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孟古笑笑,道:“我怎么会怀疑你呢?纵然你有些做法我再不喜欢,我也坚信你不会害鄂古利分毫的。”
“那你为何今日与我说这些?你不是为了在姐夫面前好揭穿我么?你让他知道我是这样赌如蛇蝎的女人,好让他对你感激,更加念念不忘是吗?”温哲珲看着孟古的眼神充满敌意。
“你就是这样看我的?”孟古有些受挫,“我们情如姐妹,可你居然如此看我?你难道看不出来我与努尔哈赤的感情吗?”
“我知道。可是,你心里还是忘不了姐夫,你对努尔哈赤固然是爱,可是你为什么在昏迷之后醒来第一个叫的是‘何和理’?”
“我——”孟古想到当日的情境,那一切仿似近在眼前,她不自觉的摸上自己平坦的小腹,喃喃道:“如果我说我第一个看见的就是何和理,理所当然的叫了他的名字,你会信吗?”
看孟古的样子,温哲珲还是有些不忍,道:“罢了,说也没有用了,反正一切都这样了。你想告诉姐夫就告诉他吧。”
“我为什么要告诉他?”孟古幽幽道。
“什么?”温哲珲没有听清。
“虽然你的做法间接害死了鄂古利,但是我知道你心底还是善良的,你只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如果我想惩罚你,也只是想让你好好照顾多济理。”摸摸他新长出的毛发,孟古道:“他自幼丧母,很是可怜。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让他感受到母爱,真正的快乐成长。”说着,孟古向温哲珲伸出了右手。
“孟古姐姐——”温哲珲的声音有些哽咽。
“我知道你的苦心,所以你即使做了对不起何和理的事我也会原谅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从今天开始,好好的爱何和理,不再伤害任何他爱的人,让他伤心。”
“嗯。”温哲珲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明白你,体谅你,是知道你是真的为你爱的人好。可是,东果格格,她,她现在只是为了自己。”孟古有些忧伤,她何尝不是不愿伤害努尔哈赤爱的人呢?
“姐姐你打算怎么办?”温哲珲问道。
“这件事我没法办了,告诉何和理,让他自己解决吧。”其实她何尝喜欢参与别人的家务事,只是事关鄂古利,她不得不做。虽然知道这对何和理是很残忍的,但他心里也一定憋着这样一股气,如果不解决,她心里终究难安。
“那我——”
“你什么都不要做了,汉人有句话叫‘过犹不及’,懂吗?放心,何和理至少会让你做个侧福晋的。”孟古拍拍温哲珲的手,安慰道。
温哲珲走后,孟古想了好多,她终于感受到了所谓的“后宫争斗”,只是这是发生在额驸府的。她知道温哲珲心思细密,只是没想到如此不折手段。她的直觉告诉她温哲珲根本没那么简单,但是,站在鄂古利的角度,她不得不去帮助温哲珲,即使鄂古利的死真的是在温哲珲的计划之内,她也不得不帮。此时的她更愿意相信鄂古利的死是在温哲珲的计划之外的,是她没料到东果格格会如此心狠而已。
孟古是非要趟这趟浑水不可的,不是她违背了她不害努尔哈赤的妻儿的原则,而是她体内的正义因子在向她控诉,要她为鄂古利讨个说法,并且不能让东果格格仗着自己大格格的身份而任意折磨任何与何和理有关的人,或许这里面有她自私、想报复的成分,但她明白,即使告诉了何和理,他也只会冷待她而已,不会有其他,但只要这样就足够了。
这是自何和理送鄂古利灵柩回栋鄂以来孟古第一次见他,也是来了佛阿拉这几年孟古第一次主动见他。
因为何和理近身的人都是从栋鄂带来的,也都知晓孟古与何和理的关系,所以在孟古的示意之下,便没有通传。
第一次走进额驸府的书房,比在栋鄂时的大些、气派些,偌大的书架占满了整面墙,上面满满的放着线状的善本书籍,只一进来,就闻见那淡淡的纸墨香气,清新隽永,回味无穷。
何和理坐在大大的书桌后面拿着一本书,但并未看着,眼睛里流露出一抹哀伤的神色。
“何和理!”孟古轻轻地唤着。
“是你!”何和理拉回思绪,把书轻轻放下,看着袅袅而来的孟古。
虽然她很想用某些方法去说,而让何和理的心理更容易接受些,但最后还是选择了如实相告。
“这些只是我的揣测,我只是想和你说说。我与鄂姐姐亲如同胞,查出疑窦我是在所不辞的,可如今涉及到了你们的家事,我才不得不来把事情转交给你。”孟古道。
“其实我的心里也一直有这样的疑问,但是没有证据我才不得不做。如今虽然证据依然不够充分,但我相信,必要时用些手段,我就不信她不招!”何和理握紧了拳头。
“可是,你不能对东果格格——”孟古犹豫道。
“我知道。但不能处置她,我就处置她身边的人!来人!”说着就喊进了书房外面的侍卫,道:“你现在到东果格格那里,说我叫琪娅过来有事。”
吩咐完,侍卫领命走了。没一会儿就叫来了琪娅。
刚开始的时候,琪娅还对指控矢口否认,直到孟古说德因泽在厨房里见过她,她才变得惊恐,再到何和理对其用刑,她才终于歇斯底里起来。
“是,都是我做的!我这是在替格格不值!格格自小娇宠,可是下嫁给额驸之后,不仅要屈居侧福晋之位,连额驸您都不帮着她!既然不喜欢格格,当初又为何娶她?格格才十四岁,就要为额驸生儿育女,可你知道大福晋有孕后,就立马把格格忘到脑后!还有她!”说着,便指着孟古,怒视道:“当年额驸明明喜欢的是她!可是她已经被贝勒爷娶进门了,你还对她念念不忘!她小产,你便在那里哭,让大福晋准备的狐狸精趁虚而入!格格的孩子夭折,你伤心也不过那两日,之后便又不停地去照看大福晋!那我们格格算什么!我看不过,是我恨你对格格不好,所以我才每日去给大福晋送桃子、杏子,谁都知道这东西孕妇要少吃,格格也特意叮嘱大福晋不可贪吃,但是,我就是要她少吃,但每天都吃!因为我只想要她熟悉了这个味道,等我把桃仁粉下到大福晋的汤药里时,她便不易察觉了!”
“啪”!孟古第一次见何和理打女人,他双眼通红,很是可怕,一巴掌下去,琪娅的脸就立刻肿了起来。
“我知道害死了大福晋的事儿必然会有人追查,但是,我既做了,就想到了后果!只盼额驸还记得格格的年少痴心,对格格好些。”说着,琪娅磕了个头。
“额驸——琪娅,你这是怎么了?”忽然,门开了,东果格格冲了进来。
“奴才对不起格格。大福晋的死,是我做的!”琪娅趴在蹲下的东果格格怀里痛哭道。
“这——这——琪娅,你先起来!”东果格格扶着琪娅让她起来,可琪娅依旧跪着不动。
“额驸这是什么意思?你有何证据证明琪娅是杀害大福晋的凶手?大福晋已经火化,伺候的奴仆也都被您下令殉葬,如今死无对证,又为何要说是琪娅做的?”东果格格愠怒。
“这奴才自己已经承认了!”何和理冷冷道。
“我怎知是不是因为额驸用刑才迫使琪娅认罪的?”东果格格咄咄逼人。
何和理慢慢走向东果格格,狠狠地抬起她是下巴,道:“不要以为你是努尔哈赤的女儿,我对你一再忍让,你就可以为所欲为!这事件里面你参与了多少,我不想深究,如当初让仆妇殉葬,已是为你稍遮颜面,果你非要和我做对,那休怪我一查到底!”说罢,狠狠地把东果格格的头扭像一边。
东果格格委顿地坐到了地上,或许,她长这么大也没被人如此胁迫,而这人还是她爱的夫君!
“额驸不要生气了!都是奴才的错!格格是真的毫不知情啊!格格对您一片痴心,她怎么会做让您寒心的事情呢!”琪娅说着便不停地磕头,没几下,额头就出血了。
“淑勒贝勒到!”门外岱崎的声音刚刚响起,努尔哈赤便已踏入书房。
他冷冷地看了一眼屋里的诸人,慢慢道:“何和理,不知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何和理不卑不亢,将个中事件陈述与他。
“如此说来,鄂古利的死确实是琪娅一手造成,嫩姐管教奴才不善,却也有过失之处,只是不知额驸想如何处置?”努尔哈赤听完,波澜不惊地说道。
“琪娅以下犯上,杀害大福晋,处以磔刑!”何和理狠狠道。
“应当!”努尔哈赤点头。
“东果格格房中诸人,凡与此事有联系的女子,皆去军中做慰妇!”
“也可。只是不知额驸要如何处置我的女儿?”努尔哈赤淡淡道。
“东果格格年幼无知,只是一时为这般奴才蒙蔽,我不会对她如何!”见东果格格松了一口气,又道:“但是,格格年幼懵懂,我认为实在不适合暂代鄂古利行大福晋之责,所以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贝勒爷能够成全!”说着,何和理谦卑地行了个礼。
“你说。”
“我想立东果格格为大福晋,再娶瓦尔喀什嵩佳氏温哲珲为侧福晋,暂代东果格格行大福晋之责,料理府中诸事,待格格能独立处事后,便将职责奉还。”
努尔哈赤看着何和理,他心里亦是矛盾的。良久,道:“就按你说的办吧!”说完便拂袖而去。
再看屋里,琪娅面如死灰,东果格格委顿非常,孟古亦是内心千回百转,她忘不掉努尔哈赤进来和出去之时的眼神,那足以让她心神俱乱。
“福晋,贝勒爷让奴才伺候您回府!”岱崎的声音再次从门外响起。
“哦!”说着,孟古向外走去,却瞥到了东果格格怨毒的眼神,难道一切要越来越乱吗?孟古皱眉。
注:
磔刑:古代酷刑。千刀万剐后再用斧头寸寸剁碎。著名的被处以磔刑的古人是抗清将领袁崇焕。当年皇太极用反间计使明庭杀掉宁远卫将领袁崇焕,才开启了满清入关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