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量观的厨厅里,罗列着一张四四方方的桌子和坐椅若干。
芣苢坐北朝南,嚼着手撕饼,喝着菜粥,十分听话且乖巧地将补着。相比起芣苢的安逸,其他四人吃得相当艰难。
芣苢左侧,是眉头小皱神色略为尴尬的薄言,只因其对面那位姮姑娘顾不上将补时羞时愣有一瞥没一瞥的注视着,是以万分艰难地咽下一口口的菜粥。
不过相对与下一位,这厢还算得上轻松。
私以为这顿早膳用得最甚艰难且艰巨的莫过于落坐于芣苢对面竹笙右侧的车云子。但见其一手提着舀了粥的汤匙,一手抓着手撕饼,在竹笙绷着脸色不甚友善的盯视下迟迟不敢送入口中。
最后车云子捺不住憋屈的幼小心灵,慎慎地将汤匙放入碗中,试着碗往竹笙的方向送了送:“女菩萨……”
将将开了口,竹笙便双目瞪了瞪炮轰而出:“你才女菩萨,你这辈子女菩萨下辈子女菩萨整辈子都女菩萨,蛮道子!”炮轰之声气沉力强,干净利落,愣是叫车云子哑了口。
其他专注行事的三人皆为这一炮轰将心震了一震,顿住手里嘴里眼里的动作以探究的目光抬眼不着痕迹地瞄向车云子。车云子更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巴眨着莫名且茫然地双目,放下手撕饼舔了舔唇角,试图讲理:“姑娘……”
然则竹笙再次炮轰:“你才姑娘,你这辈子姑娘下辈子姑娘整辈子都姑娘,蛮道子!”
车云子干巴巴的咽了两口唾沫星子:“为……”
竹笙似与车云子扛上了存心不让说话,干脆眼睛一闭,只待车云子一吐字便开轰:“你才喂,你这辈子喂下辈子喂整辈子都喂,蛮道子!”
车云子几番尝试未果终于实相的闭了嘴,委实忒是受伤憋屈与郁闷不解。最后凝出抑郁的神伤求知若渴地瞟向与竹笙同坐一方的姮姑娘。
姮姑娘被厚于期望,转头瞅向身旁的竹笙:“竹……”
岂料竹笙似轰上隐了般,两只耳朵竖着老高,一听声音且未分出对象便轰道:“你才猪,你这辈子猪下辈子猪整辈子都猪,蛮道子——”将将轰完,竹笙猝然梗住气息,惊慌失措的瞅着姮姑娘。
姮姑娘到底是深闺中娇养的花朵,面皮到底也是薄了些,脸色甚是难看。竹笙见状不妙,忙不迭螓首底垂,怯怯地敛了声:“公……小,小姐,……”
姮姑娘特特瞥一眼薄言,正巧对上薄言惊诧的眸光,忙将涨红了脸色,贝齿轻咬慢声道:“收拾一下这便下山!”
竹笙猛然抬头:“可是小姐,我们千里迢迢而来,还未见到青木道长便回去,启不是前功尽弃了?而且……”
姮姑娘还未缓过脸色,斜一眼竹笙:“行了,还闲不够丢人吗?本……小姐的脸都叫你丢尽了。”话音方落,粉拳一握,扫一眼余下的三人,起身欠完了礼带着那张涨红的小脸一跛一跛离开厨厅。
竹笙忙将追了出去,临行前瞄一瞄三人欲哭无泪地丢下一句:“你,你们,小姐何时受过这般委屈!”
车云子仍是懵懂不知且一副内伤过重的样子:“这才将过了一夜,何时将她开罪了?”而后想了想掰着手指又道:“你表示一个,你们表示不是一个——竹笙女菩萨,你好歹也得先说清了到底是哪个开罪了你啊?”最后抚额叹道:“唉,女人心,委实深不可测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