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昌最近比较开心,因为他发现身为皇亲国戚,晏羽的伙食非常好……尽管晏羽那个倒霉的先皇皇子总是要他教自己剑术,那家伙虽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与武功方面根本就是一个十足十的白痴……还好伙食好,牙好,胃口好,身体好,心情好,吃嘛嘛香,擎昌就都忍了吧~~~~~还有一件事,他可以以南山长须智者亲传弟子的身份参加武林大会,那是武林之中每三年举行一次的盛会,为的是找出一个人带领大家平定江湖,说白了就是,要是有一天南灵门突然想反了,咱么得有一个领头的……如果作为一个剑客,而且还是上古三大神剑的拥有者之一,让自己的情渊剑沉寂,是再悲哀不过的事情。
是夜,带着无边的压迫感,之前收到了雨寒的飞鸽传书,得知了寒陌剑失而复得的消息。擎昌突然觉得很烦躁,空存尘世十余载,连立于这世上的意义都难找到,何谈红尘一散人?……
称霸武林?他没兴趣,累得要死;保护师妹?雨寒早已经不需要了,况且长寂虽然不知道真正的底细,但他可以肯定,长寂对雨寒绝对没有恶意;江湖一散人?自从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卷入晏羽的诸子夺嫡中,但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本来好似于尘世无关的师傅会对十八殿下登基那么在意……
这样无比怅然的想着,擎昌默默从暂住的偏房里走出,月光如水,冰凉的让人莫名的难过。擎昌突然想起来一年多之前,他和雨寒出山的前夜,他对于月光是否亘古不变的询问。矮,都不重要了……
解开马厩里的绳子,马儿十分响亮的一声响鼻,吓得擎昌死死抱住白马的大长嘴:我知道你很开心,但是这大半夜的,你没事瞎叫什么?!……
翻身上马,虽不及夕阳之下当歌纵马那么洒脱惬意,但这点点星光下,玉树临风白衣一少年,还是十分养眼的,难怪当年在南山,很多人以为他和雨寒是孪生兄妹,狗养久了还像主人呢……(请原谅擎昌不知谁是本体,谁是喻体的比喻,作为一个失去了所有记忆、一直以为他就是生在南山长在南山的小小少年,他的文学底蕴可想而知……但是做到“温文尔雅,温润无双”的话,擎昌还是可以的……)
“兄弟们给我追!追到前面那个女人重重有赏!!以后咱们兄弟就再也不用给别人卖命了!!……”
突然传来的喊声伴随着嘚嘚的马蹄声音在月光下由远至近,擎昌马上在通人性的马儿耳畔轻声低语了几句,白马轻嘶一声,闪过一边,十分聪明的找了林荫之处。
在那群彪形大汉的身前,是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孩子,简单的粗布衣服和狼狈的形象却透出一种无法比拟的贵族气息。擎昌其实并不是那种烂好人,于是在原地静观其变。
女孩座下的马显然已经力不从心,纯黑颀长的马肩周部位渗出的汗液殷红如血,擎昌只一眼便断定出那正是传闻中的汗血宝马,而那群大汉的马匹们明显彪悍许多。
中看不中用的货色。
少年温润如玉的脸庞十分罕见的露出一种冷然的神色,大概是见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小姑娘,他也十分不爽。擎昌轻而易举地发现那女孩来历不凡,虽然汗血宝马十分罕见而宝贵,但是杀人越货这种事他南宫擎昌干不出来,虽然他不是至善之人,但这乱世天下,又怎么会有绝对的善良?
身下的白马也是十分俊美,这匹马还是在南山练功时无意间所救,因为全身雪白,无论跑多远,四蹄都如踏雪般丝毫不染尘,所以他和雨寒给它起名“四蹄雪”,四蹄雪跟了他这么多年,他还舍不得呢~于是就这么在旁边的林中阴影里默默跟着,并且用内力将四蹄雪踏出的马蹄声过滤掉。
他也不知道这种好奇心从何而来,只是一瞬间只想跟上去。看看那女孩最后会怎样。
“站住!只要你束手就擒,我们老大可能还留你一命,不然就只有项上人头伺候了!!殿下三思!”
什么?殿下?擎昌心中生疑。于是策马跟上。
女孩的体力终是不支,眼看着后面的大刀就要砍伤后颈,南宫擎昌猛然抽身,一记手刀灌足内力,横扫身后一片,伸手接过不断颤抖闭眼等死的娇躯。
……
明月同邀,白衣风华,蓦然相望,见你,惊世容颜身后刀光寄英豪,穷追不舍不依不饶,跌进谁的怀抱?
断了意念,断了剑鞘,断了凝望,断了浮生滚滚红尘,话对东阳,同步天下,共赏乱世年华美人在侧,谁为其折腰?
……
擎昌这才知道这位“殿下”是有多么的好看,与雨寒那个红颜祸水呆久了,眼界也变得高了,并不是雨寒那种绝代风华中带有倔强的可爱,而是那种大家闺秀的柔美。(雨寒:你夸我好看我很开心,但是我就不“大家闺秀”了吗??……)
擎昌轻轻凝望了娇颜片刻,然后将她置于马背,命令四蹄雪向前奔跑,转身情渊剑出鞘。
情渊,情渊,情乃深渊,伴随着你们的心魔,堕入地狱万劫不复吧,无望的人们……
“情渊心术——情渊劫!”
马上的晏筱紧紧抓住缰绳回头望去,白衣少年在月色中出色到可与星月同辉,她在宫中这么多年,从未见到过这样不似凡人的男子。索性不去想,她并不是没见过市面的闺中女子,内力波动已经告诉了她很多……她轻轻抱住白马的脖子,等待着认识了不一样的人之后,不一样的生活……
……五个时辰前……
宫门口。
晏筱拿住令牌,展示给众人,这还是先皇在世时亲赐给她的,意义只有一个:无论何人在皇位,只要大霁一日不灭,那此令牌就如朕亲临!
“属下参见公主殿下。”
“我要出宫。”
“公主说笑了,属下不敢擅自做主。”
“父皇的御用金牌在此,为何不肯?难道本殿还会胡来不成?”
“属下不敢,不过先皇的谕旨也并不是圣旨,殿下要想明白如今天下是谁掌握……”
晏筱之前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以前轻易可以做到的出宫去玩,现在去不可以。直到她被关在天牢里她才知道,根本不是金牌不能用,而是她的好皇兄,分明是要赶尽杀绝呀……
她在天牢里装晕,守卫见他是公主自然不敢怠慢,就此召唤了父皇赐她的汗血宝马,逃出,就此,看到了月下白衣少年……
也许她不知道,擎昌不知道,晏羽不知道,雨寒不知道,长寂不知道……所有卷入这场纷争,或者是说,走进这场游戏的人都不知道,她就这么堕入了情渊,越陷越深……可是怎么办呢……
……
少年飘身向前,温润的脸庞上是淡淡的微笑,这点就连雨寒也不得不佩服,就算冷然如她,在杀过人后也会缓一阵子,而擎昌就根本是喝过一盏茶一般,只有月光银辉下,星星点点的血迹和横卧林间的尸体应证着刚刚发生的一切,并不是幻觉……
晏筱闭目,享受着夜风沁入心脾的温度,突然身后一阵令人神清气爽的青草雨露气息窜进神经,晏筱诧异的睁开眼,看见随后而至的白衣少年,一脸的漫不经心。
“我听他们叫你‘殿下’?”这点擎昌可是丝毫不敢怠慢,在这时候,敢被人称为殿下,一定和在他的房间里厚着脸皮要他教剑法的倒霉皇子有一点关系。
“是,我是先皇公主晏筱,因为晏歌那个宵小要将一脉兄弟姐妹赶尽杀绝,他们是皇家杀手,我的人头,值一万两黄金……”
晏筱满心苦涩,对于这个漂亮的少年,她有着莫名的信任,就算被出卖了又如何,大不了再死一次……
擎昌沉吟片刻,他又不傻,自然看得出来晏筱心中那一份决绝,于是斟酌着开口:“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他一定会帮你,我保证,只不过如此一来,你便与皇家的荣华富贵彻底告别,可好?”
“如果可以的话,当然好,我本就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有什么荣华可享?”
擎昌默默点了点头,轻轻勾起了唇角,他对于晏筱口中对于晏歌的称呼——“宵小”,这个词令得他十分的——爽~~~~~哼哼,晏羽,你也有今天?想让我南宫擎昌的师妹无偿帮助你,那也是要付费的……
少年唇角再一次挑起了一个诡异至极的弧度,看得晏筱不禁有些疑惑,温文尔雅是她对这个白衣少年的第一印象,可是刚才那个让人分外心寒的弧度让她又有些疑惑。自己的直觉是否正确?那些大汉在强大的内力中,不用想也知道早就归为泥土,可是这般云淡风情的摸样……
天地良心!!!我们的南宫擎昌,雨寒乖乖的、容易害羞的好师兄长这么大也没有将“诡异”这个表情演绎过几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