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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1章 要么隐忍，要么残忍
书名：林间季雨青冢 作者：漪亦安 更新时间：2016-12-12 23:57 字数：2116
“汜水付词一阙风华正茂相持不决生当作人杰不懂月有阴晴圆缺提戈边界风尘萧瑟苦颜楚河汉界扣人心弦”
南山上，一石桌，一石椅，一壶茶，满天缱绻的飞花与青青的翠竹相映成趣，风中苍老的容颜在柔和的风中分外祥和，白须白发飞扬，忘尘似乎早就知晓他们会回来，只是淡淡一笑：“回来了啊……”
雨寒“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几行清泪顺着脸颊滴在地上，一瞬间跌落得零碎：“弟子独孤雨寒，参见师傅……”
擎昌旋即挨着雨寒的身侧跪在地上：“弟子南宫擎昌，参见师傅。”
忘尘轻轻的起身，苍老的身体缓缓回转，将雨寒和擎昌二人扶起来，却又向着雨寒微微躬身：“寒陌门独孤忘尘，参见门主……”
雨寒内力释放，劲气扶住了忘尘的身体，泣不成声，在长须智者满目慈爱的注视下缓缓开口：“弟子……自登为门主以来从未尽心尽力……实在惭愧……愧对师门，愧对列祖列宗……实在不敢受师傅如此大礼……”
忘尘呵呵一笑，伸手，满是怜爱的揉了揉雨寒的头发，又转头示意擎昌下去，目光在雨寒身后的长寂身上停留了一会儿，才招手示意雨寒跟上自己。
飞花缱绻，落叶缠绵。雨寒轻轻闭目，感受着她十七年的人生中最最拥有家的味道的、南山的风拂过她的面颊。“雨寒，不必为了你内心里的愧疚而流泪，你什么都没有做错，反而经历了这么多，告诉为师，当你第一次看着成叠的尸体几乎把你包围的时候，你心底下真正所想的是什么？”
“师傅，说出来，你会失望吧……”雨寒眸光有一些无措，在与忘尘鼓励的目光对视之后，又轻轻的开口：“是兴奋，我第一次杀人的时候，那是一个南灵门操控傀儡的堂主，是狙杀，当他的血液顺着短刃流到我的手上，温热的血液被我的寒陌心术冻结之后，我心底下满是兴奋，就好象记忆力那些属于杀戮、嗜血的熟悉感觉全部苏醒了一样。寒陌门弟子，原本身心俱静，无比纯净，我本不该……拥有这种杀心的……”
“哈哈哈，雨寒，你多虑了，在这乱世之中，没有人可以纤尘不染的活着，活着，本就是一种幸运，你不杀人，人自然也会杀你，宇宙的真理就是无常，我们根本不知道究竟什么是错的、什么是对的。雨寒，你还小，很多事情，都是一生过后，明天过后，才会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么多年，自从那日，为师在武林大会之后，南宫朔的包围中匆匆与你相见，如今数年已过，你可对立世之道有什么看法？”忘尘轻轻抚须，哈哈大笑，开口道。
“徒儿明白了，这世间，除了我自己，没有人能够完全的懂得我，所以只好，要么，隐忍；要么，残忍。”雨寒淡淡开口。
“哦？”忘尘似乎是带有了一些诧异，眼中又带有了一丝好笑，或者是欣慰，反正雨寒从来没有参透过师傅的心中所想，忘尘再次开口：“雨寒何出此言？”言罢，又轻轻扶了扶胡须，似乎在等着雨寒的答案。
“初入江湖之时，徒儿只是觉得，我不欺人，人也自然不会来欺我，可是后来，徒儿发现徒儿错了，在人打你一拳的时候，为了这一拳之后不再挨其他的拳头，要么隐忍等待时机，若是有了一击必杀的实力与时机，那么，便残忍吧，因为你不残忍，在这江湖，也没有人可怜或者同情你。”雨寒有一些惆怅，“师傅，我竟然有了这样罪过的想法，是不是……”
忘尘“呵呵”一笑，“雨寒，其实是你想多了，在这乱世之中，没有人可以纤尘不染的活着，你做的很好，正是因为你所杀得人，他们死了，更多的人才能更好的活。我们走的，本就是一条不归路。”
雨寒思考了片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弟子明白，弟子知错，弟子先告退，我想去看看寒陌门其他外门弟子。”言罢，转身离去。
“且慢。”忘尘突然出声叫住了雨寒——这个他最最疼爱的小徒，也是他也需要仰望的门主，突然开口，出声阻止住了她的离去，又转身倒了一杯茶，茶香袅袅，淡淡的水气升腾而上，在这南山山头与浩浩青空混为一体，忘尘不紧不慢的呷了一口，丝毫不去看雨寒诧异却依旧恭敬的表情。
轻轻咽下一口茶，忘尘又拿了另一个杯子，倒满茶水后，递给雨寒，轻轻抚须，缓缓开口：“雨寒，为师将这几十年风风雨雨、历经的沧桑结为一句话，之前我总觉得只要武功可以独当一面，这天下便都大可去得，但即便是入仕宏孝，心下也想着，‘人生也潇潇，看前尘走一遭，何不面对天地浩荡’，但是哪里都是满满的无奈，后来，爱人离开我远走，却难逃在纷乱中惨死的命运，只留下了独子，后来官居宰相，权倾朝野之后，我也想着，若有一日权倾朝野，杀尽天下负我之人。可是又有什么用呢？我朝内一品大员，朝外寒陌门之主，虽然收服不了寒陌剑，但借其名和情渊剑，总也是独当一面。可是，我将右相赵无眠的一切几乎都剔除之后，我才发觉，原来一切都回不去了……雨寒，你知道，为师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有多大吗？”忘尘声音之中满是凄然，雨寒正感受着忘尘内力甚至已经发散出去的满满的悲伤，忽然听得自己的名字，猛然抬头，悲切之感才缓解了一些。真正的强者便是如此，就连情绪都可以掌控全场的，生死、一念之间！
“十岁罢。”雨寒想也不想便答道，“徒儿在南山山门死气白蜡的求师傅，这才开始了师徒缘分，徒儿有时候也在想，如果当年没有那样跪到死的执着，是不是就没有了‘独孤雨寒’，是不是，我就早就死在那小村子。徒儿应该是满身尘土，而非所谓‘白衣无双，风华绝世’。”
“那时候……你应该只有几个月大吧……”忘尘微笑着，突然轻轻说道，却引来了雨寒的诧异不已。
“师傅说……什么……”
