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中,太子放下批阅的笔,对旁边侍奉的侍从道:“走吧,孤该把兵符从我那好弟弟手里拿回来了。”
一旁的侍女连忙为其奉上披风,这时——“报——”一个小厮急匆匆从外而来,扑通跪倒:“启奏太子殿下,西山传来消息,四皇子被黑熊所伤!”
“什么?”太子浑身一震,一把拂开身前侍女,揪上小厮衣襟:“人怎么样?”
“禀太子,四皇子受了不小的内伤,吐血了。”太子一把丢开他,勃然大怒:“你们这群东西是干什么吃的?孤不是让你们好好保护他吗?”
小厮有点委屈:“太子,并非奴才们失职,是四皇子因为要和陶夭说话遣开了奴才们,四皇子还是因为保护陶夭姑娘才受的伤……”
太子的脸色阴沉下来,又是陶夭!!!他厌恶的看了小厮一眼,喝道:“保护不力,还敢狡辩,滚出去!你们每人各领三十鞭子!”
小厮出了一头汗,唯唯诺诺地退了出去。侍从见状向前:“太子,那我们现在……”
“去西山!”
“……是。”
太子赶到的时候,小桃花正坐在床边担忧地守着莫凌棠,太子现在看着她是又嫉又妒又恨,本想呵斥她一顿,结果看到了她红红的眼睛,只好不耐烦道:“孤来守着他,你先出去吧。”
小桃花依依不舍地起身,叮嘱:“太医现在在给莫凌棠熬药,你待会记得喂给他喝。”说着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太子走到床边,俯下身看莫凌棠,他昔日如玉般的脸此刻苍白无比,黑色的发丝散在枕头上,嘴唇也失去颜色,微微地吐着气。
太子眼色一暗,伸出手指使劲擦着他的嘴唇,不一会便将它擦的殷红无比,太子满意地收回手,俯下身去亲吻他。
莫凌棠被吻得呼吸不畅,悠悠醒转过来,睁开眼看到太子,惊讶:“哥哥?你怎么来了?”
太子哼了一声,大马金刀地坐下:“你还有脸说,胆子越发大了啊,都学会在黑熊爪下英雄救美了?”
莫凌棠哭笑不得:“大哥……”
门轻轻响了两声,“太子殿下,太医求见。”
“宣。”太子一边道,一边给了莫凌棠一个“待会再跟你算账”的眼神。
太子把莫凌棠按在他的胸膛上,从太医手中接过药碗便要喂药,莫凌棠无比尴尬:“大哥,我自己来吧。”
“你有这个力气?”莫凌棠只好闭嘴。
眼见莫凌棠喝完了药,太子才曼声问太医:“棠儿的伤势你来与孤具体说说。”
“是,”太医立刻说了一大堆,最后总结陈词道:“臣查看了这只黑熊,它身上被定了一根毒针,会让它又痒又痛,它是被激怒的,不过幸好这只黑熊不算大,否则四皇子这次……”
太子一听这话就恼了,将药碗一掷摔个粉碎,“西沉,给孤查!孤倒想看看究竟是谁竟然敢害孤的弟弟!”
“大哥,”莫凌棠拉拉他的袖子,虚弱的笑笑:“臣弟真是没用,竟要麻烦大哥至此。”太子用手一下一下梳着他的头发,“又说傻话。”
“大哥,二哥那边……”“我还没有去,听到你受伤就赶来西山了。”
莫凌棠“啊”了一声,道:“那大哥快点回去吧,尽快缴了他的兵权,以免夜长梦多。”
太子乐了,低首亲了亲他的面颊:“棠儿,你怎么这么贴心,好,孤马上回去。”
太子走出屋子,吩咐:“先去柳维臻处。”
柳维臻见到太子,有些讶然:“太子殿下怎会在此处?”太子自顾自饮了口茶:“你不必知道这些,孤来这里是有件事情要跟你说,管好你自己的人,不要再让陶夭接近莫凌棠,”他抬起头,盯住柳维臻的眼,一字一顿道:“孤、会、生、气。”
太子那眼中杀意盎然!
柳维臻心下咯噔一下,连忙道:“谨遵太子令。”
“太子殿下!”西沉接过属下的密报,附在太子耳边轻轻说了句话。
他逃了!他居然逃了?!太子皱眉,旋即笑出声来:“好啊,好啊,他逃了好啊!”
他扫一眼柳维臻:“莫凌启逃回江南了。”柳维臻一怔,陷入沉思。
太子不以为然地道:“真是不自量力,以为讨回江南就能逃过一劫了吗?真是幼稚!凭他手上那点兵力,还不足以与孤为敌。抗旨不尊,正好送给了孤一个除去他的理由!”
柳维臻皱着眉,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草民当日下江南,与南靖王也曾打过交道。南靖王,不像是那么鲁莽愚蠢的人。”
太子嗤笑一声,手拍了拍他的肩:“我还不清楚我这个二弟吗?从小自作聪明实则最上不了台面。”说着,笑着走出。
那是所有人最后一次见太子。太子在回府路上遭遇伏击,身死。
消息立刻引起轩然大波,所有人立刻从西山返回,皇帝被打击的旧年脑疾再度复发,已昏迷两天了。朝中各大势力蠢蠢欲动。
深夜,皇帝寝宫迎来了一位神秘人,他一身黑色披风,脸亦被披风牢牢遮住,声音低沉:“他怎么样了?”侍奉皇帝的一个太监匆匆迎上他:“您可来了,皇上刚醒。”
醒来的皇帝声音艰涩:“人都去哪儿了?还不快给朕倒杯水来。”回应他的是一片静寂。他的身边连一丝人气儿都没有,皇帝突然有点惶恐,他用力用枯瘦的手怕打着锦被,色厉内荏地厉喝:“来人!来人!死奴才们,朕要诛你们九族!”
“呵呵”低沉的笑声在殿中响起,“父皇都病成这个样子了还是如此威风啊。”
皇帝瞬间瞪大眼,嘶吼:“谁?谁在那里!滚出来!”
黑衣人从黑暗中一步步走出来,掀开了自己的帽子,声音无比清和:“父皇,是我。”
“你你……是你这孽畜,太子是你杀的?!”
“没错,”男子一步一步走近他:“父皇,我杀了你最爱的儿子,你是不是特别心痛?”
“你这孽畜!你究竟想作什么?!”
“父皇到今日还看不明白吗?我一直想要的是这天下啊!”
“你不给我天下,嗯?”不待皇帝回答,他忽而大声笑起来,笑的放纵邪肆,“我知道你一定是不肯给的,你眼中除了太子还有谁?你宁愿将天下交给太子那个庸人也不肯给我,纵然现在他被我杀了,你还是不肯给我的,没关系。”他俯下身,牢牢盯住了这位父皇的眼睛:“我自己将他打下来就好。”
皇帝“嚯嚯”地喘着粗气,手抖抖地指向他:“逆子!逆子!!”
男子施施然直起身:“我知道太子死后你肯定写好了新的传位诏书了,但上面的名字一定不是我,但是没关系,我不介意麻烦一点,打下来的江山才更有意思不是吗?”
他拍拍手:“饲服,他便交给你了。”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去了。“是,饲服明白。”一个皇帝熟悉的声音接道。皇帝不敢置信地看去:“竟是你!”
“陛下,可不是奴才吗,您老糊涂了,该吃药了。”老皇帝惊恐无比,拼了命地后退:“不不,朕不吃,朕不吃,饲服,朕赏你黄金万两,你……啊!!!”
深夜,小桃花突然惊醒,“谁!”,一支箭破空而来稳稳定在桌上,小桃花走下床去,拈起,发现那支箭下定的是一张字条:“明日未央,落霞宫竹林中,莫。”
第二日清晨,皇宫中丧钟敲响,长鸣不已,皇帝驾崩,遗留诏书一份,命五皇子莫凌景即位。
未央时分,小桃花依约来至,果然见到了莫凌启。
莫凌启没有穿他常穿的一身黑衣,而是着一身宽松的霜白色锦衣,腰中配着一块宝蓝色玉石,在竹林中站着,他一手轻轻扶住一棵青竹,似乎在沉思,额前的发丝覆下来,显得那张平时放肆不羁的脸柔和无比。
她轻轻地走近他:“我听说你回江南了。”
“那是疑兵之计罢了。”
莫凌启放下手,转过身,轻轻抱住她。
“我和我母亲在宫中活了那么多年,小心翼翼,唯恐遭疑便招来杀身祸患,我不过是出身不如太子,论才智,论军功,我哪一点不如太子?!
小时候我以为自己足够出色、足够耀眼便可以得到父皇的青眼和宠爱,所以我那样努力,将万事做到最好,可我近乎苛刻地做到了完美又换来了什么?
依旧是漠然、冷眼,他可以和太子其乐融融,却连看都不看我一眼,你可知我那时滋味?
我遭来了太子的嫉恨,后来在我差点被太子下毒毒死的那一刻我明白了,偏见就是偏见,不会因为我是否优秀而改变,毕竟我不是储君,只是可有可无的一位庶皇子。从那以后我收敛了一身的锋芒,做了一个在平庸不过的皇子,循规蹈矩。直到‘齐蒙之战’爆发,我主动请缨去战场。我要远离这朝堂,以退的一步来积蓄力量,终有一日我要披甲胄,踏鲜血,堂堂正正回这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