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晋,这栋鄂大福晋吃的药里果然有问题!”阿济根跑进来,赶快对孟古说。
“有什么问题?”孟古放下手中的杯子,道。
“我去外面问了大夫,他说这味药是补身的药没错,月份大了本就该吃这个,但是这服药应该是特别苦的,根本就不会有香味儿,如果栋鄂大福晋当时真的说有香味儿,那就是药被人动了手脚了!”阿济根道,“还有,我问了大夫,他说孕妇是不宜多吃桃子和杏子的,虽然吃的少,但每日吃还是不好的,尤其是杏仁和桃仁,都是伤胎的利器啊!尤其是对习惯性流产的女人,不用多,一点点就足以让孕妇滑胎!”
“德因泽,鄂姐姐是什么时候开始吃桃子和杏子的?”孟古马上问站在旁边的德因泽。
“大概是东果格格的小少爷夭折后七八天的样子,东果格格那边就开始往这边送水果了。”德因泽回忆道。“不过大家都说是桃养人、杏害人、李子树下埋死人么?怎么吃桃子还会有问题?”
“我也是这么问大夫的,可是大夫说寻常人是吃杏子、李子都太酸,吃多了会难受,而桃子水水的、甜甜的,又有美容功效,所以才有桃养人、杏害人、李子树下埋死人这么一说。可是孕妇不同,孕妇肚子里的孩子娇小,一点点东西都可以轻易的伤害他!”阿济根解释道。
“那就确定是东果格格那边做的了!可是东果格格身边的人我不好动,咱们只有让何和理出面解决。而且咱们证据不足,只能劝何和理兵行险招。”孟古肯定道,她确实没那么大的能耐。“不过在告诉何和理之前,我想见一个人。”
“谁?”阿济根问道。
“温哲珲。”孟古轻轻道:“你明儿去请温哲珲姑娘过来,让她抱着多济理。我一会儿亲自去库房为多济理挑一份大礼。”
翌日,温哲珲带着嬷嬷来到了孟古院里,孟古送了多济理一个纯金项圈,上面还镶着一个明晃晃的东珠,戴在粉雕玉琢的娃儿颈上,尤其光鲜可爱。
“这是我陪嫁的项圈,是我阿玛当年最后一役所得,他人未回,却提早让人送回了这个,说是给我做嫁妆。这是一对儿,这个送多济理,另一个留给我自己的孩子。”孟古说道。当初为自己置备嫁妆的时候,金台吉和她说起了这个故事,至今想起,她依然心有戚戚。
“多谢孟古姐姐对多济理视如己出!”温哲珲福了一福。
“他是鄂姐姐的孩子,我自然会对他视如己出。可是,我毕竟不是他的亲生额娘啊!”孟古感叹着,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阿济根,阿济根便会意地将一屋子的丫头、嬷嬷带了出去。
“咱们说一些体己话。”孟古抱着多济理,对温哲珲笑道。
“是。”温哲珲应着。
“如今都是你带着多济理吧?你还未出阁,带小孩子会有诸多不便吧?”孟古问道。
“还好,我只是帮忙照看,其他的都是嬷嬷们在忙,我也插不上什么手。”温哲珲诚实道。
孟古摸了摸多济理光洁的额头,轻轻道:“小孩子么,就必须和额娘亲近的,将来他免不了叫你一声额娘,你总不能让他对嬷嬷比对你还孝顺啊!”
“我会记着多和多济理玩的。”温哲珲乖巧的应着。
“是啊!难得在额驸府里,何和理还信得过你。如今,我都不觉得那是他的家了,处处都是阴谋算计,男人征战本就辛苦,后方还不能给他提供保障,反而让他处处忧心,真是不应该啊!”孟古叹着。
看温哲珲没打算接话,孟古又道:“如今栋鄂来的人越来越不让人省心了,我真是替鄂姐姐悲哀。还不如同我一样,一个叶赫的人都不带,反倒省了心,不怕被自己人出卖、寒心。”
“孟古姐姐似乎意有所指?”
“你是聪明人,我自认在咱们这些姐妹里,你是最会讨人欢心的,可是温哲珲,你有没有想过,你的一些做法,让我们真的心悸有余啊!”
“孟古姐姐是指我与姐夫相好之事?”温哲珲也未有隐瞒,大胆道。
“不是!”看温哲珲一愣,道:“当初让你和鄂尔赫来到佛阿拉就是为了能够给势单力孤的鄂古利以支撑,而日久生情之事我们也不是没有想过。既然敢让你来,我们就考虑到这些了。何和理英雄人物,想不对他动心那是何其艰难!这点,我不怪你,而你也很聪明,懂得把握时机,鄂古利与东果格格都有孕,你成功也是理所当然。”
“可是我觉得我能成功主要还是归功于孟古姐姐啊!如果不是孟古姐姐流产,我怕是一辈子只能做姐夫身边最渺小的小草,他一辈子都不会注意到我的。”温哲珲有些哀伤,不管孟古恻隐的目光,继续道:“小时候在瓦尔喀什,姐姐和姐夫那么要好,所有人都看好他们,他们长的漂亮,武艺高强,是我们的偶像。我们这些小丫头每天都跟在他们后面,那时候,姐夫在我心目中就是最伟大的英雄。后来姐夫做了栋鄂部长,姐姐随他到了栋鄂,我们很少见到了。直到那年夏天,姐姐一个人回来,说是想我们了,回来看看,可是我能感觉到她并不开心。我偷偷的听她和老寨主的讲话,原来栋鄂来了个叶赫的格格,而姐夫爱上了她。”说着,她看向孟古,那目光似乎要把她看穿一样。
孟古也是心下怆然,这些年,第一次有一个局外人替她回忆当年的景象。
“姐姐说,叶赫的格格心地善良,不仅姐夫,连她都很喜欢,她这次回来就是想给他们制造机会,如果栋鄂与叶赫联姻,那便更强大了。”说着,温哲珲叹了口气,“唉!当时的我还不明白,为什么要把喜欢的、这么优秀的男人推给别人?直到我来了佛阿拉,我见识到了额驸府里的人心多变,我开始赞同姐姐的做法,我开始希望,我是那个能帮她的人。而那人还是我从小就崇拜的姐夫,我没有理由不去喜欢。”
“那日,我看到了坐在树上哭的姐夫,他还喜欢着你,看到你痛苦,他居然那么难受。我安慰他,我决定喜欢他的那天,我就明白,不管他爱谁,我只要爱他就够了。”温哲珲陶醉在那冰雪消融的回忆里。
“是啊!爱他就够了啊!所以,真正的爱一个人,就是要爱他的全部,永远不要伤了他爱的人,这才是关键啊!”孟古感叹道。
“孟古姐姐是想说什么?”温哲珲这次选择不再和孟古绕圈子,直接问道。
“是你让原本准备给鄂姐姐的嬷嬷喝浓茶的对不对?”孟古直入主题。
“是!”温哲珲毫不避讳。
孟古的心一震,道:“你可知道,她是你姐姐!你让她儿子的嬷嬷喝浓茶?”
“没有!不是这样的!”温哲珲尖叫道,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小声道:“我那不是要害姐姐的孩子,是我知道了东果格格知晓我与姐夫的关系,她想算计我,而且从我进府,我看了太多东果格格为难姐姐的事情,我想要以后在额驸府中与姐姐联手屹立不倒,首先就是要给东果格格一些厉害!于是我让人给东果格格预备的嬷嬷的饮食里做了手脚,她上吐下泻不得不吃药,那东果格格就断不会用她了。同时我又让姐姐这边的嬷嬷喝了几天的浓茶,我知道那边嬷嬷不够,一定会要新的,可是东果格格生产在即,再挑别的嬷嬷根本来不及,姐夫是一定会从这边先用一个的。这边的两个嬷嬷都喝了浓茶,不论选谁都是一样的结果!”
“可是那可是何和理的亲生骨肉,你既说你爱他,你又怎么下得了手!”孟古痛心道。
“我不想的!我本也没让嬷嬷喝太多,只喝了那么三五天,我心想只要让那孩子抽抽筋,吓唬她一下也就算了。谁想到她的孩子先天不足,居然高热不退,直接就死掉了!我当时很害怕,淑勒贝勒又说要测查,我只能告诉嬷嬷们不许泄露半句,否则我们就都得死!”
“可是你就没想过,你的做法会害了鄂古利吗?”孟古愠怒。
“我当时真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我以为没有证据,淑勒贝勒就会不了了之的,我怎么知道东果格格居然因为嫉妒姐姐有孕就会害她!”
“这么说你事先就知道姐姐有孕不能吃桃子和杏子?”孟古惊道。
“我也是那天你问德因泽,我找人问过了才知道的!我只知道杏子吃多了不舒服,可是我不知道桃子也不能吃!我当初只问了大夫,哺乳的女人吃什么会对小孩子不好,可没问怀孕的!所以我看到姐姐吃的时候,我说吃杏子不好,姐姐说,少吃些不打紧,我是真不知道这个会害了姐姐的!”
孟古看她眼中真诚,便道:“其实,这不是害得姐姐早产的主要原因,我也知道你对鄂姐姐真心,只是害得她的不是这个,是鄂姐姐的药里被下了点东西,才会这样的!”
“什么?”温哲珲站了起来,道:“还是她对不对?”看了看孟古,又道:“还是,你怀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