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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路遥可知
书名：冷凝诀 作者：茶子 更新时间：2016-12-12 23:01 字数：3118
上回道殷晴代孟子了受了李雪蝉那一计水袖，自知死期已到，便是同子了言明了太多从前未曾愿意说出的话。子了虽自幼便是恨她，可再大的恨意似乎也无法抵挡死的力量。一个死字摆在她眼前，心中便也着实痛苦，恨了十几年，如今却再也恨不起来了。子了遂一把大火焚了自己这十几年的恨意，将那一抔抔土捧入囊中。
再且说方才混战，冷泽宣这一方力量薄弱，一番交手，便只剩下两名护卫仍旧坚挺着。他几人心下也知都挺不了多久了，此时白少棋见孟子了蹲在那大火烧尽的尸体旁，手中拿着的那玉笛却是双排孔的。白少棋一时似是想到了什么，便抽身飞步至子了身旁，道：“孟姑娘，更否借一下这笛子？”
孟子了也未看他，只是默然地应答道：“白公子随意。”
白少棋遂拿过那玉笛，将手放至那孔上吹奏起来。音韵响时，只见李雪蝉，穆老九皆以手捂耳，微弓着身子似万分难受之状。再看冷泽宣等人却并无甚感受，他几人见状虽不知是何情况，但情形危机，遂忙挽起那两名护卫策马飞奔着离去了。只听冷泽宣喊道：“向南走！去渡口附近！”
白少棋便回身扯了把孟子了，直接将她拉上了马。冷泽宣，雨烟便各载一护卫，白少棋遂带着孟子了，他几人一路奔直至渡口才停了下来。
见渡口仅有两艘船，遂是庆幸。便忙将这两艘船都且雇了，一船载人，一船却是空行。船夫虽是纳闷，为何他几人不坐此船，还要雇船跟着空行一趟，但有钱可得，遂也未问。无了渡船可跟着前来，他几人便也放了心，穿了口粗气，方在船上歇息了下来。
冷泽宣在船中坐着，忽的回忆起方才逃走的情形，好奇为何那双排的孔笛有如此威力却不会伤及己身，遂向坐在船头的白少棋问道：“少棋兄，不知方才为何李雪蝉同穆老九会有周身剧痛，走火入魔之状？”
雨烟拨着船旁的水，洗着手上的血迹，看向白少棋道：“是呀？少棋，还不知道你会吹笛子呢？！”孟子了呆在一旁，也不说话。
只见白少棋也不回头，只是道：“曾经听一个老者说过，这双排孔笛威力极强，如若内功心法不同便有暂时扰乱对方心智之效。从前在辋川茶庄时草草看过，却也未甚注意这笛子，方才才发现孟姑娘所拿的正是这双排孔笛。”
“那为何子了吹奏远远不及方才所见的效力呢？”冷泽宣拿出包袱中的药瓶，低声问道。
白少棋顿了顿，道：“想来是子了姑娘不通音律，未能极尽这笛子的威力吧。在下不才，幼时学过些乐理知识。”只见孟子了坐在船舫内微微抬头看了眼白少棋，便又看向船的一侧，也未言辞。
他几人便也不再说话。雨烟同冷泽宣在船内替那两名护卫擦洗伤口，白少棋一人独坐在船头吹着风喝着闷酒。孟子了闻着那血腥味刺鼻，便起身出了船舫，靠在船尾坐下，似睡非睡的样子。船如此微晃着，穿湖过峡一路南下。
且说李雪蝉等人追至渡口，见那两渡船却已经遥遥远去了，环顾周遭却也再无其他渡船。穆老九气得将刀掷在地上，骂道：“奶奶的！这次又给他们跑了！”说罢便又看向李雪蝉道：“李堂主，你说？就让他们这么走了？！不追？”
李雪蝉悠悠看了穆老九一眼，戏谑着道：“如何追？这水路曲折，走的人本就少。等我们找来渡船，他们怕是已经到了芮城了。”说罢李雪蝉抖了抖袖子，转过身往回走着。
穆老九自地上捡起那雁翎刀，追上李雪蝉道：“那你说怎么办？”
李雪蝉瞥也不瞥穆老九，便道：“自会有人告诉我们该怎么办。”边说边是依旧往回走着，又同身边那青衣堂的人道：“叫弟兄们先回分舵，若查探出什么情况依旧来报。”那人领命，退至一旁，便带着分舵人马离开了。
且说穆老九傻站在原地，不懂李雪蝉那句‘自会有人告诉’是何意思，思忖半时仍旧困惑。李雪蝉回身见他仍站在那，心内却是窝火，遂道：“冷泽宣等人口中所说的内奸或许便是几次与我们传信的那人，虽然不知是谁，但依此情况来看。这一次，他也必然不会坐视不理。”
穆老九听罢，似懂非懂却也隐约理解了些李雪蝉的意思。又见李雪蝉言语中有些不屑，自己心内却也有火气，但也不便发作，遂道：“那李堂主说如何办？”
李雪蝉听他如此问，心内觉得可笑，堂堂一屠龙帮的帮主竟只是一介武夫，对于这些事他自己拿不了主意，竟还来问我。心下便想了想，虽是不屑，却是少了些火气，遂言语和缓道：“老九，你且让屠龙帮的弟兄在令水城附近的城镇安顿下来。若是有事，一时也好调度。”
穆老九听罢遂对一旁一褐衣粗布大汉道：“十弟，就依李堂主所言，你先带弟兄们走吧。若有事我自会去找你们。”
那褐衣大汉看一眼李雪蝉，便上前躬身俯在穆老九耳边轻声道：“九哥，你自己且小心。”穆老九便是点点头，挥手道：“快走吧。我有李堂主照应，你们不必担心。”
李雪蝉原是背对着他几人，听穆老九如此说，遂转了身，却是望了那褐衣大汉一眼，也未说什么。
他二人便在令水城中，遇冷亭东侧寻了一留存较为完好的屋子歇了下来。那屋子原是冷文城同于渺渺的居所，屋内虽一应字画摆件都自灭门那日被抢夺一空，可还是难掩这屋中的典雅韵致。李雪蝉踱步至里屋，见桌上散乱着书，砚中之墨亦是泼洒了一片。又见那堆书下压着一纸，遂抽出来看，见只是开头写着‘渺渺’二字，却也无下文了，遂同穆老九道：“这是于渺渺的屋子。”
穆老九几大步走进来，问道：“李堂主怎么知道的？！”
李雪蝉两指夹着那仅有开头的信，递与穆老九，道：“上面写着的。”
穆老九接了那信，揉做一团掷在地上道：“这女人是晴妹子最讨厌的。她的屋子我”
且说穆老九这句‘她的屋子爷爷我不住’却都已在嘴边了，只听李雪蝉悠悠一句道：“帮主可是想晴妹妹了？”
穆老九虽是愚钝，但一听李雪蝉这阴阳怪气劲，心中却也明白，遂道：“怎么会！我想她做甚！”
李雪蝉听罢，随手拿了一本桌上的书，翻着道：“老九可会怪我错杀了晴谷主？”
穆老九摆摆手道：“这不干李堂主的事！是晴妹子她太痴傻。我只不过是一时想起来，便就这么一说。况且阴晴谷的那帮女娃，没了主心骨，可却也难办？”
听穆老九如此说，李雪蝉一手放了那书，一面向穆老九道：“这个老九放心。我已安排了人协助他们管理阴晴谷大小事宜，只是不知老九可是赞成。”
穆老九遂大笑两声道：“李堂主这个安排却是好。我屠龙帮皆是粗人，却也不好同这些女子一起。还是李堂主管着就是，老九我却还得个清闲。”
李雪蝉心中戏谑一声，转念又想起日后安排之事。本是不愿多说，但又担心若是不告知清楚，恐穆老九误了些什么，遂道：“老九，我且同你在令水城中歇息几日，看看能否等到那白鸽送信。若是情况有变，我们再做打算可好？！”
穆老九遂在一旁坐下道：“就依李堂主所说的！”
如此，李雪蝉便踱步出了里间，留穆老九一人在那坐着。且说穆老九方才无意提到了殷晴，却见李雪蝉是这等反应，心中也着实是凉了一截。穆老九虽是心思不甚细腻，但能掌控着整个屠龙帮，便也可知其也不是什么鼠蚁侪辈。这一路同李雪蝉共谋此事，至今时今日殷晴离世，穆老九心中却也明白李雪蝉是何样人物。他更是知道，以李雪蝉的性格，是绝不允许任何事物任何人威胁或是妨碍到他的计划的。殷晴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名震江湖的青衣堂，令人称奇的《诸宫调》，如此的武林地位，李雪蝉却还是觊觎冷凝诀，傻子便都知道李雪蝉的野心了。更何况穆老九不是傻子，他明白李雪蝉的心高气傲，自己如何能同他硬碰硬。这种人是要捧着的，唯有放低自己的位置，让李雪蝉感受不到威胁，这样自己才是安全的。有那么一刻，穆老九甚至是疑惑了，自己为何要趟这趟浑水，就为那些个传言中的宝藏？穆老九也害怕，毕竟命更重要。若是在从前，以穆老九的直性子，火爆脾气，如何肯让李雪蝉这样步步指使，可如今这次，他却是真的忍下去了。
傍晚时分，青衣堂的人送饭前来，他二人用过后，便各自去厢房中歇息了。对李雪蝉来说，虽是放走了冷泽宣，可这么久来，他却是第一次感受到了离成功不远的喜悦。自汴京辗转周折伊始，他没有一天比今日更安心，那圆形石刻上深深浸入的半边血印让他看到了他期望的一切。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