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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章   追风的少年

书名:小三 作者:文云渚 更新时间:2016-12-12 23:33 字数:5133

    事情比我预期好太多了,不仅接下来的两天,金主没过来,之后的两个星期,他都没来找我。

    估计金主是有意冷我一段日子,好让我深刻“反省”自己前段时间的“错误”,但这正中我的下怀。

    不用干活,白拿钱,这样的美差,我当然高兴。

    而且视频的风波差不多过去了,那事儿,没人会当面跟我提。

    当然,背地里的窃窃私语是少不了的,尤其是女生,本来就八卦,一传十,十传百,估计编排出来的话可难听了。不过话说得再难听,大学里认识的同学之间,面子上都敷衍得过去。

    做人么,凡事都不必太较真,真要是一五一十地计较起来,那气还受不完呢,我也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了。

    其实,那视频大家都看了,往日里有事没事来我面前献殷勤的三两个男生销声匿迹,而对我隐隐有敌意的几个女生,冲我笑的时候真诚了许多。有视频摆那里,我是杨灿灿女朋友的标签就脱不掉了,学校里大约不会再有其他男生会对我有想法。

    我的存在感本来就不强,于是,我的日子过得越发地简单,每一天都差不多,在学校里的宿舍生活,每天就是上上课,去去图书馆,写写作业,然后去医院看看渐渐康复的杨灿灿。

    四月底的南江,已经有了夏天的感觉。爱美的女生们,迫不及待地穿上了漂亮的裙子,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如一朵朵姣好粉嫩的花,在校园的各个角落里开得蓬勃生机。

    星期天,天气很好,我没出去逛,而是去了图书馆。我没打扮,穿上宽大的运动服,背着双肩包,素面朝天。在南江念大学就是这点好,出去背个麻布袋,也没人觉得奇怪,我穿得那么土,走在路上,也没有人多看我一眼。

    没有了杨灿灿的免费辅导,我只能自己一头扎进书堆里。天生对数学缺根筋,我只好用上了最笨的办法,就是疯狂做题。

    期中考试的时间,就定在五一之后的那周,随堂测试。用老师的话说,期中的题目出的比较简单。可是再简单的高数题,到我这儿都不简单!

    在图书馆蹲了大半天,我做题做得头晕眼花,趴在桌上装死,不知不觉就想起躺在病床上的杨灿灿,要是他在就好了。有他在,我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头发被扯住了,我疼得龇牙咧嘴,睁开一只眼,呆住了,不由地再睁开另一眼。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我看了又看,才确定不是在做梦。

    原本应该躺在病床上休养生息的杨灿灿,就站在我的身边,扯着我的头发,冷着脸,鼻子里哼了一声:“笨死了!”

    下午五点多,是吃晚饭的时间,图书馆里人不多。我旁边的座位已经空了出来,杨灿灿就拉开板凳坐下来,顺手拿走我的习题册和草稿纸,扫了几眼:“就这破题,你做了一天?”

    他穿的是以前的高中校服,肥大的袖子遮住了手腕。虽然那一刀扎得不深,但他可是结结实实挨了一下,这才两个礼拜,伤还没养好就跑出来了,他实在是太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了!

    年轻是资本,但也架不住他这样糟蹋身体!

    我白了他一眼,口气严厉起来:“怎么出来了?回医院躺着去!”

    杨灿灿脸色很冷很拽,口气也是一如既往的不客气,拍了拍那叠白花花的草稿纸:“你想挂科,我没意见!”

    一同长大的情分,我知道杨灿灿是刀子嘴豆腐心,能为朋友两面插刀,拖着病体急急忙忙跑过来找我,就是专门来辅导,生怕我的高数不过。

    但是他这样严重漠视他自己健康的行为,我绝对不允许!我就是生拉硬拽,也要把他拽回病床上去。是病人,就该好好休息!

    看看周围没有自习的人,我提高了点嗓音,拉下脸:“回去!”我伸手去拉他的袖子,“走啦!我可以自己搞定!”

    杨灿灿又哼了一声,冷冷地说:“中午吃了什么?”

    “面包!”

    从图书馆到几个食堂,距离都不算短,我懒得跑出去觅食,就带了切片面包进来啃,马马虎虎地混过了午饭。

    “晚上呢?”杨灿灿问。

    我从双肩包里掏出来剩下的面包,晃了晃:“还有呢!”

    杨灿灿反过来拉住我的手腕:“走!吃饭去!”

    我本想挣脱,但是一想到他的伤口,就不挣扎了:“总得让我收拾一下!”

    虽然杨灿灿的力气比我大,直接拉着我就要往外走:“带上人就行!”

    我瞪了他一眼:“我得把东西带走!”

    话没说完,杨灿灿就用一只手哗啦啦地将我桌上的东西全部塞进双肩包里,然后一手拎着包,一手扯着我,往电梯那边走。

    我一路磨磨蹭蹭的,忍不住嘀咕:“干什么啊!今天什么日子!你发什么神经!”

    杨灿灿听了,猛地放开了手,冷冷地看了我几秒钟,重重地哼了一声,脸色很难看。正巧几步外电梯的门开了,他不等我,气呼呼地抬起脚狂奔进了电梯。

    我愣了几秒钟,一拍脑袋!

    唉!我过得都把日子都忘了。今天是4月29日,杨灿灿二十周岁的生日。

    另一部电梯停了,我赶紧钻进去,看着显示楼层的数字不断地跳动,着急起来,今天这电梯下降的速度怎么这么慢啊!

    电梯到达了底楼,门一开,我冲了出去,却看见杨灿灿就站在电梯外,脸色快别扭成麻花了。

    他看到我追了过来,脸虽然还绷着,但神情已经轻松了下来,一手插在上衣的口袋里,另一只手拎着我的双肩包,往我这边递了递,别过脸去,欲盖弥彰地说了一句:“我才不是在等你。”

    我没有接过包,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起来:“生日快乐!杨灿灿!”

    杨灿灿重重地哼了一声,傲娇地抬起头:“这还差不多!”口气还是冷冷的,但是他说话的时候,嘴角微微往上,眼睛里飞扬着熠熠的神采。

    他本来就长得挺养眼的,笑起来,就是不折不扣的阳光美少年。

    杨灿灿说:“走,我请你吃饭!”

    走出图书馆的时候,天还是挺亮的。杨灿灿骑了自行车过来,停在了我的身边,我跳上了自行车的后座,揽着他的腰。他脚一蹬,把车子骑得风驰电掣。

    我今天没扎头发,长发在风里轻舞飞扬。我抬起头,看着杨灿灿的后脑勺,手指戳了戳他鼓起来的运动服。

    他飞快地转弯,拐上一条人少的林荫小道,车子倾斜得厉害。我有几缕黑色的发丝飞得高了,轻轻地拂过杨灿灿的头颈。

    他的头颈就跟鲜藕一样,雪白雪白的。有汗珠子不断地从他的发梢沁出来,沿着他颈部的弧度蜿蜒而下,一滴滴地钻进他的衣服里,在黄昏的光线里,流下亮晶晶的一条痕迹。

    我看着,看着,蓦然地,心跳漏了半拍。

    学校附近到处是小馆子,做的就是学生的生意,菜做得实惠,又不贵。正是学生吃饭的时候,每一家都是人满为患。杨灿灿载着我,以最快的速度骑到一家川菜馆子的门口。

    日光灯白色的光从玻璃门里透出来,映衬着他的半边脸,更显得他唇红齿白。双脚撑在地上,杨灿灿停稳当了,说:“你先去找座,我锁车!”

    我答应了一声,推门进去,店里就一个服务员,忙得团团转,正好有一桌刚刚吃饭,我赶紧坐下去,高喊一声:“美女,菜单!”

    服务员丢过来菜单,又有一桌催她上菜,她忙忙地说:“就来收拾!”然后去替那桌端菜了。

    我坐的这个位子靠门,歪着头,就能看见外面。杨灿灿拎着我的包,三步并作两步地快步走进来,脸色很不好看。

    他将我的包丢给我:“你有电话。”

    今天去图书馆,我把手机调成了震动,一直放在桌上,后来与杨灿灿出来的时候,没调模式。掏出手机一看,我吓出一声冷汗,八个未接来电,全是座机号码。

    金主新挪了窝,我忘了留那里的座机号,看到这一堆未接来电,只觉得头痛。手机又催命似地震动起来,我看了一眼黑着脸的杨灿灿,接听了,小心翼翼地将手机贴在耳边,往门外走:“喂!”

    那边传来一声震天动地的吼声!

    “张小白,你给老娘死到哪里去了!老娘打了几个电话都不接!去你大爷的!老娘忘带钥匙了,要不是你,老娘怎么会进不去门!去你大爷的!你快滚回来给老娘开门!”

    一口一个“老娘”,循环吼叫得我差点一头撞上玻璃门!

    是我的新舍友张子萱打来的。

    我这才模模糊糊记起来,这号码就是隔壁寝室的宿舍电话。

    那回霍太太安排了的小混混进我的寝室,是直接破门而入,后来金主安排人送我回来,就顺手把学校的寝室门彻底拆换了。

    门看上去还是老样子,但是里面却换了底朝天。那门牢得连**都能挡,锁特别到宿管借去钥匙想配一把备份,都找不到会配这把钥匙的修锁师傅!

    我们宿舍本来住了四个人。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上回那些混混砸的不光是我的东西,顺手还毁掉了我舍友们的不少物品。虽然事后,金主让人恢复了原样,但是再怎么恢复,她们都心有余悸,毕竟混混一脚踹开寝室大门,又打又砸又抢,着实吓坏了她们三个。

    等我从金主新窝回来的时候,原先的舍友申请换宿舍都成功了,把东西全部带走,只给我留下一个空荡荡的屋子。我本以为要一个人孤单单地住,没隔两天,就搬来了张子萱。

    张子萱是体育系的,身材火爆,脾气火爆,每日里扯着嗓子咆哮,都快成新一代的咆哮教主了!

    不过,她这人心眼不坏,直肠子一通到底,高兴不高兴全写在脸上。

    与这样的人相处,很轻松。

    我连连告饶:“大姐大,我在跟杨灿灿吃饭呢!一会儿就回去!要不,你在隔壁寝室坐一会儿。”

    “张小白,你这个死女人!”张子萱又开始咆哮了,“快给老娘滚回来!回来!”

    张子萱的声音太具有穿透力了!

    不光是我,杨灿灿嘴角也是一阵抽搐!

    哦,忘了说了,张子萱是资深的宅女,天天宅在寝室里看原创小说,笔记本电脑里的原创小说比天上的星星还要多!

    我把手机拿着距离自己很远,免得张子萱的咆哮声震聋了耳朵。

    她的吼叫声在停歇了短暂的一秒钟后,又继续回旋:“你快点给老娘死回来!给你十分钟,你不死回来,老娘把你的东西全部扔下去!”

    然后,我听到她拼命捶床的巨响声。

    我默默了。

    张子萱没事儿就喜欢把床板捶得啪啪巨响!她的手劲大到可以劈砖,学校床的质量又极其一般,再加上我久久不接电话,她怒了,更加用力地捶床。

    我为那床铺小小地心痛一把,很不幸,怒了的张子萱约莫忘了,她现在是在别人的宿舍里!

    然后就听到电话那边“轰”地一声,伴随着一声尖叫的女声:“我的床!”

    那同学的床板承受不住张子萱铁拳的蹂躏,不幸断掉了。

    张子萱不咆哮了,改成结巴了:“床……床塌了!”

    我无语了。照着她那个手劲,用上那个捶法,学校那破床怎么可能不塌掉!

    现在是大晚上,报到宿管那里,最快也要明天才能来人去修。张子萱这时候把人家的床板捶断了,让那可怜的同学怎么睡啊!估计那姑娘掐死张子萱的心都有了!

    杨灿灿嘴角一弯:“不去救场?”

    我掐断了电话,笑笑:“再等等。我可不想做活靶子。”

    跟张子萱相处了两周,我摸索出来,面对正处于暴走状态的猛女,我能躲则躲,等到她淡定了,我再丢本珍藏版的原创小说到她面前,保管她什么气都没有了!

    于是,我果断关机。

    点的菜很快上来了。每一道都放了好多辣椒壳,浇了辣油。我与杨灿灿不算能吃辣,几筷子下去,都吃得满头大汗。

    吃到最舒服的时候,杨灿灿叫服务员开了两瓶啤酒。小馆子里用一次性的透明塑料杯充当酒杯。他先给我倒了小半杯,再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说:“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我立马跳起来反对:“你伤还没好呢!”

    杨灿灿段时间本来该吃清淡的,吃川菜已经是不应该,喝酒更不利于养好身体。但是他说:“我知道!”他的手指紧紧地捏着塑料杯子,酒洒了出来,湿了袖口,杨灿灿不去擦,一口气喝干,怆然地笑笑:“她给我发信息,不给她钱,她就把跟我开房记录、视频还有照片公布出去!”

    我劈手夺过酒瓶:“你根本没跟她怎么样!”

    杨灿灿苦笑:“不会有人信的。”

    照片可以PS,视频可以作假,可那些开房记录是真的。而且以往那么多次,我都是不留身份证的。所以,标间里虽然一直是三个人,但是记录却只有两个。有那些记录,外加上前段时间流行的视频做底子,没有人会相信杨灿灿跟小昭是清白的。

    我冷静了下来:“什么时候的事?”

    “前天吧,她给我三天的时间考虑。”他迟疑了一下,说:“上个星期,她的几个朋友碰巧来医院,看到我,又遇到明叔……她们问明叔是不是我爸,明叔说他是按照老板吩咐过来的。”

    这些日子,明叔一天几趟地跑去看杨灿灿,坐骑可是金主的宾利。那情形,但凡是有点联想力的人看到了,都会误会那是杨灿灿是深藏不露的富二代。

    想想也知道,小昭那几个朋友不仅误会了,而且传话了,所以小昭才找上门来狮子大开口。

    我问:“她要多少!”

    杨灿灿笑得像哭:“她要我娶她,否则给她钱。我打算不理她!说就说吧!反正我真的连她一根指头都没有碰过!”

    我沉默了一阵子,突然开口:“是不是公开后,你打算把所有的责任扛下来。承认你在跟我恋爱的时候劈腿,找上小昭。”

    杨灿灿脸色大变!

    我心里有数了。

    要不是碍着周围都是热火朝天吃饭的人,我早就一巴掌招呼上去了。杨灿灿真是顾前不顾后,怎么能说出去!这事说开了,他妈妈还不给活活气死!就算他能忍受别人异样的目光,但是他妈妈忍得了那么多闲言碎语么?而且他妈妈跟他爸爸还——我叹了一口气,只是说:“想想你妈妈!她最恨找小三的男人!”

    杨灿灿答得斩钉截铁:“我不会让她伤到你。”

    要是杨灿灿真那么说,那么他就是背着女友找小三的无耻贱男,而我就是被惨遭背叛的无辜正牌女友。到时候,我会得到同情,而杨灿灿则会被鄙视到底,尤其是杨灿灿的妈妈还有杨灿灿的奶奶,绝对不会原谅杨灿灿。

    我叹了一口气:“她过分了。”

    杨灿灿苦苦地一笑,捞起另一瓶啤酒,干脆吹瓶。我拦都拦不住,他左躲右闪,直接将整整一瓶啤酒咕咚咕咚全部喝了下去。

    喝完了,杨灿灿瘫坐在椅子上,再朝我笑笑,笑得很难看。他轻轻地问:“为什么会这样!”

    然后,他像个婴儿一样放声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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