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阴差阳错蝶折翅
爱有相思千万种
恨相逢 不相同
悔误折枝错做工
蝶不见 巢常空
深深怨 不理秋浓
气风劲 恼雨重
浓了秋霜
落了花红
一
年的脚步悄然走远,时间又恢复如常。
一鸣已经彻底卸下了脚下的牵绊。收获了天云的爱情,一鸣也不用再假惺惺地跑去辛欣那里做什么营销主管,又加上自己腿摔伤耽误了太长时间。想想自己的事情恐怕也堆得能摞起一座山了。
一鸣经营着本市几家大型的超市,又外加几处规模不小的装修公司,但大多不用自己费心经营。比如说那几家超市,就是一鸣绝对信得过的父亲生前很要好的付伯伯一直在帮助自己打理。付伯伯会把所有的事情处理的稳稳妥妥。一鸣心里很清楚,倒不是自己逃避责任。一鸣考虑的很多:一是,原本一鸣就是把钱看得很淡的人。二来,是在母亲生病时,爸爸的很多所谓的朋友都了解郑子俊染上了嗜赌如命的毛病,家业差不多败得所剩无几,大概是怕连累到自身,于是都开始渐渐地和父亲疏远了关系,只有付伯伯给予自己一家人不少关心,说到底,就连当初父亲重新从困境中起步,也是多亏了付伯伯的倾囊相助,这其中的原因一鸣更是明白,并非父亲连创业的钱也要借来用,只是父亲死活都不肯将存有一家人温馨回忆的别墅卖掉,而宁愿接受了算得上朋友的付友良的接济。实际上,一鸣心里更清楚,付伯骨子里是比较势力的人,尽管当初他的条件也只是一般,但是却会不惜血本地资助父亲,也是那么多年的相识让他太了解郑子俊的为人和相信郑子俊经商的头脑。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在他眼里郑子俊就是天生的经商天才。他会在一鸣家里出事后还义无反顾地和父亲往来并不顾所有家人的反对倾其所有也可谓用心良苦。当初父亲心里就很清楚,只是当时他太需要借助付伯的帮助重新让自己站起来。这是最爱的妻子用生命做代价的期盼和心愿,是他要对最爱的儿子所要承担的责任和赎罪。
常言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郑子俊如此,一鸣更是毫不逊色,当初郑子俊靠着自己的再次打拼,从一点点做起,到终于占领了本市大型超市的市场,却选择悄然退下而把经营的大权交给付友良帮着一鸣打理,其实就有意对付伯一报当年之恩。而后来一鸣选择很少过问超市的大小事项又重新开辟了装修市场,也正因为如此,再有就是,付伯伯的儿子付星和自己年龄相当,却整天无所事事,让付伯伯伤透了脑筋。一鸣的确有心将超市的经营权交给付伯伯,所以自己关于超市的大小事物几乎很少过问,而且这些年在郑子俊手把手的帮带下,先前完全不懂得经商之道的付伯也把这一系列的大小事项掌握的很到位,并且本身付友良这个人就是在人际关系上肯下功夫、老道、圆滑甚至可以说是老奸巨猾也不过分之人。不过,相对于所有大小事由都要自己亲历亲为一鸣倒是省了不少的心。
虽是这么想,可一鸣始终不能完全袖手旁观,这下行动自如了,怎么样也要将该做的事一一到位才行。先是到自己的装修公司大概走了一遍,捡要紧的事先行处理一下,或者交代下去。一天下来,一鸣把自己累的够呛。躺在床上想着好多天也没见着天云了。想着给天云打个电话,看看天色已晚,天云这个时间肯定下班了。“哎!这都什么年代了,大概没有手机的也就只有天云一个人了吧?又坚持不让自己送给她。”想想,一鸣觉得天云有些事情真的让自己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再见面时,已经有一个多星期的时间了,一鸣觉得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天云。一鸣为了早一天能见到天云,这些天几乎是加班加快点地处理着手边的工作。
那些日子,天云的时间好像抓的更近,因为知道自己经验不足,工作起来没日没夜,少有时间还要回家帮忙家里的事务,因为天清已经回到学校里去。天云就要多抽出些时间和精力帮衬家里,每天只有忙到爸爸、妈妈休息了,天云才挤出些时间拿出天清带回来学过的课本认真地自学着。遇到问题就会随时记录下来,攒到一起等写信给天清请教。
坐在一起的时间,两人都格外珍惜,一鸣已经要了满满一桌子的食物,还在不停地问“天云,快想想,还需要添点儿什么?”
“一鸣,不要再点了!足够了,吃不了都浪费了!”天云哪经过这样的阵式,看着面前一盘又一盘、好看叫不上名的食物,心疼的不行。
一鸣终于在天云的不断阻止声中停止了继续点餐的欲望。
“多吃点儿!不可以减肥,知道吗?”“这个好吃,真的,快尝尝。”一鸣边说边不停地给天云餐盘里添满。
天云不能辜负一鸣的好意,大口大口地吃了一些,并且不断地对着一鸣微笑,一鸣好像并不急于填饱自己的肚子,只是满足地看着天云开心的吃着。这时,就见天云突然放下手里的餐具停了下来,看着一鸣,表情郑重地向一鸣做邀请“一鸣,我想请你来我家,不知道你怎么想?”
“好啊!”一鸣好像一点儿也不意外,甚至是有些期待“就等你下圣旨呢,今天约你出来,我也正有此意。真想早点见到爸、妈!不过可惜见不到另一个天云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对了,”天云似乎想到了什么,低头在背包里翻找着“嗯,这个送你!”天云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一鸣。
“什么?”一鸣接过来,仔细瞧着,没想到天云送给自己的是一个可爱的、紫色蝴蝶图案的手机挂链。
一鸣小心地将天云送给自己的礼物——蝴蝶挂链系在自己的手机上,眼神幽幽地望着天云,想着之前的蝴蝶婚纱、现在的蝴蝶挂链,真想知道天云和蝴蝶之间的渊源“天云,可以知道你为什么特别喜爱蝴蝶吗?”
天云惊诧于一鸣的细心和观察,蝴蝶的确是自己所钟爱的生物“听说过关于紫蝴蝶的传说吗?”天云并不直接回答一鸣的问题,而是转而先向一鸣问道。
“紫蝴蝶的传说?”一鸣的眼睛亮起来,关于蝴蝶的传说他也略知一二,就像经典的“梁山伯与祝英台化蝶的传说”,可天云说的紫蝴蝶自己倒是第一次听说,他想听天云讲,不是为了故事本身对自己有什么吸引力,而是自己太想了解关于天云的一切,好让自己能快速地融入天云的生活“讲来听听!”
天云回给一鸣一个可爱的微笑,开始把自己深藏在心里的故事分享给心爱的人听“一鸣你听说过吗?一直就听人讲蝴蝶是一种很专情的物种,一生只有一个伴侣。传说有一种被称*情蝶的蝴蝶,原本身体的颜色是一种淡淡的浅紫色,为了能和自己心爱的伴侣双宿双飞,一生要历尽磨难、穿越无数高山和峡谷,将自己蜕变成美丽的纯紫色。”天云深陷其中“蝴蝶的美不仅仅靠着光鲜亮丽的外表,更多的是它有如精灵般的幻化、空灵。采集天地之灵气,舞动于自然之中。为一生之追求的唯一,甚至会不惜牺牲美丽而短暂的生命——无怨无悔!”
……
一鸣听得入神,天云爱蝴蝶,可是天云不知道,很久以前的那个瞬间天云在自己的心里就如同那只最美丽的蝴蝶,用她那稚嫩的勇敢带给了自己最真实的温暖和再次燃起的希望,这么多年自己就是在追寻着她这只心中最美的蝴蝶而一直在努力前行。
“因为这个故事,你就喜欢上了蝴蝶?”一鸣忽然觉得天云真的太感情丰富了,心里暗笑“因为落花悲秋、为了冷雨添愁,无论古今,这大概就是女孩子们的通病吧。”
天云听着一鸣这样问起,又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就猜得出一鸣在笑自己,是他正在用他那种男生的心态轻视女孩们的心思。可是天云不想和他辩驳,就见天云重又低下头在自己的包包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样东西,轻轻地放在一鸣的手心里。
一鸣不知何物,却见天云动作如此小心,也就放慢了自己的动作,轻轻地展开手掌——一块塑封完好的印有蝴蝶图案的创可贴“这是什么?”一鸣诧异地抬头看向天云。
“你不认得?”天云问得很意外。
“不是,我认得这是个贴伤口的创可贴”一鸣不明所以赶紧解释,可是还是一脸的疑惑“这么不起眼的东西,你怎么——”
天云伸手又小心地将一鸣手上的塑封创可贴放回原处“你果然是不记得了。”天云自语,接着天云开始看向一鸣“这是有一次我不小心摔破了手,有人好心送给我的!”
“你是说——”一鸣了解了天云所指,也就是那一次一鸣和天云在一起相处的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发生的——
放弃了所有未来和希望的一鸣想尽一切办法地捣蛋、留级,他不喜欢从前的自己、他恨郑子俊、他恨郑一鸣:现在活着的自己,他要让自己的人生快些结束,他要郑子俊痛苦、让他为自己所犯的罪行付出代价。
做一切他认为可以做的坏事,就是自己对郑子俊的惩罚。可是一鸣知道自己并不快乐,并且,他尽管狠下心来,可是他始终恪守着一个原则,就是不会轻易伤害他人的身体。毕竟他所针对的是郑子俊,其他的人和事只是他用来惩罚郑子俊的工具。
下课的铃声响起——一鸣坐在自己的书桌前,懒洋洋地向外伸了伸因上课时用来摇晃前桌同学椅子太久而有些酸麻的长腿。
“啪”的一声,郑一鸣就觉着自己的脚踝被人用力地撞了一下,正好有合适的理由狠狠地搞一回了,郑一鸣正觉着找到机会了,却听见有同学叫着“哎呀,若天云,你的手流血了,怎么办呀?”
“流血了!”一鸣赶忙转过头来看,果真,那个叫若天云的女孩纤弱的手上正在滴滴答答地向外流着血。一定是刚刚要从这里走过去的她被自己突然伸出去的腿绊倒了,更不巧的是她的手正好扶在了一个有小部分裸露在外的钉子上。一鸣心里暗暗不安,可是现在他不会和她说那句以前的郑一鸣应该不安和愧疚地说的、所有人都想听的话,所有好孩子都应该说的话。只见女孩用另外一只手按紧了受伤的手,默默地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取出一些干净的纸巾擦拭着受伤的血迹,又重新紧紧地按住。
……
第二天,一鸣趁着没有人注意的时候,偷偷地将一盒印有蝴蝶图案的创可贴悄悄地塞进了天云的书包里。
“怎么?真的是那个吗?为什么留到现在?”一鸣太惊讶于天云的作为,他太想知道天云会这么做的原因了。
天云也不隐瞒,对着一鸣坦白了这么多年来自己守着的秘密“一鸣,你知道吗,也许我说了你不信,其实你在我们班的那些日子,尽管你一直不断地捣蛋,但我知道你一定是有什么原因,你并不是真的向他们说的那么坏。”
“为什么?一鸣又一次表示震惊。
天云这时也顽皮地卖起关子“我呀,那是慧眼识英雄,你是英雄呗!”
一鸣被天云这么不多见的表情逗得笑了,居然也是表现出了平时少有的幽默“嗯,英雄呢,不假,可是能让我知道你这慧眼是不是假冒伪劣的呢?快点,坦白了吧。”
天云看着一鸣嘴上开着玩笑,可是又一付心急的样子,便正经起来“因为我从来没看见过一个捣蛋的孩子在自己捣蛋成功后居然没有得意的喜悦,而你是个例外;我也没看见过那个捣蛋的孩子会只选则考虑捣蛋的后果是只让人惹火,而不刻意伤害到别人的身体和自尊!”天云说的头头是道,说得一鸣哑口无言,他这时不得不佩服眼前着个女孩有着那么与众不同的洞察力和她那细如发丝的心思,看来,天云为自己选择的职业是如此地恰如其分。
天云继续着自己的话题“所以我收下了你的好意。也是因为最初太喜欢那上面栩栩如生的蝴蝶的图案,不过后来我发现,从那时起它就像让我添了另外一双神奇的眼睛,总会让我看到不一样的风景!”
一鸣目不转睛地看着天云,心里涌起太多的感慨“所以,你才那么勇敢地为我拉架,让自己受伤。所以你才那么让我思念、让我不舍!”
星期天。
淑惠起得很早,开始把前几天就已经收拾得整齐、洁净的房间又重新仔细、认真地清理了一遍。又招呼天云别耽误了时间,手里一直没停下在忙。
“妈,你别那么紧张,他只是来看看,向你们表示一下感谢。”天云始终没有向家里说明自己和一鸣还有另外一层关系,因为不想连自己都不是很十分确定的事让家人多担心。
“不是妈紧张,怎么着也要让人家看着舒服一点不是!”淑惠看着墙上的挂钟,有意提醒着“天云,时间差不多了,早点去等,别让人第一次来就找不到门。对了,天云,这一鸣今天在这吃饭吗?”
“在,不过不用特意准备,我们吃什么,他就跟着吃什么。”天云和妈妈轻描淡写地交待着,边穿上外套向外走“妈,那我先出去看看。”
淑惠看着天云的背影,想着刚刚天云说话的语气,不解天云的用意,回头问丈夫“启凡,这天云在搞什么?人家第一次到家里来,怎么这个态度!”
启凡看着嘴里叨咕不停的妻子,心里虽也不太理解,可还是宽慰着的确有些紧张的妻子“天云一定是怕先告诉你,你又忙的不行,还不是怕累着你,家里太久也不来个客人,你就说上次亚飞来的那次,不是把你累的腰酸背疼了好几天。”
听启凡这么说,淑惠觉得有些道理,心想一定是天云心疼自己,才故意那么说的。
天云到楼下的大门口等着接一鸣,心里还真有点担心一次也没来过的一鸣是不是能找的到这?
“天云,等人呐?要不进来等吧!”这时,从天云身旁小卖店的窗口里探出一个女人的脸,热情地和她招呼着。
天云忙礼貌地向那人回应着“不用了,李阿姨,这就快到了!”
李阿姨还是热情不减地招呼天云“进来吧,阿姨还有话想和你说说呢,快来。”
天云就不好再推脱,只能先进去听李阿姨唠唠了。李阿姨是从天云家父亲出事后卖掉原来的房子,搬过来之后相处时间最久的老邻居,是一个既热情又开朗的人,没有什么固定工作,又没有什么特长,不过这么些年守着这个只有方寸之地的小卖店倒也和邻里相处的和睦、生意平淡但稳定。平日里自己家有个什么大事小情,都爱伸出援手帮扶一把。尤其是天清上了大学后,遇有急事,没少让李阿姨传话。又因为天云住的小区楼房老化严重,条件又差。基本上有点权势、经济条件允许的都搬离了这里。剩下的就是像天云家这样实在没有能力的、寥寥无几的几份真正的住户,其余的都是些外地来这做生意或是打工的外租人居多。所以李阿姨更是和天云的家里走得很近。
天云推门进去,室内空间很小,屋里除了李阿姨还坐了个大概十三、四岁的小男孩。天云爱抚地摸了摸小男孩的头“海龙真长大了,休息天还知道帮妈妈看店了。”
这时李阿姨一把拉过天云,满脸带着笑“天云,最近都不太看得见你,你看,阿姨啊还没谢谢你呢。”说着,又忙转向身边的男孩“还不谢谢你天云姐。”
海龙站起身,有点羞涩地红了脸“谢谢天云姐!”
天云不明因由连忙阻止“你们这是干什么?”
“你还不知道,我们海龙啊,长这么大是第一次穿你送的这么贵的衣服,宝贝的什么似的!”李阿姨自顾自地说着,一脸的兴奋“但天云,阿姨还得跟你说,你不要总是花钱买什么东西,我们处的都像一家人似的,你们还总这么客气,就说天清也是,平日里没少麻烦给海龙补习,这春节又给海龙买的什么学习机。我实在是不好意思了。”
天云明白了李阿姨的意思“看您说的,我们家平时也没少让阿姨照顾。我还没和阿姨说谢谢呢!”天云微笑着,转而抬手看了看时间“阿姨,我先出去了,第一次来怕找不到。
天云告辞出来,站在大门口四下里望了望,没见一鸣。天云站在原地耐心地等待,这样可以看得到来往的车辆,不会错过发现一鸣。不多时就见不远处的一辆出租车向自己的方向开过来,停在身边。
车门打开,就见一鸣一边招呼天云,一边不停地从车里往外运着一袋又一袋的东西“天云,快过来帮忙!”
天云忙和一鸣一起将所有的口袋运下车,一鸣只让天云提了两袋相对较轻的,而自己则是大包小裹连提带抱手里没有一丝空隙的地方。
“你干吗带了这么多的东西?”天云看着一鸣,此时一鸣的脸被怀里抱的东西挡住了大半。
“这我还嫌少,要不是你硬性规定不让我开车来,恐怕现在我们俩也运不下来。”看来一鸣还觉得没采购过瘾。
淑惠早就将门打开等候在门口。看见天云身后的一鸣抱着满满一抱的东西,连脚下的路都看不清,忙上前帮忙取下一些,又不停地让着“你这孩子,这是干嘛呢?快进屋!”
一鸣总算是能够马马虎虎地看得见脚下的路,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淑惠进到家里、放下手里的物件,没想到映入眼帘的情形让一鸣意外地吃了一惊,原本一鸣在来的路上丝毫都没有设想过天云的家会是个什么样子,但照着天云画的地图一路找过来,远远看见天云的时候,就已看出这片小区的环境的确是够古老、陈旧。但怎么也比不上眼前看到的这个场景让自己震撼:房间里的摆设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所有的家具、物件一览无遗。残缺不全的家具像一些年近古稀的老人,如果没有墙体的依靠恐怕都站立不稳。尽管看的出主人很勤劳、把房间打扫的很干净,但也挡不住陈旧的浓烈气势,唯一值得安慰的是,房间里各个不堪、破损的地方都有用精心制作的小手工饰品遮掩着,给房间增添了些温馨、和灵动的气氛。
一鸣的心突然间感觉很痛。他这才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天云的生活,也给一鸣之前纳闷为什么天云一直都不肯给自己配个手机一个合理的解释。一鸣震撼着:如此艰苦的生活没有把这一家人压垮,却练就了天云坚强、与人为善、知书达理的良好品行。就是这样一个处在极端困境下的女孩却用自己最无私的友爱,给了一个对生活几乎丢掉所有希望的自己一份温暖、一种信任、一线光亮。才将自己这样一个险些误入歧途的‘坏孩子’拉回到正常的人生轨道。
“这是上天对自己的恩赐!让自己今生不曾错过如此值得自己用一生全部的爱去呵护的女孩!”想到此,一鸣感觉有一种酸楚的滋味充斥着眼睛和鼻腔,眼泪险些从眼角边偷落下来。
“不用看了,能卖的都卖了,这都是我的错。是我拖累了一家人!”这时一种略显晦涩的男低音在一鸣的耳边响起。一鸣不由得寻声望去,这一望让一鸣的心已经不能用吃惊来形容了,有片刻的战栗,一鸣直视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整个人端坐在一架破旧的轮椅上,一双裤腿从膝盖以下便是空空的直垂在脚踏板上,以下就没了双脚的踪影。一鸣整个人就呆立在原地,甚至不知该如何开口。
这时天云已经跟着一鸣走了进来,语气平静而淡定“一鸣,这是我爸!”天云介绍爸给一鸣,转而又看向老爸,有如对一个不经事的孩子,无限怜爱又外带些嗔怪“爸,看你又来了,不要总像温习功课一样好吗?”
启凡忙一叠声的应着“对、对、对、我们天云说的是。”
启凡仔细地打量着站在自己眼前的大男孩:帅气,挺拔、器宇不凡。不可以说帅气,简直就可以说成是绝无仅有的、令人炫目的美。别说是女孩子,就是自己这个年近不惑的老男人见了都有些气喘。启凡想着,真不知道这是女儿是从哪给请回来的‘神’。“吓到你了吧,真不好意思,对了,我是天云的爸爸,你快进来坐吧!”
淑惠也忙不迭的礼让着“是啊,快坐吧,一路上累了吧?先喝口水,歇歇脚!”又嘱咐着天云“那,天云你就和一鸣唠唠嗑,我去准备饭!”
“不用,就让爸陪一鸣聊聊天。我去和妈准备饭。”天云可爱地冲启凡笑着“交给你了!”
天云和妈妈一起去厨房忙活。又把需要清理的蔬菜很自然地拿过来给一鸣收拾“嗨,你也别闲着,边聊边干,不劳动没有饭吃,不可以偷懒!”
说完天云又折回身去厨房帮忙,这边一鸣和天云的爸爸也开始边劳动边聊天。
天云里外地忙着,一鸣虽然和天云爸爸在一起聊天,可还是会忍不住不时偷看厨房里忙前忙后天云的身影。看着眼前的情形,已经淡忘了刚刚的吃惊。倒像是找回了一种久违了的温暖——家的温馨:妈妈在厨房里为自己做着好吃的食物忙碌的身影,爸爸坐在沙发上和自己做着游戏。一鸣的眼眶湿润。突然觉得今天的自己不知怎么,多少有那么些不自觉的、男人不该有的多愁善感。
手巧又麻利的淑惠在天云的帮厨下,很快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摆上来。尽管天云只是简单地交待妈妈不用特意准备,可淑惠还是暗自采购回来不少的加工食材,她不想女儿会有一些不良的想法——以一己之私定论朋友的好坏、亲疏!淑惠不停地数落着天云“这一鸣好不容易来家里一趟,你也不好好准备、准备!不知你在搞什么?亚飞来的那次你倒是挺热情,妈跟你讲,做人不可以那么世故,听见了吗?”
“知道了,妈,我记住了。”天云亲密的搂着妈妈,孩子在妈妈的跟前都会有撒娇的时候,天云也不例外,尽管生活让这个柔弱的女孩变得在外人眼里看起来异常的坚强。
一鸣被淑惠和启凡热情地请上‘餐桌’,和天云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有说有笑地吃着。淑惠看着一鸣大口吃着,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想到天云讲过的一鸣的不幸,心底的母性不自觉的向外涌动,不停地给一鸣餐盘里添着食物“一鸣,不是阿姨想提你难过,但是你一个人总是在外面吃东西,不仅不卫生,对身体也没好处!”
启凡也蛮关心的看着一鸣说“就是吗,看你好像还吃得惯你阿姨做的饭,你要是不嫌弃,就常来这吃,这好赖不管,但肯定卫生!”
一鸣感动着天云一家人的热心、觉得自己好像和这个家特别有缘,就这么短的时间里,已经没有了丝毫的陌生感,就像自己原本就是这家里的一份子。坐在这里心就特别得踏实、安定。“我会嫌弃?”一鸣把头摇得象拨楞鼓“我还怕伯伯、伯母嫌弃我呢,如果伯伯、伯母真的愿意我来呀,那我可就不走了!”一鸣突然灵机一动,倒不如借题发挥,把自己的来意向天云的爸爸、妈妈表明。
“那好啊,我们家求之不得。”淑惠和善又真诚的微笑着。
倒是启凡脑筋灵活,面带思考“等一等,一鸣,你这‘不走了’,是若伯伯多想了,还是你真的话里有话?”
“若伯伯听出来了!”一鸣显得很兴奋,他有一个好的预感,好像一切都比自己预想的要顺利得多。来得是那么的自然、那么的水到渠成。“我是真的很爱天云,我期待您二老会给我这个机会,让我用一生来呵护她!”
听一鸣这么一说,毫无准备的启凡和淑惠同时惊得什么似的。从不曾听天云说过和一鸣在谈恋爱,怎么突然间就会有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
启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说一遍,什么情况?怎么回事?”
淑惠也听得糊涂,把眼光投向对面的天云,想从天云那里找到正确的答案。
天云此时也是吃了一惊,她万万没想到一鸣来了个先斩后奏。这么大的事,就让他连和自己商量都没有的状况下,脱口而出。
一鸣此刻倒显得非常诚恳、表情正式。“对,我就再向若伯伯、若伯母恳求接受我!”
安静。接下来的时间一切都显得安静极了。启凡和淑惠都需要天云的一个解释。而一鸣也只能用接受圣旨般的心情等着自己想要的答复。
……
天云和一鸣并肩走着。微风在两人的身旁轻抚,一鸣的心就像这风一样:柔柔的、暖暖的。就在一鸣确认天云的父母不会干涉、介入他和天云之间的感情时。一鸣就已经情不自禁得想笑了。他太开心,开心的无法形容。
“为什么私自决定?”天云首先打破了沉默。
一鸣看着天云一脸严肃的样子,轻柔地将天云的肩头扳向自己“天云,你知道吗?来之前我都没有想好我要在怎样的情形下向你父母提出我们俩的事。但你知道为什么我会突发奇想这么做吗?”一鸣深邃的眼里透着怜爱,他像看懂了天云“你不敢看着我吗?”一鸣扑捉着天云躲闪的眼神“你之所以那么痛快地邀请我来你们家,并且你比谁都清楚自己的情况,是因为你不自信!”一鸣顿了顿、语气里透着怜惜,他轻柔地捧起天云的脸,让天云的视线和自己的完全相对“或是因为我没能让你感到安全。这是我的错!”说到这,一鸣不由心痛地将天云拥在自己的怀里,语气变得异常的坚定“你认为我会因为这些就知难而退,那我现在就明确地告诉你‘我——郑一鸣这一生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会离开你——若天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