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宾客都惊呆了!柳荀沣无奈地叹了口气,目光转向了他的妻妹与妹婿——何雨香的父母,两人皆眼神躲躲闪闪,不敢与他对视。
“我从小就知道自己长大了会是表哥的妻子,你如今怎么能不要我,你怎么能娶这样一个贱女人……表哥!”她用厌恶的眼神狠狠瞪了一眼小桃花,转而期盼地仰望着柳维臻:“表哥,告诉我,这一切不过是你在骗我,只是一个玩笑而已,你说呀表哥!”
柳维臻拧紧了眉头,转而又舒展开,他看向何雨香,目光犀利如刀,却是淡淡的道:“雨香,我也告诉过你,我们只是表兄妹而已,你不该把姨母与我娘当年的随口一言当成承诺。松手吧,这样太难看了,雨香。”
何雨香失了魂般瘫倒在地上,面色苍白如纸,而一直处于观望状态的她的母亲此刻也慌慌忙忙赶过来,用手搀起来她,通红着眼离开了。
果然,想要借所有有头脸的大商都在此来闹一场妄图使这场婚礼终场吗?这也太小看他柳家了,他柳家想做的事情,还不用看在场的脸色。而且,呵,他倒是正好需要这样一个机会向天下人澄清一些事,免得将来有什么流言恶语中伤他的妻子。
柳维臻冷冷一眼扫视了全场,柳荀沣毫无影响地晃晃手:“继续。”
莫芙祺直起的身体又缓缓靠回了椅子上,她细细地摩挲着自己的拇指,笑笑的眼睛透出狡黠,嘴角微微翘起。
最后的一拜结束,柳维臻和小桃花一起进入寝房中,柳维臻看着微微垂下了头的小桃花轻声笑了笑,手轻轻地握上去,捏了捏她的手心:“等我回来。”
小桃花手一抖,微微点了点头。
柳维臻前脚出了门,后脚小桃花就对房中诸多伺候的侍人淡淡道:“房间有点闷,你们先出去吧。”侍人们连忙躬身退去,都暗暗称赞少夫人的体贴。
红繁似锦的喜房中转瞬只剩下了小桃花一个人。她摘了盖头,纤指紧紧攥住,她低声轻轻笑起来,不觉声音越来越大,心里涌起的是止也止不住的畅快,笑到最后甚至有泪水沁出眼角,她抬起红袖缓缓将泪滴拭去。
够了,够了,何雨香此一世的债,有今天她的痛苦,足够了。
可,她也该功成身退了……不是吗?她轻轻将盖头盖上,静静地等待着时机。
天色渐渐暗下来,不知不觉间已经是夜了,但是前厅中仍是灯火通明,格外地喧闹,柳家家大势大,在场的宾客自然也都不是地位低下的人,你兄我弟的相互寒暄,这贺郎酒喝的……呃,略慢了点。柳维臻身为新郎——被贺酒的对象,尽管很是忧心自己的新娘子,但自然是不能退场的。
于是喜房里的小桃花一边淡定的啃着柳维臻特意吩咐侍人送来“垫垫肚子”的点心,一边格外无聊地打着哈欠。
不知不觉……她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她是被外面的沸反盈天的声音吵醒的,她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却突然发现,柳维臻放在她身边的暗卫都不见了!
多么好的时机!
她打开门,前厅的声音一片混乱,而喜房周围却没有人走动,小桃花不觉狐疑的四下张望,却没发现异常。
她翩然跃起,红色的裙裾在风中旋出花一样的弧度。几个起落,她已是脱离了柳府的范围,忍不住回身遥望那一片宅子,小桃花却蓦然睁大眼,她没有看错的话……那雪亮的光是,刀剑反射出的亮光?!难道柳家出了什么事?
她脚步一滞,踌躇起来,双脚不觉向柳府的方向踏了几步。走了半米,她又猛然收住脚,唉,不管了,反正不管多大的事柳狐狸都可以搞定的,更何况,还说不定是柳维臻诱她回去的一个计谋呢。谁知道呢?那只狐狸……
想到这,小桃花坚决地掉了头。
夜寒凉,风呼呼而起,一天地的金色碎瓣中,一袭红衣迤逦走在街道之间,金色的小桂花不停地在她身边凌乱飞舞。夜中街道的灯光昏黄柔和,有店铺门口的热气不停蒸腾又散去,食物的香气丝丝缕缕飘入人肺腑。
小桃花在一棵桂树下停了步,遥遥望着柳府的方向,然后她在落花中仰起头,深吸了一口气默默压住眼底的酸涩。她逼迫自己去想周华山的日子,那里有大片大片的山茶花铺了半山,在朝阳中耀眼璀璨,那无尽茶园,才是她的家。
她深深呼出一口气,但我会记得你微笑的模样,记得那些快乐的时光,柳维臻。
她微笑着,随手折下两朵桂花化成一只金色的蝴蝶,轻轻吹出一口气,蝴蝶翩然离去。
晨曦初晓的时候,接了小桃花归来消息的周华山主人——陵征,负手站在山脚下静静眺望着红尘,他的臂上,仍是缠着那只小白蛇。
物是人在。
风尘仆仆的小桃花微微笑了,张开双臂,“山神哥哥——”
陵征接住她,拍了拍她的背,严峻的脸上露出一抹柔和的笑容:“回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