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讲道迟城巧用弥天谎,父子二人重归于好之事。且说这第二日,芮乾元见情势已经稍微稳定了下来,城外的军队也没有行动的意思,便欲发函邀迟岩涛参加明日芮施的婚礼。
这晚汀然正欲回房,走至冷泽宣门口时,门忽的打开,冷泽宣忙叫住她道:“汀然,等一下。”汀然侧身见雨烟也在房里,想是有事相商,便进了房内。不巧这一幕却被芮施看到,她也未上前,只是默默地转身回房了。
且说冷泽宣所言何事,其实正是那木质雕花筒内的地图一事。冷泽宣将那地图拿出与汀然,雨烟二人看时,道:“我那日无意将血染在了这木筒上,却正巧打开了。”
他二人看后,也都觉得这图甚是熟悉,倒是十分像令水城的地图。
冷泽宣便道:“这几日一直没有机会同你们说,但我实在也看不出什么。开始时以为如外界传言的那样是藏宝图”
雨烟好奇,便又接过那巾帕看了打断道:“哥,我总觉得这不像是藏宝图。小时候看的藏宝图不都是很多迷宫来来回回,最后通向宝藏中心的吗?而这个图分明只是一个布局图,完全不像藏宝图呀。”
汀然道:“这个巾帕究竟要告诉我们什么?冷凝诀同它又有什么关系?你这几日可有想出些眉目?”
冷泽宣自雨烟手中拿过那巾帕,道:“很多事情也不是一时能解开的。孟江心,茶爷爷和芮城主对于冷凝诀所知道的都大致一样,现今也没有更多的线索提供。”
雨烟无奈道:“真不明白,我们连自己要保护的是什么都不知道,还要拼死保护,还要被人追杀。”
汀然笑笑道:“烟儿,有些事情即便不明白不知道,我们也必须要去做。”
雨烟点点头道:“姐姐,我明白,这是我们的责任。但我相信父亲母亲爷爷拼死也要保护的东西,一定不会是宝藏那么简单的。”
冷泽宣便道:“我觉得我们要回令水城看看,但这件事要先放一放,切不可同别人提起,一定不要走漏风声。”
他三人商议定后,雨烟便先推门离去,汀然正欲走时被冷泽宣叫住。便停了下,却未回头,只是道:“哥哥,好好待她。我已经放下了,你也忘记吧。”遂掩门离去了,独留冷泽宣一人在房中空对空气,说的再多便也无意义,一时便在那儿杵着。想起明日便是婚礼了,自己的婚礼。
次日清晨,芮施身着红色金丝印花婚服,盖着盖头坐在房中,由丫鬟搀出。冷泽宣与她二人分执着一红绸的两端,走至中堂行礼。府内吹拉弹唱好不热闹,偏厅摆下酒宴,搭着戏台,准备着婚宴。
迟岩涛携迟城如约而至,二人进了正厅,芮乾元见是迟岩涛,便忙起身,笑着上前道:“老哥能来参加我女儿的婚礼真乃老弟我的荣幸。”说罢二人搭肩笑笑。
迟岩涛大笑道:“芮老弟当真不够意思,若不是我此次南下,恐你女儿成亲也不愿让我知道了?!”
芮乾元忙解释道:“哪里,哪里,这不也是偶然遇着了我这女婿,小女喜欢,我这当父亲的也不能拆散他们,不是吗?说起来,这还要感谢城儿,若不是城儿汀远遇伏求救于我,也便遇不着我这女婿呀!”
迟岩涛听毕,看一眼身后的迟城,又转身道:“哦?原是如此,我还以为你与他们本就相识呢!”
芮乾元笑推道:“怎会相识。老哥你也不是不知,离了你军中我便在芮城待了这么些年,怎会有机会认识他们?老哥真是说笑了。”
迟岩涛便道:“的确。我也未想到这一茬上。此次带兵南下着实是叨扰了,还请芮老弟莫怪。”
芮乾元忙道:“老哥哪里的话,你我虽多年未见,但情分还是在的。”
见厅中一旁的家人正忙着搬运礼品,迟岩涛遂笑道:“只顾着同老弟说话,倒忘了此行的正事了。”说着便向贴身的侍卫摆了下手,那侍卫便呈上了一应礼盒物品,迟岩涛便道:“此行是向芮老弟道喜的。小小薄礼,准备的仓促,老弟就将就着收下吧。”
芮乾元忙示意家人接过那礼品,又向迟岩涛道:“迟老哥真是客气了。来,请先偏厅席内坐着。老弟招呼了其他客人,再同老哥叙旧可好?”说着,便将迟岩涛让至偏厅。
迟城便同迟岩涛由家人引着,方至偏厅。见汀然同雨烟在一旁聊着,迟城遂上前引她至迟岩涛身旁介绍。且说迟岩涛见这女子容貌清丽,言谈举止气质脱俗,面对自己却也不惧不惊,心下便也着实惊叹。本还担心迟城娶一陌生女子,若是如山野村妇般却是不妥,此时见汀然如此,心中却也觉无甚不妥当,遂向汀然问道:“你父母可知?”
汀然道:“想是难知了,不瞒您老,汀然的父母已不在世,一切婚事便凭长兄做主。”
迟岩涛方点点头,又问道:“城儿所言可都是真的?”
汀然一时不知这‘所言’指什么。遂不知如何回答。迟城在一旁向迟岩涛道:“父亲若还有问的,日后有的是时间。此时不若先入席吧?”
迟岩涛遂在一旁坐下,迟城便引汀然坐至自己身旁。台上的戏搭将着便唱了起来,席间迟岩涛一直留意看着迟城。见他处处为那女子留心照看着,又见迟城与她每每相视一笑淡然自如,心下已是忧虑儿子究竟是戏演的太真,还是已动了真情。心中虽是如此想着,但却仍未十分怀疑迟城前日所言。
闹腾了一日不知不觉便已到晚间,他几人都起身离席准备去休息。雨烟吵着要去闹洞房,被白少棋一把扛起带走了,边走边道:“别闹了,你已经喝醉了。”
迟岩涛交代了迟城几句,又转向汀然道:“不知我这个老丈人什么时候可以喝到儿子和儿媳的喜酒呢?”言罢,见汀然只是淡然一笑,并未有回答的意思。迟岩涛心下便揣思着,在此处耗着必是不利,心下一转,似是想到了什么,便未多言,遂踱步离开了。
见迟岩涛走远,迟城便与汀然同行,送她回房。路上迟城笑道:“今日你演得,我都快以为是真的了。”
汀然道:“其实”正欲说什么时,只见白少棋急匆匆的赶来道:“汀然姑娘,雨烟在房里吐得厉害。一身都是,我实在不便,你去帮她换身衣服的好。”
汀然便向迟城道:“陆离,你先回去吧。我去烟儿那里看看。”遂与白少棋一同离开了。
且说宴席散后,冷泽宣万分沉重的迈着步子进了新房。掩上门后,走至芮施身旁坐下,揭下了那红色的盖头。见芮施也不抬眼,只是低着头。冷泽宣心内五味杂陈,不知如何是好,只是坐在那里不动。
芮施手捏着婚服揉了半刻后,同冷泽宣打着手势示意他等一下。只见她走至桌旁,冷泽宣便跟了上去,又见她挽袖写着:我知你心,不必为难,表面夫妻,吾已知足。写毕她便抱着被枕放置在卧榻上。
冷泽宣看着,脑海中却回荡着汀然那日对自己说的话“我已放下,你也忘记吧”。是啊,自己还有什么资格奢求更多,既然是自己做的决定,就要承受;既然是自己答应的芮城主,就要履行诺言。是啊,自己没有资格负了一人,却再辜负另一个。
这样想着,他便走至芮施身旁,轻轻揽她入怀。芮施先是惊异着,却只听他道:“夫人,我既然已经选择了你,我便会真心待你。”
这一声“夫人”着实叫的芮施呆住了。冷泽宣觉乎她的不信,便握着她的肩,看着她道:“记得吗?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说着便握起她的手放至胸前,信誓旦旦,一如当时承诺的一般。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这是她期盼了多久的。若说那日见到汀然走进冷泽宣的房中,芮施便决意只陪伴在他身旁便够了的话。那么此刻芮施真真是被眼前的一切感动了,早已忘记从前所想,泪水却也自眼中泉涌而出,面容更是满满幸福的笑意。此夜,巫山云雨,月移影动,二人终成夫妻,自不必说。
次日清晨,他几人一同进餐,快餐毕时,迟岩涛却向芮乾元道别道:“芮老弟,此次我恐是不能多留了,还请芮老弟莫要怪罪?”
芮乾元便放下食箸道:“老哥所言是?”
迟岩涛便道:“我决意今日下午便带城儿同汀然回汴京了,在此逗留太久也着实不便。”
迟城心下震惊,忙道:“父亲,不必如此着急吧?”
冷泽宣虽然也甚是诧异但却不便说什么。迟岩涛放下碗筷道:“你们的婚事上面若同意了也是要回汴京办的,现在回有什么不妥吗?”说着又转向汀然道:“儿媳意下如何呢?”你道迟岩涛为何会如此着急着回汴京,原是昨日一席,迟岩涛虽未察觉什么,但心下仍觉得做两手准备为好。不论冷汀然是否是冷氏族人,是否知道冷凝诀,留在身边总比放她远走来的安全。如此思量着,迟岩涛遂想赶快回汴京,一反面事情不容耽搁,另一方面也可印证迟城所言是否属实。
且说迟岩涛转向汀然问后,汀然遂向他答道:“一切公公做主即可。”便也不再多言。见她如此说,迟岩涛便道:“既是如此,那我就先回营了。你们且也准备准备,下午就动身。”说罢,便起身走了。
冷泽宣见迟岩涛离席,也便无心吃饭,遂拉着汀然即往书房走。芮施,迟城也便跟了进去。且说芮施站在门口望着风,只听里间冷泽宣语气焦急地向汀然道:“你怎么想的!北上回汴京,你知不知道那里会是龙潭虎穴,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
汀然却只是冷静的道:“既然已经用了此计,就必须要继续演下去。我若不去,那么陆离的父亲必然起疑。若此时挥兵攻打芮城,你觉得你能抵御的了吗?”
冷泽宣道:“即便抵御不了也不能让你去冒险!”
汀然看着他道:“越是危险或许越是安全。现在身处何处都是冒险,你怎么就知道这芮城就不危险?当初采纳这个计策时就已经知道会有北上汴京之日,没有什么意外的。哥哥,我意已决,不要再说了。“说罢汀然背过身去。
冷泽宣无奈,却见一旁站着迟城,似是自己最后可以寄希望之人,遂伸出手向迟城道:“迟兄,我要你答应我,不论何时何地,请保护好汀然。”迟城伸手握住他的手,道:“冷兄,放心。”二人遂合掌握拳是为约定。
这日下午,迟岩涛独坐一马车,迟城汀然二人同坐后一马车便离开了芮城,北上汴京。
欲知迟城,汀然离去后芮城发生何事,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