,打开房门,院子里已经有人在清扫落叶,晚晴一边呼吸早晨特有的清甜空气,一边寻找阿仁的身影。
刚朝着进后花园,便听见管家陈达的声音:“阿仁,你在干什么?”
晚晴望去,只见一人蹲在地上,扫把立在两腿之中,头靠着扫把的一侧。呆呆地望着一旁边的小河。听到管家的喝声,阿仁连忙起身,讨好似的笑道:“陈管家,您早啊。”
“又在偷懒吧!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老夫人喜欢早晨在这后院里散步,所以早膳前必须将这里清扫干净了。”陈管家一手提着茶壶,另一只手伸向阿仁的耳朵。
阿仁一个转身绕到管家右侧顺势躲过,继续讨好的笑容:“嘿嘿,没有,绝对没有!”
“还说没有,你给我小心点,再让我发现你偷懒,仔细我又扣你工钱!”陈管家仿佛不甘心似的又将手伸了过去,重重地拍了一下阿仁的后脑勺。
“陈管家。”晚晴走上前。
“少夫人!”陈管家立刻换了一副面孔,陪笑道。
“少……少夫人。”阿仁从未与晚晴有过正面的招呼,不知道突然上来有何事,说话有些结巴,顺便退至一旁。
“昨日你送来的仆役手册我看完了,等会儿我叫可儿给你送去。”
陈管家略略点头,他不知道这位少夫人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阿仁,你觉得在赵府当差一个月月钱如何?”晚晴话题一转面向阿仁问道。
阿仁一时不知道如何应对,陈管家忙答道:“阿仁吃住都在赵家,一个月一两银子应该足够了。”
“是,是,我平时不用花什么钱,再说钱再多也都被我拿去……输了。”说完阿仁憨憨地笑了起来。
“嗯。”晚晴点点着,若有所思地道。
“少夫人,那我先告退了。”说完对阿仁轻声喝了两句便走了开去,晚晴继续默不作声,见陈管家走远了,阿仁对晚晴道:“少夫人,请您挪挪,阿仁要扫地了。”
“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啊?”阿仁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阿仁你可不可以跟我说说下大雨的那天晚上的事。”晚晴直奔主题,今日起个大早便是专程找阿仁的。
“这——少夫人你是如何得知的。”看来阿仁并非真的傻。
“这你就别管了,我只是对赵府里发生的奇怪的事有些在意罢了。”
阿仁稍微一愣,随即说了起来,不过与晚晴前一日悄悄听到相差不大。
“那你倒是说说去年老爷突然报病身亡是怎么回事。”
“回少夫人,老夫人当时有过交待,让小的不可对外乱说,特别是不能在少爷面前说起此事。”阿仁露出为难的表情。
“可是昨天我却听到有人……”晚晴随手从树上摘下一片树叶有眼前晃了晃,慢悠悠地说道。
“阿仁该死,昨日傍晚喝了些酒,对几个小鬼胡言乱语起来。”
“你放心我什么也没有听到,不过老夫人让你不可对外人讲,可我不是外人,也不是少爷,对不对?”
“……嗯阿仁明白了,其实去年朝庭突然召老爷回京城的时候,老爷就有些忧心,后来回京后,不少以前与老爷交好的官员都在府中祝贺,当时少爷一心……”阿仁说到此处偷偷看了一眼晚晴。
“这些我都知道,你但说无访。”
“少爷一心都扑在姓杨的小姐身上,甚少回家,老爷自然十分生气。有一天老爷上朝回来,我正好在门口擦石狮子,正好看到老爷回府,老爷好像十分生气,没多久,少爷慢慢地回府,也是不高兴的神情。那日中午老爷与孔道辅老爷两人在房中饮酒,少爷不知何事走进房间,没多久老爷突然口喷鲜血,没几个时辰便去逝了。”
“哦,那老爷平时身体如何?”
“老爷身体一向强健,我后来听说那日的酒菜是孔老爷特意从酒楼带来与老爷同饮的,没想到……”
“你是怀疑那些酒菜有毒?”
“当时情况混乱,但孔老爷与我们老爷是多年好友,在延州之时两人还时常有书信往来,老爷可以回京孔老爷应该出了不少的力。老爷死后,老夫人与孔老爷两人在房中密谈甚久,最后此事就不了了之,赵府中人人都以为老爷是被少爷气死的。”
“看来此事颇为蹊跷,不过阿仁你只不是一个杂役,如何得知道这许多事?”
“阿仁虽然地位不高,不过好歹在赵府多年,当年太老爷对阿仁有救命之恩,赵家的事阿仁自然更上心一些。”
看来他仁果真不笨,只是他无心名利,人又懒散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