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姮儿与车云子皆是崴了腿脚,芣苢甚感二人的缘份,便以方便治疗为由将姮儿安排在了车云子卧房的隔壁,又以薄言与道家有缘为由将薄言安排在了最偏僻且最宽敞的后院。对此安排薄言自是乐意接受,只是委屈了姮儿满怀违心的谢意气鼓且无奈。
是夜,是一个山风萧萧水亦寒,道法风情亦清闲的夜。
芣苢躺在木榻上辗转反侧,侧而辗转。不知何故脑中尽是薄言清新俊逸的英挺浮云之姿,才将稍稍有些睡意,脑中又蹦出薄言对恒儿的云云关切以及姮儿对薄言脉脉含情的凝注。
是以顾不上更深露重,芣苢掀被而起,披了披道袍便蹑起了手脚神使鬼差间潜伏在薄言窗下,屏气凝气,力求知己知彼,迫使缘份不殆。
此处确实偏僻,确实安静。
芣苢贴在窗棂下竖耳静听,只闻虫鸟争鸣,不闻人语梦言。
半盏茶后,芣苢自觉放弃作罢。但又觉得忙活了半天没捞着半点好不甚甘心,盈亮的瞳仁转了转,将那知已知彼的目标悄悄改为刺探敌情,于是乎又掂起脚尖悄无声息的蛰伏在了姮姑娘的卧房外。
芣苢依旧寻了窗棂下这块风水宝地进行窥听。卧房中,伴着隔壁车云子传来的呼噜雷雷,依稀可辨得女子的叹气声声。二重声响一刚一柔,倒也并非无趣无味。
芣苢暗自窃喜,估摸着是有戏了。便整了整蹲姿,拢了拢道袍,本着持之以恒的精神打起了持久战。
月斜西移,树影婆娑。芣苢耐着性子一一数着车云子刚劲有力的鼾声和房中女子细绵轻微的叹息声。
似乎是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叫芣苢得偿所愿,等来了房中主仆迟来的夜话。
只听一个道:“小姐,可是伤口疼了,奴婢给您揉揉?”
另一个道:“那姑子的伤药甚是灵验,想来不出一夜便可痊愈了。竹笙,你且睡吧,我无碍的。”
一个又道:“我听着小姐叹了一夜的气,可是被隔壁那蛮道子的鼾声吵着了?奴婢这便去与他说说。”芣苢捂住嘴巴强吞笑意,平日里竟未觉得师哥的鼾声如此动听,甚妙甚妙!
另一个急道:“别,原也是宿客,怎可造次!是我自己少眠,无关其他。”
一个又道:“那小姐可是担心……娘吗?”中间省略的部分叫车云子一记震天的鼻鼾声岔了去没听清。但不要紧,这不是重点。
且闻另一个叹了一气,缓缓道:“竹笙,我们出来的时间不短,最多再留三日,倘若再见不到青木道长,便也只好回去了。”
听到此,芣苢不免替她惋惜:很是不巧,师傅正躲着小道,哪敢现身,怕是无缘相见了。
芣苢摇头且继续听道:“小姐,……,何故那么狠心,毒害丁娘子的胎……”
“住嘴!如今也只是禁足调查,还未下定论。她与我有庇护之恩,我若不信她如何偷偷出来寻找青木道长?”听着声音颇是着急,且不管被车云子鼻鼾岔去内容,便是那“毒害”二字就有足够的惊悚。芣苢庆幸自己自方才起便捂着嘴不曾放下,未曾因这“足够的惊悚”而叫出声来。
“是,小姐,奴婢错了。”氛围使然,房中一时安静下来,只偶尔闻得隔壁震震呼声,此消彼长,好不热情。
须臾过后,许是车云子转了个身,鼾声渐止。此时房中再无动静,便在芣苢以为房中之人已然入睡就此放弃之时,突闻房中传来软绵细柔之音:“竹笙,那位踢走恶畜的薄言公子如何?”
芣苢将心悸波上一波,原来适才只是开胃小菜,这才是正餐。便忙不迭安下神来贴墙静听。
“依奴婢之见,那公子不仅长得丰神俊朗,又有侠肝义胆,与小姐甚是般配。”
“竹笙不知羞,讨厌。”多么娇滴滴的一句嗔言,愣是叫芣苢寒毛一束一束栗栗而起。芣苢自觉的拢拢肩上的道袍,更深露重,更深露重!
“才没有呢,你看那公子表面冷冷淡淡的,其实心底下对小姐不知有多火热呢,若非那姑子与隔壁的蛮道子碍事,怕指不定要与小姐表明爱意了呢。”
“你讨厌,敢拿这种事情来消遣人家,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哈哈,不要啦,奴婢错了!哈哈,小姐不要再挠奴婢痒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