芣苢抚抚寒毛,抖抖疙瘩,弯膝轻移正欲离开。不料将将退出几步,屁股便抵上了墙柱,芣苢心中狐疑:这里,不应该有柱子才对!
芣苢手脚并用,就地爬转了个身,但见一双灰色布帛鞋挡在眼前。心中腾起一个不甚好的念头,僵了僵脖子抬眼往上瞄去。果然,鞋的上方是一抹纯白修长清新俊逸的身姿,芣苢不觉地吞咽了口水,试着抬了抬头,再往上瞧去。果然,纯白身姿的上方顶着一个垂眉小皱,严正以待的俊脸。俊脸不是别人,果然正是被芣苢称之为缘份且力求知已知彼结果未遂的薄言。
前后两番听墙角皆被墙角的中心人物当场逮牢这种尴尬又尴尬的事情,若是一般人定会寻处没人的地洞犹自钻了进去。但芣苢是谁,那一身的铜皮铁骨启是白练?只见她持着讪讪的笑靥,巴眨着水水灵灵的杏眼瞅着衣袂在风中飘飘扬扬好不快活的薄言,犹自起身拍了拍小手。
“啪啪”两声在夜深人静里听得甚是清脆。芣苢撅了撅嘴冲薄言扮着鬼脸,在薄言有所动静之前脚底抹了油溜得无踪。
薄言饶有兴致的看着芣苢转过墙角背影,舒展眉头抵头浅笑,才将将咧了嘴,便闻“吱”得一声甚是干脆。薄言大觉不妙,下意识的皱了眉抬了头,半咧的浅笑搁在那里,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颇是尴尬。
窗内探出了竹笙警觉的脸蛋蹶蹶道:“咦,薄言公子?”脸蛋由警觉转意外又转惊喜。
一个男子深更夜半站在姑娘家的窗前发笑,结果不想便知。先不论是非奸即盗,便说是眼馋人家姑娘的美貌,心生非份之想也不为过。是以竹笙未待薄言应答,转而对房中的小姐说得自然:“小姐,是薄言公子,正于窗前傻笑呢!”
傻笑?薄言自认气淡神闲英明神武,启能被一黄毛丫头误会,当下眉头大皱,五指一抹僵搐的嘴脸,正待解答,熟料屋中的小姐已然披了外衣一拐一拐来到窗前,双手来回交替的捊着垂在胸前的一屡青丝含羞带怯的望着薄言:“夜已深了,公子何以未眠?”
薄言只道这下误会大了,该如实说有人听墙角被他逮着了吗?踌躇着张了张嘴,迟疑了片刻却也只吐了两字:“我……你……”
一旁的竹笙见机俏皮道:“奴婢瞧着公子定然是想念小姐想得慌,趁着夜深人静故来解解相思之苦呗!”
姮姑娘佯装嗔了嗔竹笙,继而娇羞欲滴有一瞥没一瞥的瞅着薄言。却叫薄言眉间的“川”字犹见深重,眼见误会甚重忙不迭疾疾道:“竹笙姑娘怕是误会了——”
“抓着了抓着了!”伴着清泠的声音,一道看似纤弱娇小的身影自屋廊转角处破黑直奔薄言身侧,才得以露在月下,却是始作甬者且脚底抹油的芣苢。这一去一回间,怀里多了一只虎纹花猫,花猫眯了眯精亮的眼眸,来适应猝然而至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